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陳科也是老江湖了,如果張青云直接訓話要求降低票價啥的,他完全有信心應對,因為春運漲價,受益方不止是車站。鎮政府,公安局,甚至縣委大院都要分一杯羹,他完全可以抬出靠山壓死他。
可是這個張青云老練的很,一句指示沒有,先扣一頂帽子,然后就是一句“統籌兼顧”的廢話,讓人噎得慌。說要降價吧!自己做不了主,站長也做不了主,這一降上面的利益受損只能責怪車站,跟張青云屁關系沒有。
說不降價吧!萬一這張青云把這事扯大了,或者上面政治斗爭需要,把這事給捅出去了,車站第一個就是替罪羊,上面的那些大佬隨時可以和車站劃清界限。
“這個統籌兼顧厲害啊!”陳科心里暗自嘀咕道,“難怪這個張青云年紀輕輕就能夠上位,果然是深諳為官之道。”
“好了,農民兄弟們,這事有點誤會,估計是下面的人出了疏漏,你們去售票窗口重新買票吧!”陳科沉吟良久,才終于換了一幅笑臉對眾人說道,儼然又恢復了副站長的威嚴。他心里已經想清楚了,不管后面怎么處理,這一批票絕對是要換的,否則當眾掃了張青云的面子,后頭自己日子就難過了。
那幫農民工一聽這話,都松了一口氣,大家眼睛都看向了張青云,心想這年輕人還是個大官啊,好像還是縣領導,他說一句話果然不一樣,一句話就幫大家解決了問題。
“好了,農民兄弟們,去換票吧!祝大家回去過一個好年,剛才陳站長說了,這事是站里的疏忽,給大家造成了不便,我再次給大家道歉了。”張青云微笑的對人群說道。
“呵呵”人群一陣歡笑,老百姓是容易滿足的,車票問題解決了,先前的牢騷全都拋到九霄云外,大家都一臉感激的看著張青云。
張青云暗道慚愧,他心中清楚自己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春運票價問題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解決的,一想到這里他意興索然,連乘車的心思也沒有了,怏怏準備回家。
“張主任,這個…您看,您來站里怎么都沒事先跟我打個招呼呢?我們也好安排一下接待…”陳科涎笑著上前說道。
張青云一笑,道:“我只是來車站找個人,不是什么考察,到年關了,同志們都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大家。好了,你們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哪能呢?張主任,您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么也得吃了飯再走,我已經吩咐了,曉爾山莊,您可無論如何要賞臉啊!”陳科連忙說道。
張青云看了王強一眼,見他的神色也是這個意思,心中暗暗好笑,春運如此忙,自己如果留下來吃飯,還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一念及此,他面色一正說道:
“陳站長,吃飯的事情就此打住,以后吃飯的機會多的很,現在春運,同志們還是把工作做好才是重點,你們說呢?”
陳科神色一窘,張青云的話他無法辯駁,但是這頓飯不吃,他心里總還有些忐忑,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見此情景,張青云也沒多說什么話,只是跟王強打了一個招呼,便告辭出了車站。
“嘀!嘀!”張青云剛處車站沒多久,兩聲喇叭便在他身邊響起,張青云扭頭一看,一輛白色本田雅閣從身邊滑過,“吱!”的一聲停在了他的面前。
車窗緩緩搖下,是耿霜,她今天一攜冬裝,兩腮微微有點紅暈,滿臉的微笑,更顯嬌媚。
“張主任,您這是去哪兒呢?一個人無精打采的?”
“哦,耿姐好!我剛才到車站轉了轉,本想去栗子坪的,可是春運車票緊,我硬是沒趕上趟。”
“格格!”耿霜嬌笑數聲,他顯然不太信張青云的話,試想一縣委辦副主任,會買不到車票?再說,縣委的人下鄉基本都是專車,誰還會坐客車去呢?
“得,張主任,您要真去栗子坪,我公司剛好有車要去拉菜,要不你搭個順風車?”耿霜促狹的笑道。
張青云倒沒有多想,一聽有車去栗子坪,覺得有順風車也好,便說道:
“那好啊!我正愁車的事呢,你公司的車什么時候走啊?我正好搭個順風車。”
耿霜一愣,她本是故意取笑張青云的,沒想到張青云還真要去栗子坪,一時反而沒了注意。不過她畢竟是玲瓏剔透之人,只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說道:
“車嘛!下午,下午你等我電話,好嗎?”
張青云點點頭,車的事情算是有著落了,隨后耿霜又提出要送他回家,張青云則推說家的就在附近,婉言拒絕了她的好意,張青云對上次的事情還是有些耿耿于懷,總覺得自己被這個女人擺了一刀。
下午張青云正在房間看資料,突然聽到老爸在叫自己,觀動靜是家里來客人了。
張青云走進客廳,臉色一變,懷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耿霜和自己的老媽正聊得熱火朝天,他眉頭微微一皺,耿霜怎么會來自己家呢?還有,看老媽這神情,怎么看也覺得有些曖昧,這分明是婆婆看媳婦的神態嘛!
“咦?耿姐,你怎么來我家了?”
“怎么了?不歡迎嗎?你不是說要去栗子坪嗎?我下午剛好要去那邊考察那邊的蔬菜基地,這不,就來找你了。”耿霜嬌笑道,神色沒有絲毫不自然。
“不是說是拉菜的貨車嗎?”張青云心里暗道,不過在這種場合他也不要問,再一瞥老媽那殺人的眼神,也只好暗暗苦笑。
“快去收拾東西,人家都等你半天了,你還愣著干啥啊?”尹素娥嗔怒道,顯然她對張青云剛才說話的態度很不滿意,隨即她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對耿霜說道:
“您別在意,我家青云心眼實,說話不只輕重,就跟他老爸一個樣。當年我和他爸搞對象那會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