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兩會,江南省省委書記張青云比去年高調了很多,他下榻江南酒店的當晚便輕裝簡行直奔西南省代表團駐地,他的出行并沒有躲躲閃閃,而是堂堂正正。
西南代表團的駐京辦相比江南要講究很多,作為西部大開發的龍頭省份,西南省在祖國的西南、西北地區分量都是極重的,而西南省省委書記粟一宵不僅兼任了西南省人大主任,而且還兼任了西南省軍區第一書記,其分量可想而知。
桌上就是一點傳統的北方點心,兩瓶五糧液倒是很醒目,而圍著桌子坐的三個人才是這間房真正的風景。屋子外面戒備森嚴,門口就站著兩名標桿筆直的哨兵,外面的院子中,也隨處可見士兵站崗,這樣的陣勢足可以襯托出房間里面的人身份的非凡。
“老詹,你放寬心一些,進全國人大也是非常不錯的,如能夠做一主任委員,以后你無論到我那里,還是到老張那里都是座上賓,那是實實在在的中央領導了!”粟一宵笑嘻嘻的道。
詹紅桂坐在他的下首位,剛才他們聊的話題正在聊詹紅桂去向的問題,詹紅桂的年齡馬上要到紅線位置了,京城的部委局辦競爭又激烈,后面等著上的年輕才俊有的是,詹紅桂自己感覺有些吃不消了,有了退居二線的念頭。
張青云微微含笑,道:“老詹,所謂功成身退,大致說的就是你這種情況了,為黨工作了一輩子,也該到了享清福的時候了,我看人大你也不用去了,直接告老還鄉,含飴弄孫,日子不也是逍遙?”
詹紅桂搖搖頭面帶苦笑,他的年齡比張青云大了十多歲,比粟一宵也大了近十歲,偏偏卻和這兩人頗為投意氣,三人在一起說話大家也不分大小,這一來倒是詹紅桂處處吃虧。
自己江河日下,政治生涯接近終點了,但看到張青云和粟一宵兩人在政壇上依舊高歌猛進,詹紅桂不由得感嘆年輕真好。
如果能向蒼天再借十年時光,詹紅桂就可以和張青云還有粟一宵處在同一個時代,能夠和這兩人在共和國的政治舞臺上來一番較量,真是人生的快事!
“青云,一宵,咱這么肆無忌憚的聚會,你說外面會不會有什么謠言!兩會期間是非多啊,我倒我所謂,行將就木之人了,倒是你們兩人要注意,因為小事落下什么口實就不好了!”詹紅桂道。
粟一宵皺皺眉頭,張青云則低頭喝茶。
詹紅桂的話并不是無的放矢,實際上最近一段時間,外面就有各種傳言,自然都是杜撰的某某勢力和某某勢力鬧別扭,還有和誰聯合一類的話。
說得煞有介事,其實沒有根據,這其中張青云和粟一宵還有詹紅桂之間的頻繁交往就被很多人提出來當做佐證。
這三人,張青云是典型京津一脈的干部,而粟一宵和詹紅桂都是西北一系的悍將,粟一宵更是被認為是西北一脈最有前景的官員。
憑現在張青云和粟一宵等幾人的身份,都是一方巨頭了,幾人交往頻繁,自然會讓人聯想到很多合縱連橫的內容。
對這個問題,張青云和粟一宵是有默契的,如果真說有什么合縱,張青云和粟一宵在很多政治觀念方面是合得到的,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但是這和西北還有京津其他人無關,實際上官到了張青云和粟一宵這樣的級別,太過囿于派系反倒失去了前途,共和國的政治終究是一家子,任何只注重小山頭的人,成就終究不會高到哪里去,這幾乎就是鐵律。
太子系為什么在政治高層立足的不多,很大程度上就有這方面的原因,到了中央這一級,家國天下,誰又能一一說得很清楚?
“青云啊,這次兩會你江南可是要出大風頭了!說起來深感遺憾啊,如果我繼續留在江北,是不是結果又不一樣?”粟一宵嘆口氣道。
張青云笑笑,雙眉一挑,道:“怎么,我看你遺憾很多嘛!”
粟一宵搖搖頭不語,粟一宵在江北作為是主要的,但是江北的問題他卻沒能從根本上解決,尤其是風氣問題,粟一宵心中清楚,但一直未敢下決心,這還真是他遺憾的地方。
茍子清書記太保守了,雖然在搞經濟建設上,他全力的支持粟一宵,但是在其他方面,他的態度很硬,尤其是在黨委工作方面,他后院把得很嚴,粟一宵難以有作為。
但是茍書記現在退休了,粟一宵離開江北后,江北的問題就層出不窮,陳杰固然壓力大,但是關于粟一宵的風言風語也漸漸多了起來。
在京城和西南都有人質疑粟一宵在江北搞了不少的政績工程,粟一宵在西南并沒有很深的人脈,他出去西南,班子偶爾還有壓不住的情況,關于他的風傳在西南自然是不少的。
客觀的說,粟一宵自己也清楚江北的問題,江北的遺留問題他究竟有沒有責任?有多大責任?這恐怕很難界定,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對粟一宵難說算是一個小污點,他頗有遺憾是可以理解的。
像張青云這般,去江南的時候江南就是亂攤子,張青云從省長到省委書記,一路撥亂反正、披荊斬棘的過來,步子很清晰,而江南的變化也是前后反差巨大,這樣的成績讓人心里踏實,根兒很實在!
“老粟,西南的事情我聽了一些!照我說,在必要的時候不要顧忌太多!有些事情顧慮越多,反倒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有些需要大刀闊斧的地方,手就不能軟,不動真章有時候就還真不行,這就是赤露ǒ露ǒ的現實!”張青云話鋒一轉道。
粟一宵點頭,神色有些動容。張青云治亂在全國都是有名氣的,說到下狠手,敢決策,粟一宵自愧不如張青云。張青云從華東到江南,有人說是一條血腥之路。
實際上這個說法一點都不夸張,張青云就是在走血腥之路,倒在他手上的官員,如果寫成名單,一張紙是遠遠寫不下,現在西南的局勢有些不穩,粟一宵還真得多聽張青云的意見。
當然,不穩不止是在西南,就是在京畿重地,都似乎有暗潮洶涌,粟一宵和張青云彼此都有感應。
“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話我看就是至理名言!我們都得謹慎小心,無論是中原還是西南抑或是京城,我感覺是山雨欲來啊!”詹紅桂突然道。
張青云和粟一宵兩人同時看向他,粟一宵張口道:“你也有察覺?”
詹紅桂看了看兩人,笑笑道:“你們真當我老了嗎?你們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不至于那么不中用。說到經驗和能力,我還真不服你們這些年輕人呢,如果不是年齡問題,我還真有心和你們好好的角逐一番。”
張青云和粟一宵兩人會心一笑,張青云道:“那老詹,你既然這么說,我倒要問問,你身處京畿重地,消息肯定比我們靈通,你判斷究竟是什么問題?”
詹紅桂搖搖頭,道:“不好說,高層政治的東西不好說啊!如果我說京畿不穩,你們會不會覺得驚奇?”
張青云和粟一宵兩人臉色同時變了變,粟一宵道:“行了,不說這個話題了,繼續喝酒!老張,今日日子特殊,我也不留你了,我們認真開會,認真學習兩會精神,這才是我們工作的重中之重!”
張青云和詹紅桂兩人打哈哈,三人舉杯一飲而盡…
酒席散了,但是每個人心中都留下了一絲陰霾,張青云回酒店晚上睡覺多次夜里驚醒,總感覺心中裝有事…
趙家,今年兩會前剛好趕上老將軍誕辰一百周年的日子,中央軍委舉行了大型的紀念活動,張青云夫fù作為老將軍家屬出席了紀念活動。
八寶山老將軍墓地,威武的儀仗隊護送著花圈踢著正步接近老將軍的墓碑,后面跟著共和國黨政軍各方政要巨頭,現場氣勢宏大,莊嚴肅穆!
趙佳瑤一手挽著張青云的胳膊,手微微有些發抖,張青云伸手捏著她的小手,不住的輕輕撫慰她!老將軍辭世有些年了,但是在趙佳瑤的內心,他內心的悲痛依舊未能完全化去。
尤其趕上了這樣盛大的紀念活動,她依舊難以很好的控制情緒。
而今天,張青云夫fù兩人則是老將軍眾多家屬中最受關注的人,這不僅僅只是老將軍生前最疼趙佳瑤的緣故,更重要的是張青云所處的地位,讓他走到哪里,都不自然的會成為別人關注的中心。
在今天老將軍的家屬中,作為兒子的下此生的仕途就到頂了,最多這一屆干完就該隱退了,而趙傳雖然前途廣闊,但是其畢竟是軍方干部,在和平時期,軍隊總不如地方那般受人關注。
而唯有張青云,作為一方巨頭,他在中原是大放異彩,在眾多強者的激烈競爭中,他脫穎而出,隱隱有了政治大人物的氣象,其前途最為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