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裕仁天皇召開的御前會議,在所有日本軍政大員參加的會議上,只要是陸海軍兩系對上,那就是扯不清、剪不斷,言來語去的混戰,這差不多成了一種改不掉的毛病,陸海軍兩系的人,就跟拴不到一個槽子上的叫驢似的,見面兒就掐,并不掩飾彼此的分歧和宿怨,有時候,連裕仁天皇都頭疼萬分,莫之奈何!
海軍大臣永野修山,一番含沙射影的話說完之后,裕仁天皇眼見得陸軍大臣米內光一,立馬漲紅臉皮,跟個斗雞似的,渾身的毛兒都炸起來,就知道,只要米內光一接上火,就是唇槍舌劍混戰的開始,自己把米內光一樹為帝界第一人,海軍系統的大員們,并不太服氣!
表面上,不敢違背自己的諭旨,內心里,卻時刻想著,挑戰一下米內光一的權威,也是變相跟自己表示海軍系統的不滿情緒,而永野修山的話,說得也太露骨了,傷人,研究解決滿洲危局的御前會議,可不能變成陸軍和海軍兩個派系,互噴口水的爭吵,那接下來,就什么都不要干了,光聽互相掐架吧!
裕仁天皇臉色一沉,不悅的說道:“永野愛卿,你的題外話太多了,朕問的是,你有解決目前滿洲戰局的策略嗎,而不是對陸軍方面評頭論足!”說著,還對已經全副武裝起來的米內光一,使個安慰的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見天皇陛下出面兒了,永野修山也不能再得寸進尺,那就是不知道進退了,見好就收吧,再者,也著實的把陸軍一系的人。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臉皮都刮下來一層,目的也達到了。
于是,永野修山帶著表面的歉意和內心的得意,對裕仁天皇深鞠一躬。貌似檢討的說道:“陛下。是下臣的疏忽,偏離了會議的主題。不過,這也是下臣的個人愚見,還希望陸軍的同僚們,不要放在心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嗎!”
永野修山也不個省油的燈,這番話,氣得包括米內光一在內的陸軍一系大員們,跟吃了個蒼蠅似的惡心,不過,永野修山沒有給他們發作的機會,緊接著說道:“以本人的看法。解決目前滿洲危局的唯一出路,就是往滿洲戰場,增派足夠的兵力,在兵力上。對支那魔鬼唐秋離的部隊,形成絕對優勢!”
“如此一來,不但遼西和西滿地區被圍的關東軍部隊,可以順利破圍,還能夠在滿洲戰場,給唐秋離的部隊,以一定程度的重創,恢復滿洲的秩序,而且,還能夠對面前的朝鮮半島戰場,形成有力的支援,對此,我們海軍方面,愿意提供強有力的協助,派遣一支飽含兩艘航空母艦在內的艦隊,開赴遼東灣和黃海海域,為關東軍提供空中火力支援!”
“當然,這只是海軍方面的想法,具體的計劃和決定,還需要得到陛下的御準,只要陛下發出諭旨,海軍方面馬上行動!”永野修山說完,朝著裕仁天皇一鞠躬,臉上帶著矜持的表情。
裕仁天皇沒有說話,回到龍椅上之后,只是沉吟不語,實際上,他知道,永野修山的辦法,跟沒說一樣,要是有足夠的兵力,還用連夜召開這個御前會議嗎,聽你們這幫家伙言之無物的嘮叨著廢話,朕早就派兵開赴滿洲戰場了,不過,永野修山畢竟是海軍一系的掌門人,自己的左膀右臂之一,國之重臣,也不好當面叱責他,盡放一些沒用的虛屁!
正沉吟間,米內光一說話了,跟永野修山一樣,他也絕不會放過任何打擊海軍一系的機會,在他看來,這家伙的建議,連屁都不如,“陛下,臣下聽完永野君的建議,絕不敢茍同,而且,永野君并不了解本土的軍備情況,屬于胡言亂語,恣意妄言!請允許臣下為永野君解釋一番!”米內光一眼睛盯著裕仁天皇,說道。
高踞在龍椅上的裕仁天皇,腦袋當時就大了,自己這么按著,還是沒按住,也罷,不讓米內光一說話,也不合適,畢竟在剛才,陸軍的臉,被狠狠的扇了幾下,再者,永野修山的建議,狗屁都不是,也得有個夠分量的人,批駁一番。
“那好,米內愛卿,你要什么話,就說吧!”裕仁天皇打點起精神,豁出去耳朵,準備在接受一輪唇槍舌劍的轟炸。
米內光一走到臺前,看著已經落座的永野修山,先是一個冷笑,接著說道:“永野君,我真是懷疑,閣下是否是大本營重要成員之一,亦或是眼珠子只是盯在海軍身上,對陸軍方面毫不知情,甚至說是冷漠以及,身為帝人,考慮的不應該僅僅是跟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方面,還應該放眼整個帝國!”
永野修山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心頭一陣陣火起,“你這個老家伙,站著說話不腰疼,關心陸軍方面,虧你他媽的說得出來,我不插手陸軍方面的事情,你還跟防賊似的,整天防著我,如果我插手了陸軍,你這個老混蛋,還不跟我拼命啊?”
可這些話,都是平時兩人勾心斗角,背地里使絆子的事兒,在這個場合,能說出來嗎,可也不能讓這個老家伙,貶低自己,于是,永野修山冷著臉,帶著質問的語氣說道:“米內君,我剛才的建議,何以見得是胡言亂語,恣意妄言?還請永野君解釋一二!”
米內光一心里暗樂,“等得就是你這句話!”臉上卻帶著誠懇的表情,說道:“永野君,看來,目前帝國陸軍的情況,你的確不了解啊,目前,帝國陸軍后備軍力,能夠調動的,不超過十個甲等師團三十萬人的兵力,其中,還有一大部分約為二十萬人左右,是新征入伍、訓練不超過兩個月的新兵!”
“試問永野君,以二十余萬訓練不足兩個月的新兵,開赴滿洲戰場,對陣支那魔鬼唐秋離的一百多萬虎狼之師,勝算幾何?難道,身為帝人的永野君,不清楚這一點嗎?你會把海軍方面,剛剛訓練不足兩個月的新兵,派到你的艦隊去跟美國人作戰嗎?”
“不能,由此我真的懷疑,在帝界服役多年的永野君,是否了解帝隊的實際情況,還是陶醉在海軍艦隊,對美軍太平洋艦隊,一系列勝利的光環之中?而對于在幾個戰場,為帝國浴血奮戰的陸軍,知之甚少?海軍一年幾乎用去了帝國一多半的軍費,打幾個微不足道的勝仗,屬于帝隊的本分!”
見永野修山紫紅了臉皮,米內光一并沒有罷手,而是“哼哼!”冷笑一聲,接著說道:“至于永野君提出來的,海軍可以派出一支有兩艘航母的艦隊,開赴滿洲配合陸軍作戰,更是天真幼稚到了極點的話,與閣下海軍大臣的顯赫身份,大大的不符!”
永野修山氣得嘴唇都哆嗦了,可米內光一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滿洲戰場集中在遼西和西滿,大多數在滿洲內陸,試問,永野君,你的軍艦,能登上陸地作戰嗎?區區兩艘航母,不過一百多架艦載機,就能為關東軍提供空中火力支援?永野君,你知道在滿洲戰場上,獨立師航空兵北方飛行集團指揮官劉粹剛,手里有多少架戰斗機嗎?——不少于兩千架!還沒有算上其他型號的戰機!”
“即便是把你們海軍所有的艦載機,都集中在滿洲戰場,也不會有這么多的戰斗機吧!我剛才說的,永野君的建議,是胡言亂語,恣意妄言,過分嗎?”
見永野修山跟炸了毛兒的公雞似的,米內光一恰到好處的收住了話頭,轉身朝著裕仁天皇一鞠躬,說道:“陛下,我的解釋結束了!不盡之處,還望陛下諒解!”
然后,又對差點兒氣得吐血的永野修山海軍大將,貌似非常誠懇和真切的說道:“事關帝國根基滿洲的生死存亡,不敢藏私,請恕本人直言不諱,冒犯之處,還請諒解,不過,出于對帝國基業的考慮,本人也送永野君一句話,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得,剛才的話,被米內光一原封不動的奉還了,還狠狠的砸在永野修山的臉上,炸的永野大將眼冒金星,一口氣兒憋在胸口上不來,捂著胸口,只能用惡狠狠的眼神兒,盯著嘴角帶上一絲不易覺察冷笑的米內光一,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來一往,陸海軍兩位頭號大佬交鋒,基本上打個平手,誰也沒有占便宜,都被刮下幾層臉皮,都不好看,可滿洲的問題,還懸在那兒呢,沒有解決啊!
裕仁天皇看著永野修山和米內光一互不相讓的打嘴仗,你給我一拳,我還你一腳,卻把這次御前會議的主題,都忘到腦后去了,而且,互相揭短打臉,跟個街頭潑婦似的,把個神圣的御前會議,朕的寢宮,變成了彼此攻訐的場所,氣得手腳冰涼,只想罵娘,但忍了又忍,互掐的是陸海軍的兩個頭號大佬,自己罵娘,他們的臉上也不好看,反襯得自己也是用人不當!
看來,軍方實際指望不上了,裕仁天皇一陣失望,便厲喝一聲:“夠了,朕不想再聽到,彼此攻訐的話,更提醒諸位愛卿,御前會議的主題,是解決滿洲危局,而不是來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