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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六百一十四章 東京震動(下)

  七月的日本首都東京,酷暑難耐,即便是到了夜晚,也是暑氣逼人,但在日本人看來,具有半神之體的天皇裕仁的皇宮里,卻是一片清涼,當然,并不是半神之體的天皇陛下,有什么大神通,能夠寒暑不侵,改天換地,而是身為天皇,應該享受的待遇,就是把全日本的人,都放到大太陽底下烤,也不能熱著天皇陛下,這是態度問題!

  不過,在清涼的大殿里,此刻高踞在龍椅上的裕仁天皇,卻是兩眼發直,嘴唇不住的哆嗦著,臉色煞白,滿腦門子的汗,而且還是冷汗,稍遠的下首,陸軍大臣兼大本營代理總參謀長米內光一大將,更是渾身大汗淋漓,垂首彎腰侍立著,大殿內,靜得如同墳墓一般。

  一封電報,幾乎被裕仁天皇手心兒里的汗水浸濕,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健次郎中將的電報,到了米內光一手里之后,他絲毫不敢耽擱,兩名飛車趕赴皇宮,去面見裕仁天皇,因為這事兒太大,大到影響大日本帝國前途命運的程度,即便是自己身為帝界第一人,一手握有軍政和軍令兩大系統,也扛不起!

  剛剛就寢的裕仁天皇,聽侍從官稟報,米內光一大將在宮外求見,心里老大不關心,也是啊,剛剛上了龍床,準備在一名年輕貌美的妃子身上,好好松泛一下筋骨,做些體力運動,都寬衣解帶了,正準備提刀怒馬的入巷,卻來了個掃興之人。“真是掃興!”裕仁天皇嘟囔著,吩咐侍從官到:“宣米內愛卿進宮吧!”

  也就是米內光一大將。有這個面子,換做其他人,即便是自己的弟弟載仁,深夜求見,也得等自己爽完了再說,但裕仁天皇知道,米內光一不僅僅是自己最倚重的大臣,還是最有方寸、最能領會朕意的大臣。如果沒有十萬火急的軍機要務,無法決斷,他不會夤夜進宮!

  既然他深夜來了,那這事兒就比跟妃子肉搏重要得多,拍拍妃子的雪臀,裕仁天皇咽下一口唾沫,眼珠子冒綠光的說道:“愛妃好生等著朕。朕去去就來,今晚斷沒有讓你獨守空房的道理!”

  因為是最心腹的大臣,彼此了解太深,沒必要裝神弄鬼的,拿出什么半神之體的威儀,裕仁天皇也沒穿什么龍袍。就是隨便裹著一身睡衣就出來了,一邊往前殿走,還一邊琢磨,“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米內連夜進攻見朕?是澳洲戰場伊藤嚴三郎那里出了問題?是東太平洋戰場山本五十六那里有事兒?”

  “還是朝鮮半島戰場田中新一那里。戰局惡化?或者是滿洲關東軍梅津美治郎那里,發生了什么大變故?亦或是遠東戰場的載仁那里。有什么重要消息?”

  大日本帝國的軍力,都在這五個戰場上,一舉一動都事關帝國生死存亡,不過,裕仁天皇一路走、一路猜,也沒得出什么結論,到平時召見大臣們的前殿,一眼就看到,米內光一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的亂竄。

  裕仁天皇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急忙問道:“米內愛卿,夤夜進宮見朕,有什么緊急軍務嗎?”

  米內光一見天皇陛下駕到,也顧不得什么禮儀,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將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健次郎,來的那封緊急電報的內容,如實的陳述了一遍,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一君一臣,大眼瞪小眼兒,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裕仁天皇還沒有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健次郎的電報,描述的滿洲戰局,也太可怕了,在遠東地區,打得蘇軍損失慘重的關東軍,現在竟然落到了此等地步,邊境守備隊近二十萬人全體玉碎,滿洲遼西北合圍五十多萬人,西滿被合圍四十多萬,哈爾濱又正在被南北夾擊!

  整個滿洲的戰局,糜爛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個該死的支那魔鬼唐秋離,正在從大日本帝國手里,奪走滿洲的一切,裕仁天皇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在此前,從來沒有接到過滿洲戰局堪危的報告。

  裕仁天皇將電報緊緊的攥在手里,卻不敢打開來看,害怕那一行行文字,刺穿自己的心臟,精神恍惚間,裕仁天皇的眼神兒,終于聚焦了,試探著問道:“米內愛卿,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朕要失去滿洲了?”

  米內光一大將,當然不一樣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的確是真的,莫說一個關東軍中將總參謀長,就是自己,權勢滔天,一跺腳帝政兩界亂顫,也不敢開這樣天大的玩笑,于是,他擦了擦臉上的虛汗,苦笑著回答道:“陛下,這一切都是真的,恐怕,滿洲的戰局,比松田健次郎報告的還要糟糕!”

  御座上的裕仁天皇,渾身一激靈,忽然暴怒起來,嗓音尖利的怒吼道:“為什么?為什么報告滿洲戰局的,是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健次郎,而不是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為什么滿洲戰局糜爛到如此程度,才向朕報告,此前,梅津美治郎干什么去啦?”

  這正是米內光一疑惑不解的地方,按理說,梅津那家伙沒有隱瞞滿洲戰局真實情況的必要,如實上報大本營,至少,隱瞞不報、延誤軍機的罪名,不用承擔,其后采取的應對措施,完全可以按照大本營的指令進行,即便是最后滿洲失陷了,也不是掉腦袋的罪過兒!

  想不通啊,米內光一苦著臉說道:“這也是臣不解的地方,為什么此前,梅津美治郎沒有向陛下和大本營,匯報過滿洲戰局的情況?其中必然有緣故,至于此次電報,為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健次郎而發,原因是,電報里說,關東軍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指揮部隊開赴遼西作戰之后,現在下落不明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所有的電臺都聯絡不上他!”

  “關東軍總參謀長松田健次郎,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才向大本營發來如實反映滿洲戰局情況的電報的,據松田說,在此前,他也曾經建議過梅津美治郎,將滿洲局勢如實上報天皇陛下和大本營,以求最高統帥部的戰術指導,但是,卻被梅津拒絕了!”

  自從接到松田參謀長的電報,揭開了滿洲局勢真實情況之后,米內光一就知道,梅津此前的奏折,正成為一枚滋滋冒煙的定時炸彈,會把自己炸得遍體鱗傷,甚至萬劫不復!

  從奏折的時間上來看,正是關東軍主力部隊,沒有被獨立師部隊合圍之前,如果自己當即把梅津的奏折呈送上去,說不定,天皇陛下和大本營,就會對滿洲戰局,有個清醒的認識,可以避免現在的局面。

  說到底,延誤軍機的是自己,正是自己患得患失、瞻前顧后,滿洲戰局才走到今天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其中的主要成因,還是梅津那個混蛋,始終沒有向大本營報告滿洲戰場真實情況的緣故,不管梅津出于何種目的,單單這一條,就死有余辜了!

  真正延誤軍機的,還是梅津那個家伙,米內大將可沒有替梅津大將頂缸的打算,所以,在最后,不著痕跡的澆了一點兒油,也為把梅津的那份能害死人的奏折拿出來,這是瞞不住的,同時,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埋下伏筆。

  “什么?”裕仁天皇的眼睛都直了,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從龍椅上蹦起來,失聲驚呼道,還有比這更離奇的事情嗎?統帥近二百萬關東軍的總司令官,一場仗,就下落不明,人間蒸發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裕仁天皇憤怒了,那個梅津美治郎,到底在搞什么鬼?更讓他憤怒的,是米內光一后面的話,繼續憤怒的咆哮到:“豈有此理,梅津美治郎為什么不讓總參謀長松田報告滿洲戰局的真實情況?”

  米內光一滿臉的苦澀,搖搖頭說道:“陛下,請恕臣愚鈍,此中緣由,臣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梅津總司令官另有苦衷吧?”老奸巨猾的米內光一,為了摘出自己的過失,只能把梅津美治郎往死里整,知道怎么才能令天皇陛下憤怒更憤怒。

  果然,米內光一的話音剛落,裕仁天皇就跟暴怒的瘋子似的,幾步竄下龍椅,逼視著米內光一,咬牙切齒的從嗓子眼兒擠出來幾句話,“另有苦衷?什么苦衷都不能夠成為,跟朕隱瞞滿洲局勢的理由,當初,朕力排眾議,任命梅津美治郎接替南次郎大將,擔任關東軍總司令官一職,朕對他是寄予厚望的!”

  “希望他能夠在滿洲,為朕教訓那個可惡的支那魔鬼唐秋離,但這個混蛋的所作所為,上負君恩、下欺部署,將帝國之滿洲,視為自己欺上壓下的場所,如此欺君壓下的混蛋,不配為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不配為大和民族的子民,米內愛卿,你還替他辯解,什么苦衷?嗯?”

  是火候了,米內光一故作誠惶誠恐,從公文包里,拿出來梅津大將的奏折,說道:“陛下請您息怒,也許,這就是梅津大將的苦衷之所在吧!”說著,把奏折雙手舉過頭頂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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