以米內光一對載仁親王深到骨子里的了解,他肯定,這個詭計多端的家伙,讓自己頗為忌憚的對手,有更深的打算,拒絕擔任令人眼熱的帝國駐澳洲軍總司令官的職務,放棄東山再起的絕佳機會,更不是他的作風,那載仁到底圖的是什么?
米內光一游移不定的眼神兒,永野修山一臉痛苦、郁悶之相,都落在載仁親王的眼里,他暗自冷笑:“不要表錯情,更不要恨錯人,自己最后的那幾句話,絕不是對米內光一支持自己的回報,也不是借機打壓海軍一系,存粹是出于對大日本帝國根本利益的角度考慮!”
從內心來說,未來的帝國駐澳洲軍總司令官一職,絕對是炙手可熱的職務,二百多萬的帝國精銳部隊啊,誰不想指揮這樣一支大軍?載仁親王也想,非常想。
但他心里有苦自知,自打遠東一役,敗在唐秋離和劉鐵漢之手,丟了帝國遠東派遣軍數十萬士兵的性命,狼狽而歸之后,載仁便落下個病根兒,就是一想到與支那魔鬼唐秋離和他麾下兇悍的士兵對陣,就自信心全無,心里直哆嗦,沒來由的做惡夢。
載仁心知肚明,那個該死的支那人和他的部隊,已經成了自己的夢魘,揮之不去,自己是無法打敗這個敵人了,與其如此,莫不如讓給別人!
見自己的老弟,說死也不愿意當這個總司令官,裕仁天皇只好作罷。說道:“既然載仁自覺無力勝任帝國駐澳洲軍總司令官一職,那好吧,就由總參謀部提出合適的人選。供朕考察!”
“此外,負責帝國西南太平洋占領區所有部隊撤離事宜,就交給米內愛卿的總參謀部具體負責,要快,不要等到帝國皇軍部隊損失慘重之后,才忙著撤離!調聯合艦隊開赴東印度洋海域作戰一事,就由永野愛卿具體負責。也要快,不要找什么借口拖延,朕等不起。帝國在澳洲的利益也等不起!”
“與德國人進行談判的事情,就由你們外務省具體負責吧,朕的底線你們是知道的,美國中部土地的三分之二讓給德國人。帝國必須完全擁有美國西部地區。這個底線不容突破,否則,朕說不定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朕累了,諸位愛卿各安職守,為朕分憂!”甩下一番話,裕仁天皇便起身離去,對于一干大臣們的躬身相送,視若未見。盡管載仁拿出來解決帝國西南太平洋戰局危機的辦法,裕仁的心里。還是非常不痛快,甚至是痛苦,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割肉再割肉,都快割去朕的半條命了!
接下了差事的幾個人,心情各不相同,海軍大臣永野修山,如同斗敗的公雞般,為了從哪方面來說,海軍一系都是吃虧最大的,失去了帝國北美作戰司令部司令官的職務,而新的帝國駐澳洲軍總司令官的職務,根本輪不到海軍一系的人來擔任,對美戰爭前期,山本五十六殫精竭慮所立下的功勞,被陸軍的人,輕而易舉的拿走了,郁悶啊!
而接到與德國人突破重任的外務省大臣小林外相,內心也不輕松,現在的北美戰場,看似帝國皇軍與德國人勢均力敵,但實際情況卻是,帝國皇軍部隊,都處在德軍的戰略包圍態勢之中,這次談判,很不輕松啊!
心里最苦澀,如同滿嘴嚼了黃連的,莫過于陸軍大臣兼大本營總參謀長米內光一大將,他接到的差事最難,最復雜也最重。
米內光一一邊兒往外走,一邊絞盡腦汁的琢磨,從正在遭受師部隊進攻的帝國西南太平洋占領區撤走部隊,并非容易的事情,一場撤退超過八十萬士兵的行動,且是分散在幾個互不相連的戰場,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如何能夠讓正在交戰之中的帝國皇軍部隊,不被支那部隊咬住,安然撤離戰場,到達澳洲,首先就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最關鍵的,是船只,運輸船只的難題。
八十多萬人的大撤離,需要多少運輸船只,還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米內光一想想就腦袋漲得幾個大,那么多的運輸船只,從何而來,他心里一點兒數都沒有。
還有,就算有足夠的船只,皇軍部隊撤離時,龐大的運輸船編隊,需要經過大片的海域,才能到達澳洲大陸,那么,在海上的這段航程,沒有軍艦護航能成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支那師的艦隊,就游曳在西南太平洋海域一帶,沒有護航軍艦的帝國部隊運兵船,豈不是成了一個個活靶子,恐怕不等到達澳洲大陸,就全都變成海底的冤魂了,而帝國海軍最有戰斗力的聯合艦隊,卻遠在美國西海岸一帶,即便是全速趕來,也得需要兩周以上的時間。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即便是海軍聯合艦隊提前趕到,那個桀驁不馴的山本五十六,能夠毫無條件的服從總參謀部的指令嗎,米內光一不敢保證,畢竟,自己剛剛涮了海軍一道,包括永野修山在內,海軍系統的人,肯定是滿肚子的怨氣。
紛亂如麻的各種難題,糾葛在一起,都是不確定又不明了的事情,短短的幾分鐘功夫,米內光一大感心力憔悴,以至于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就連載仁親王快步到了自己眼前,都沒有注意到。
“米內君!”載仁親王輕聲的呼喊到,米內光一沒有反應,“米內君!”載仁加重了語氣。
“啊?哦,是親王殿下!”米內光一這才發覺,眼中波光流動的載仁親王,正攔在自己面前,便淡淡的說道:“親王殿下,有何見教?”語氣之中,包含著戒備和距離。
載仁親王毫不介意米內光一的態度,單刀直入的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米內君正在為如何解決撤離這么多的皇軍士兵,需要的大批船只,以及正處在交戰之中的帝國皇軍部隊,如何順利脫離戰場的問題而煩惱吧?”
這兩個問題,正是米內光一現在極端苦惱,而苦思無計的難題,被載仁一語切中要害。
米內光一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起來,試探著說道:“莫非,親王殿下有應對之策?”語氣之中,已經有了求教的意思。
“米內君,請到這邊就坐,占用閣下的一點兒時間,載仁倒是有些建議!”載仁親王很是平和的說道。
米內光一知道,這家伙一肚子的鬼主意,智計要高過自己,現在,自己正在彷徨無計的當口,聽聽絕對有好處。
兩個人落座之后,載仁親王直接說道:“米內君,時間緊迫,我就不廢話了,首先,是運輸船只的問題,我的建議是,在帝國占領區當地,征用所有的民用船只,只要是能夠搭載帝國士兵的船只,一律無條件的征用,當然,必要的費用,是必須要付出的!”
“別忘了,帝國在西南太平洋占領區,可都是臨海之地,各自民間船只還會少嗎?這樣做,還有一點好處,用民用船只運送帝國士兵,可不必等待帝國皇軍的護航艦隊到達,便可開始,倘若支那師的海軍軍艦,攻擊這些船只,那就是在屠殺平民,勢必會引起當地土著居民的強烈反抗!”
“帝國便可以以此來大做文章,甚至不需要帝國動員,支那人就會多了成千上萬的死敵,師部隊在各個島嶼的推進上,會遇到極大的阻力,如果效果最佳,帝國西南太平洋占領區之戰,會演變成一場支那師士兵,與當地土著人的戰爭!”
“妙哉!親王殿下之計謀,當世無人能出其左右!”米內光一兩眼都在冒星星,載仁這一手真他娘的高!不但是解決了運輸船只的問題,還解決了護航軍艦的問題,還讓支那師艦隊的軍艦,投鼠忌器,真是一石數鳥的絕妙計策!
“親王殿下的一席話,令米內茅塞頓開,如同撥開云霧見晴天,米內受教了!”米內光一起身,恭恭敬敬的給載仁親王深鞠一躬,語氣絕對真誠,他是心悅誠服啊,拋開其他的齷蹉不談,就是這個計策,自己就想不出來。
當然,載仁親王絕不是想享受一下來政敵米內光一的心悅誠服,他的出發地,還是為帝國根本利益考慮,曾經的大本營總參謀長,知道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把八十余萬人的部隊撤離下來,還要在海上走幾天時間,有多難,他不是幫米內光一,而是在幫助大日本帝國。
“米內君言重了,載仁只不過是略盡帝國一員的綿薄之力罷了!”載仁親王急忙起身,雙手扶著米內光一非常誠懇的說道,兩個人的舉動,頓時引起了其他還未離去的大本營將領們的注意。
這些大佬們都奇怪啊,兩個素來不合,挖鼻子摳眼珠兒,明爭暗斗多年的老冤家,發生了什么狀況,你謙我讓的,一團和氣,搞得像是一對好基友?不正常!
不過,這些大佬們,都深知兩個人的這潭水有多深,沒有誰來湊趣兒,海軍大臣永野修山,把這一幕都看在眼里,恨得是肚子里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