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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五百四十七章 石沉大海的奏折

  接受了師指參謀處處長葛振壯的建議,唐秋離知道,西滿一線的關東軍部隊,后路肯定會被切斷,現在需要做的是,華北野戰兵團依然要保持眼下的局面,不可對西滿地區的關東軍部隊,壓迫太緊,如果梅津美治郎沒有下達類似的撤退命令,是唐秋離最希望看到的情況,孫振邦兵團南下,需要時間!

  東北奉天,關東軍總司令部內,已經從遼陽前線回到奉天的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心情相當的不好,關東軍新編第二總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到總部,他更加的憂心忡忡,倒不是為了那十幾萬炮灰,而是對于獨立師部隊,再一次增兵安東方向,愈發的倍感壓力。

  梅津大將自己粗略的計算了一下,東北戰場前途方向不談,單單是在遼東半島戰場,那個支那魔鬼唐秋離,就集中了超過三十萬人以上的兵力,現在,第三軍和關東軍第一、第二支隊余部四萬多人,被團團圍在蓋州一線,全體玉碎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以唐秋離的用兵之道,不會用這么多的兵力,來對付一支殘軍。

  一想到,遼東半島方向的三十多萬獨立師大軍,即將撲向奉天和新京,梅津大將的后腦勺子就冒涼風,奉天和新京包括哈爾濱,滿洲這三座中心城市的防務狀況如何,自己心里跟明鏡似的,比一張紙還要薄,除了維持治安的憲兵隊,后勤機關、鎮壓反日分子的特務機關。剩下的,就是滿洲部隊了。

  奉天的情況更慘。連滿洲隊和警察都沒剩幾個,新編兩個總隊,幾乎抽干了奉天周邊能拿槍的人,都折翼在安東戰場,偌大的奉天,真正的帝隊兵力,竟然不到兩個聯隊,城市幾乎不設防!

  這些問題。是明面上兒的困難,梅津大將還有內心深處的憂患,那一份可謂捅破了天的奏折,心腹帶回東京,已經超過兩天時間了,竟然音信皆無,如同石沉大海。東京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可是把個堂堂的關東軍總司令官閣下,急得是百爪撓心,寢食難安,即便是回到了奉天,腦子里縈繞的。還是這件事。

  外有獨立師大兵壓境,滿洲局勢危如累卵,內有那份捅破天的奏折,禍福難料,梅津東京頗有些內外交困的感覺。心力憔悴到了一定程度,有心去一封密電。詢問一下米內光一閣下,可左右思量,怎么都不妥,唯有心如油煎般的等待!

  梅津美治郎大將,在中國東北內外交困,寢食難安,遠離戰火硝煙,住著豪華別墅,處在日本軍政兩界高層,呼風喚雨的日本陸軍大臣,米內光一大將,何嘗不是坐臥不寧,心驚肉跳,就跟身邊埋著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一般!

  一切,都源自于關東軍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的那位秘密信使,因為是梅津大將的專機,返回日本本土的時候,非常順利,求見陸軍大臣米內光一的時候,也沒費什么勁兒,而且,米內閣下還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和事務,專門抽出時間來接見梅津大將的信使。

  在一間純西式風格的密室里,米內光一大將屏退了所有人,目光刀子似的,看得這位信使心里發寒,“你們總司令官有什么機密的事情找我?”也不客氣,米內大將開門見山的問道。

  信使恭敬的回答到:“閣下,下官奉總司令官梅津大將閣下的命令,專門趕回本土,將總司令官閣下親自寫的一份奏折,呈送至天皇陛下御前,在臨來之前,總司令官特別叮囑下官,奏折呈送天皇陛下之前,一定要讓您過目,下官在東京的所有活動,一律聽從閣下您的安排!”

  聽完信使的話,米內光一大將沉吟不語,他不得不揣度一下,在滿洲戰事敏感時刻,號稱無門無派的梅津美治郎,為什么突然派來信使?還有,他的奏折里,究竟是什么內容?

  從內心來說,米內光一大將,并不喜歡梅津美治郎,這個自命不凡、喜歡特立獨行的家伙,由他執掌關東軍和滿洲國大權,絕非最近所愿,但局勢所迫,推出梅津美治郎,是各方面勢力角逐之后,互相妥協和平衡的結果。

  前任關東軍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功成身退,算得上是載譽而歸,無論南次郎在滿洲做的怎么樣,都不會也不敢有人因此而攻擊他,南次郎可是帝界資格頗老的大佬,再加上自己也有一系人馬,是個重量級的人物,而且,玩起政客手段來,不比任何人差,沒人想捅馬蜂窩。

  對于關東軍總司令官的繼任者,米內光一大將,傾向于推出自己一系的得力干將,大本營軍事訓練總監部副總監,陸軍中將西里勇夫,但卻遭到了其他派系的強烈狙擊,尤其是總參謀長載仁親王一系,狙擊得最賣力,圍繞著關東軍總司令官的寶座,日本軍界各個派系,是各施手段,拼得是刀光劍影、火花四濺,稱得上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畢竟,關東軍號帝國“皇軍之花!”麾下一百多萬之眾,是帝國在海外最大的一個重兵集團,誰能將關東軍控制在手里,那么,在帝界和政壇上的話語權,就會增加很大的分量。

  一番龍爭虎斗,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之后的結果,是爭得烏眼青的各個派系,都沒有占到便宜,無門無派、超然于派系爭斗之外的梅津美治郎勝出,出人意料的坐上了關東軍總司令官的寶座,據說,還是天皇陛下御口提名的,也是唯一能為各個派系都接受的最佳人選。

  “自己與梅津美治郎之間,連萍水之交都算不上,不過是同為軍界同僚,帝人罷了,僅此而已,在滿洲戰事前途未卜的情況下,梅津這家伙突然派來信使,讓自己將一份內容還不知情的奏折,呈送至天皇陛下御前,是梅津有什么陰謀,要利用自己的地位,達到個人目的,還是借此機會表忠心,拋棄一貫遵守的準則,要投靠的意思?”

  一瞬間的功夫,米內光一大將的腦海里,轉悠了不知道有多少個分析和判斷,將梅津美治郎突然來這么一手的居心和用意,掰開了、揉碎了琢磨,在大本營總參謀長載仁親王手里折過一次之后,米內光一大將變得多疑且敏感,愈發的小心謹慎了。

  米內光一大將斟酌著對信使說道:“同為帝人一系,互相扶持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在覲見天皇陛下之前,能否將梅津大將的奏折,借我一觀?”

  米內光一大將的話,說得非常委婉,盡管此前,信使已經說了,奏折先由自己過目,但還是要征求一下信使的意見,這是風度和禮貌問題,當然,這種風度和禮貌,是針對關東軍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的,與這個地位卑下的信使無關,如果不是梅津美治郎的信使,就他這身份,跟自己家的清潔工人一起吃飯不配!

  信使恭敬的從密碼箱里,拿出一個密封的信封來,雙手舉過頭頂,呈送到米內光一大將面前,愈發恭敬的說道:“臨回本土之前,梅津總司令官特別叮囑,這份奏折,必須由米內閣下過目,而且,梅津閣下還說,這份奏折到目前為止,只有兩個人知道內容,一位是閣下您,另外就是總司令官本人了!”

  米內光一大將,氣定神閑的接過奏折,看著看著,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腦門兒和鼻尖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兒,眼中驚懼之光閃爍,拿著奏折的雙手,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整個人就跟突然中風一般!

  信使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暗自嘀咕,“梅津大將的文筆,竟然如此厲害?將一位位高權重的帝國陸軍大將,天皇陛下面前的紅人兒,震撼到如程度,真是令人佩服啊!”

  信使那里知道,此刻的米內光一大將,內心是驚濤駭浪,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梅津美治郎的奏折,自己只能給這樣的評價,“大逆不道、雖百死而不能贖其罪過也!”這他媽的是奏折嗎?

  簡直就是一張催命符,放棄帝國在朝鮮半島、滿洲和遠東所有的利益,讓大日本帝國幾代人,百余年的心血和犧牲,付之東流,如果呈送到天皇陛下御前,米內光一大將確信,梅津美治郎的腦袋立刻就得搬家,捎帶著自己,也會被龍顏大怒的天皇陛下,掃地出門,由此而身敗名裂!

  “這份奏折萬萬不可示人,而且,這個信使也必須殺人滅口,但凡有一點兒風聲泄露出去,梅津美治郎倒霉不打緊,自己會被政敵生吞活剝嘍!”米內光一大將,頓時升起這個念頭,幾乎立即叫進來侍衛官,秘密處置了這個信使。

  剛要張嘴,米內光一忽然心頭一動,“梅津美治郎雖然標榜不參與政治,但絕不是個沒有頭腦的家伙,否則,也不能坐到帝國陸軍大將的高位,他明知道這份奏折,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還是寫出來,并讓自己閱覽,執意呈送天皇陛下,這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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