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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泗水

  已經一萬二千字放出,昨天的應該補上了。新書一個月,也二十來萬字。這量應該不算小了。

  也許今天還會繼續賠罪,看RP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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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聲的汽笛長鳴聲中,伴隨的是嘩愣愣的下錨,還有喊著號子拋纜的聲音。岸上幾個駐泗水的清朝商務領事,都陰沉著臉為難的看著滿船的那些精壯漢子。這次水手們卻不像上次在長崎一樣,急著等下船了。都抱著膀子等著看什么熱鬧一樣。

  周圍的那些金發碧眼,個子高得嚇人的荷蘭殖民地官員,還有洋兵們臉色一個個都不見得很好。這個時期,兩艘鐵甲巡洋艦來訪。怎么說著都是讓爪哇殖民地當局堵心的事兒。

  可是現在又偏偏沒有讓這些兵船不來的法子。北洋水師巡曳南洋,各個港口停靠加媒,那是慣例。荷蘭又不和清國開仗,要是不讓他們兵船停靠。不是說明殖民地當局對這個城市治安失去掌控能力了么?爪哇臨近南洋最繁忙的水道,還控制著巽它海峽,不要鬧得商船都不敢停泊了。

  所以在場準備迎接的華洋土著人等,都有志一同,煤水補給全部準備好,苦力加倍,趕緊檢修裝完東西,打發他們走人!

  那些泗水清朝領事比他們還鬧心,放洋的領事,都是等著混資歷。撈個通曉洋務能員的名義回去等升遷,等補缺的。要不就坐著撈點通商往來的錢。最怕麻煩不過,有什么涉外的交涉。要不充耳不聞,要不就是往下瞞,往上推。半點干系也是不肯擔著的。

  兵船還也罷了,手里捏著北洋衙門來的電報呢,可以約束他們一下兒。偏偏船上還有一個據說二百五出名的,北洋管不著的欽差宣撫籌餉委員在!

  這么個關頭,他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干脆他惹出什么亂子出來。可都不是好玩兒的…不過好在和洋人有所諒解。這些洋大人給面子,也一塊兒出面敷衍,準備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最后請他走路就算完了。

  總之,碼頭上等著的人物,個個兒的心情都不怎么樣。

  這邊兩條船還沒下錨拋纜完畢,港務的檢查船就吐著黑煙嘟嘟的靠了過來。加煤船也在朝這里趕。一堆堆的當地苦力,打著赤膊,露出猴瘦猴瘦的漆黑小身板兒,伸長了脖子等著看熱鬧。那些混血的工頭管事兒夾著棒子狐假虎威的巡視,等著招呼就一擁而上的裝貨。

  正都瞪大眼睛的時候,就看著致遠的前桅上面突然升起了信號旗幟,幾個負責港務的洋人一瞧,臉色就變得加倍難看。

  致遠主機故障!

  不懂旗號的清朝領事滿身大汗的看著洋人那兒一陣騷動,也狐疑的四下看著。突然蓬啪蓬啪兩聲兒,致遠甲板上升起兩聲炮。警戒的洋兵一陣緊張,帶隊軍官都按著指揮刀了。有的洋兵肩上的步槍都摘了下來。就看見候補知府銜泗水商務總領事曹天恩忙不迭的拉著通譯朝荷蘭東爪哇省總督代表范.德坦恩中校解釋:“這是…這是欽差委員儀仗。欽派交涉官員,到了地頭,必須儀仗整齊,以示鄭重邦交之道…放的不是洋槍,是抬炮!空的,是空著的。只有藥沒有彈子…”

  他滿頭大汗的在那里指手畫腳的解釋,越解釋反而越亂。通事也翻不出抬炮出來,憋得臉兒鐵青。那位德坦恩中校更是臉色陰沉,怎么攤上他這么個差使?

  足有一米九十的純雅利安人種,金發碧眼的中校瞧了瞧面前那個一臉煙容的矮小領事。只是輕蔑的哼了哼,摸摸自己已經汗濕的白手套兒。

  殖民地的氣候,果然有損歐洲人的健康…

  果然幾聲抬炮響聲過后,一隊士兵簇擁著一個翎頂輝煌的年輕官員沿著跳板走下來。致遠艦的管帶鄧世昌也戴著他記名提督的紅頂子,按著佩刀跟在那官員后面。

  到了出使的地方,一切禮儀以欽差為尊,哪怕鄧世昌已經是從一品的武官官銜也不能超在他前面兒。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年輕官員的身上。

  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有點兒別扭。頂子也是紅的。但是怎么也沒有往日那些欽差大官兒的莊重模樣,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氣兒。笑吟吟的和身邊的兩個年輕軍官在說著什么。滿清捐例大開之后,這二十多歲的紅頂子不是沒有。反正官銜最高捐到四品道臺,加捐一個二品頂戴正好能紅了頂子。但是二十來歲,成為漢人特旨道臺,現在又是欽差委員的,那是絕無僅有!

  幾個領事官兒對望一眼,都在暗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轉眼一個個又僵了臉,等等,不對!

  洋人們的臉色也一個比一個難看,幾個領事僵了一下,這才發現,這位欽差的隨員戈什哈的隊伍,竟然足足有幾十號人!而且這些人都是洋式軍服整齊,步履矯捷,從兩條軍艦上面源源而下,竟然是一個小型軍隊的樣子!

  徐一凡站在隊伍當中,心里有數,現在他這個隨員隊伍,可比長崎又龐大了一些兒。致遠不少水兵也換上了他徐道臺隊伍的軍服,變成了他的隨員!

  他和鄧世昌早就暗中議定,以致遠機器出毛病為由頭,在泗水多賴幾天兒,看看風色。當當徐一凡的后盾。致遠不少水兵充入他的隨員隊伍當中,以壯聲威。不管現在泗水局勢是什么樣兒的,至少要讓這個宣撫委員,在聲勢上為他們幫一把手!

  鄧世昌他們能做到的,也只有那么多了。至于另一條船的管帶丘寶仁,不是這次編隊的指揮官,他也只有裝聾作啞來著。徐一凡也從來沒指望他能擔上什么干系。

  隊伍沉默的涌了下船,徐一凡笑吟吟的在面前立定。瞧也不瞧那些洋人。直沖著幾個面色尷尬的領事而去,笑吟吟的遠遠就拱手施禮。

  雖然他是欽差委員,不是欽差大臣,不能代天受禮。不過單論起班子來,泗水總領事曹天恩都差了他一班兒。頓時看徐一凡先行禮,曹天恩一行忙不迭的疾行過來,癟著手兒就是打了一個千,站起來又拱手:“大人一路來辛苦了!”

  徐一凡呵呵笑得溫和:“不辛苦不辛苦,替皇上做事兒嘛,談得到什么辛苦?到了貴地,還望幾位老哥招呼照應。不知道幾位老哥,將兄弟安置在哪兒啊?”

  曹天恩看看那些臉色難看的荷蘭人,又看看他的隊伍,一幫經過三四年軍官養成訓練的武備學員,在碼頭上自然排得刀一樣的筆直整齊。這些日子來,這些武備學員眼界大開,周游各國不說。沒事兒徐一凡就給他們講講軍學課程,比起那些洋教官說的。當初也算軍迷的徐一凡說得倒也是別開生面。他們也沒少給徐一凡爭面子,現在他們可是走到哪兒,都被看作那個徐二百五的人!

  曹天恩臉上的汗更多更急,早上起來,就吞了兩個熟泡兒頂癮。現下一緊張,覺得癮頭都要提早犯了的樣子。忙不迭的微笑:“大人的行館,卑府自然是安頓停當,少停就連總督先生,都要在公館宴請大人…只是卑府沒有料到,大人的隨員這么…嘿嘿,這么壯觀,卑府不知道…”

  徐一凡微笑:“我是欽差委員不是?我的隨員算不算使節身份兒?難道他們就不能踏足這些地界兒嗎?老哥的話兒,未免太沒有道理。”

  正在敘話間,就見德坦恩中小大步的走了過來,直沖著徐一凡而來。不等徐一凡示意,李云縱已經跨步而出,一下就攔在德坦恩的身前!一個白軍服,一個黃軍服,頓時眼神就對在了一處。德坦恩雖然高大,但是李云縱體型輕捷剽悍,絲毫也不讓這金發軍官的氣勢站了上風去。一個強硬的手勢比出,鼻子里面還哼了一聲兒,意思很明白,離咱們大人遠著點兒!

  德坦恩一僵,他后面兩個副官手已經按到了指揮刀上面。徐一凡頭也不回的和曹天恩寒暄著,可憐的曹領事看著這邊兒的小插曲,忙一個快步蹦過去:“這是東爪哇省總督代表范軍門!徐大人,不要誤會,不要誤會!”

  徐一凡頭還是不回,哼了一聲:“云縱,放他過來!”

  李云縱一聲冷笑,撤步回去,站回隊伍當中,楚萬里悄沒聲兒的豎起大拇指:“到了爪哇的頭彩,恭喜!”

  德坦恩氣得胸脯直起伏,快步走近,哇啦哇啦的用荷蘭語一陣嚷嚷。徐一凡慢慢的轉身過去,仰著頭看著這大漢。別說,這人體樹蔭底下,還夠陰涼不是…

  領事館的通事小聲兒翻譯:“范軍門說了,這么大的隨員隊伍,而且都是軍人身份,不合規矩,大人只允許帶六個人進入泗水…”

  徐一凡笑笑,顯得隨和已極:“好哇!我還想少給曹領事他們添麻煩呢。這么多人在泗水人吃馬嚼的,非得吃窮我不可……鄧大人?”

  鄧世昌板著一張臉,要笑不笑的樣子,聽著徐一凡招呼,忙答應了一聲兒:“標下在!”

  徐一凡朝他笑道:“我是欽差委員不是?致遠是朝廷的兵船不是?”

  “回大人的話兒,是!”

  “那成,咱們繼續回兵船,吃朝廷的飯,省些嚼裹兒。什么時候我的差使辦完,什么時候致遠來遠離開泗水…鄧大人,這個道理說不說得通?”

  鄧世昌咬著牙齒忍著,大聲的道:“回大人的話兒,說得通!”

  跟著這個二百五唱雙簧,果然夠爽!

  通事原原本本的照譯了過去,幾個低層一些兒的領事官員干脆就低下了頭,不是別的,忍笑!

  德坦恩僵在那兒,一雙戴著白手套的手微微發抖。從來沒見過堅持體制體面的清朝官員,是這種做派!一時間,他都不知道,是翻臉好,還是忍氣兒好?一旦翻臉,不用說眼前這個笑得很可惡的家伙,死也會賴在船上不走。他外交使節的身份,沒有硬趕的道理。但是放著致遠和來遠兩條鐵甲巡洋艦在這里強留下來,還有幾百個武裝齊全的中國水兵…

  荷蘭王國,在這兒不過才有“戈爾德蘭”、“哈艾”兩條七十年代下水,不過一千八百五十噸的老鐵甲巡防軍艦。雖然他不相信致遠來遠敢在威廉敏娜女皇陛下的領土上面開火。但是畢竟是一件麻煩事情啊…

  看著那些站得筆直的精壯之士,中校下定了決心。這些事情,還是讓總督大人操心吧!

  不管是華人,還是土著猴子,看起來都一樣可惡!

  他板著的臉終于松動了下來,擠出來的笑容和哭差不多,緩緩的敬了一個禮。伸出右手:“委員閣下,歡迎您來到泗水。總督大人已經在官邸設宴,希望能和您傾談一下。也希望您能喜歡這座城市。”

  徐一凡笑著和他拉拉手兒:“唉,這就對了嘛。我這些隨員呢?”

  德坦恩苦笑一聲,比了個手勢,意思全部放行。徐一凡笑笑:“好,兄弟這就赴總督大人的宴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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