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非常抱歉,事情太多。今天拼命更新,晚上大概還有兩章回報。
第一卷即將結束,徐一凡撥弄京華風云之后。真正的篡清,就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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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之內,山環水繞。一片肅靜。
徐一凡跟著額勒和布在山石小徑當中穿行,到處都是無聲疾行的太監宮女。徐一凡也沒心思四下張望,這種天家氣度,也沒什么好希罕的。
除了富貴,只有一分陰沉。
不知行了多久,連徐一凡都開始佩服額老爺子腿腳兒的時候。才來到一處建筑之前。他差點兒一個立足不住,撞在額勒和布身上。
抬頭一看,才發現熟悉。這不是頤和園的玉瀾堂么?
光緒就在這兒引見他?
翁同龢促駕,額勒和布當引見大臣,光緒獨自親見。這場面,給一個小臣,如果自己真是一個熱血狂生的話。那效死的心情就該蓬勃迸發了。
可惜自己不是…
帝黨辦事兒,也一如既往的這么操切。
額勒和布瞪了他一眼,低聲囑咐:“仔細失儀!”說著守在玉瀾堂門口,垂首站著的太監。輕聲發出斥忽的聲音。一個青金石頂子,穿著首領太監服色的老公兒挑開玉瀾堂垂珠掛玉的簾子。踮著腳尖走了出來,朝額勒和布輕輕一點頭。額軍機已經肅容一打馬蹄袖,雙手癟在身子后面走了進去。
徐一凡想要跟,那太監已經壓著公鴨嗓門喊了:“在這兒等著!沒個眼力價兒的!”
他聲音還沒落,就聽見院子里面傳來額勒和布唱名的聲音:“臣額勒和布,帶道員徐一凡引見,恭請圣上天語垂詢…”
玉瀾堂內傳來的聲音,連徐一凡這兒都聽得到:“快傳!快傳!”
是一個年輕而急切的聲音,只是怎么聽起來,怎么中氣不足的樣子。光緒這么急著見他,倒也是意料當中的事情。
那首領太監換了臉色,朝徐一凡打了一個千兒:“徐大人,您請。”
徐一凡提溜著又笨又麻煩的朝服,走進院子。那太監穿在他前面,搶先打簾子。徐一凡朝光線不好的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一百多年前,這個屋子主人曾經經歷的這個垂死帝國的一切,似乎就這樣彌漫在他全身。
自己一番攪動跳蕩,難道真的就在這活生生的歷史面前了?
心神恍惚之下,連額勒和布在背后的輕聲兒提醒都沒怎么留意了:“多碰頭,少說話,仔細失儀!沒你錯的!”
當徐一凡走進玉瀾堂寬敞的屋子里面,正正和光緒的目光撞上。
他就看見一個和自己歲數差不多的年輕人,端坐在書桌后面,戴著一頂明黃色暖帽。瘦得有點兒脫形,臉色又青又白。只是這么定定的瞧著他。
這就是皇帝老子?
兩個年輕人就這么面對面的望著。一個神色當中是好奇兼著品評,一個卻是想著兩年后的甲午,五年后的戊戌,還有十年的瀛臺歲月,這個皇上,到底是怎樣度過?直到后面的太監低低咳嗽一聲兒,徐一凡才反應過來。額頭上可頓時就見了汗。
真的要磕頭?還是把頭碰得咣咣響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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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徐道已經在翁中堂額中堂領著下引見去了。”
一個家人悄沒聲的出現,回了一句話兒,又悄沒聲兒的下去。
恭親王奕捏著一枚黑子兒,凝在半空中。就是不朝棋盤上投。坐在他對面的人笑道:“六爺爺,您干嘛不下子兒呢?”
和恭親王奕這宗室第一的老王爺對坐兒的,卻是一個如花旗裝少女。眉彎唇淡,膚色瑩白如玉。眼睛細細長長的,說話間眼波流轉,自有一種風韻。
給徐一凡惦記很久的雙胞胎姐妹花兒,也伺立在她身后。一個偷偷的看著棋盤,一個捧著個銀瓶,里面飄出的是清茶的香氣。
奕捏著棋子兒敲敲棋盤:“眼瞅著子兒都快落下了,我心里卻在發緊。下不出手兒了。人老了,這膽子就小。沒法子…”
少女微笑:“六爺爺,您前面走的可都是些好招兒呢!”
奕一笑:“怎么好了?我怎么沒見著?”
少女伸出腕子,接過侍女捧過來的一杯茶。杯子是玉杯,和她的手真分不出來誰更白一些兒。
“…練旗兵,設禁衛軍。這是說到哪兒都沒人反駁的道理。練兵處設立了。您又壓著翁中堂他們不替皇上爭這個權。老佛爺也放心,事情也就辦下來了。
練禁衛軍,調走北洋李鴻章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老佛爺布置的各地督撫互相制衡維持局面的大景兒就松動了一些個。只要現在的局面松動一些,再緩著來,還怕皇上以后拿不到權么?誰都知道這設立禁衛軍,到底是誰的功勞!還不是皇上他們這里主持的?誰替旗人著想,王公大臣們也不是不念著。
浸潤如雨,這不過是其來也漸的事情,六爺爺,您為咱們旗人打算,用心也深哪。”
奕微笑:“還不是因為冒出了徐一凡那個小子?秀啊,這次也聽了你不少主意…要不是拿著旗人根本這個幌子壓下去,老佛爺也不能捏著鼻子認了。”
叫做秀的少女笑顰如花,看來也很是得意。轉眼又收斂了:“六爺爺,現在還不能松手兒,一定要壓著翁中堂他們貓著。千萬別爭這個權!不然李鴻章也走不了,練兵也就真成了幌子。咱們爭的是長遠,不是一時的事兒。”
奕摸著胡子,將棋子兒丟進了簍子里:“秀啊,可惜你不是個男人…只是不知道,這樣一手兒,能給咱們旗人氣數延長幾年來著?”
一句話讓叫做秀的少女蹙起了眉毛,半晌才輕嘆一聲兒:“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又是旗人漢人的糾纏不清爽…我也只能幫著六爺爺看著咱們旗人老小兒的了。至于怎么強這個國…天下有這樣大見識的人物么?如果有,我倒真的想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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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候補道徐一凡,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到了最后,徐一凡還是一咬牙齒,跪了下來。就當老子拜死人了。
光緒輕輕摸著案頭一柄玉如意,說話的聲音看不出喜怒:“起來吧,坐下。”
徐一凡頓時就爬了起來,在旁邊的錦墩上,屁股坐了個滿滿當當的。
光緒瞅他一眼:“嗯,徐道還很年輕。朕是早已聽見你的名聲兒了。引見之后,就要外放。你大概也是知道,朕是要用你去練兵的。”
引見的時候,按規矩只有聽訓的份兒,皇帝老子不叫你回話。那你就別開口。這點規矩,翁老爺子和額勒和布都交代了。
徐一凡只是垂著頭,坐得端端正正的。聽光緒訓話。心思卻飄到了另外一處。
譚嗣同,現在到底在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