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橘紅色的光芒變淡,那炙熱的高溫也慢慢冷卻了下來,那奔騰的巖漿全部進入了煉器陣中。
在那煉器陣之中,一柄火紅色的長刀露出了雛形,在空中翻滾奔騰,吞吐著火焰,形成了一個紅得發亮的光圈。
看著那露出雛形的長刀,田宏神色一緊,他感覺到了那刀身蘊藏著的邪異力量,仿佛要脫體而出一般,連忙催動煉器陣,把那刀身上的邪異力量逼了入刀身。
陣法極速的催動。
那吞吐著火焰的長刀在空中翻滾,飚射出耀目的光芒,動人心魄。
田宏和羅鷹空并不知道,兩人用金觀音和妖刀煉制一把長刀,完全是暴殄天物,要知道,那金觀音雖然法力低微,卻有數百年的道行,受過無數人的膜拜,信仰之力異常的雄厚;而那妖刀,乃日本三十六把名刀之一,更是人間兇器,其刀下不知道有多少亡魂,本身就具備有一種強大的精神殺伐之力,鬼神懼之。
最為重要的是,金觀音雖然是修的野禪,卻依然屬于佛道修行,而妖刀卻是兇器,田宏把這兩種風牛馬不相及的玩意兒弄在一起煉制,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但是,在神石鎮守的強大煉器陣之中,無論金觀音還是殺氣橫溢的妖刀,都只能乖乖就范。
最讓人恐怖的是,這柄刀之中,還有一股強橫的力量,那就是天安河里面的巖漿,這些巖漿雖然是幻化所至,卻也是天安河巖漿的精魄所在,其澎湃的力量何其龐大。
在神石的壓制之下,三種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的力量被硬生生的融化成一把刀的雛形。
慢慢的,慢慢的,三股力量徹底的融化,那長刀,也逐漸露出了細微之處,不過,那火紅的顏色依然,看起來就如同從冶煉爐中才出來一般。
在這停滯的空間,田宏有的是時間。
為了鞏固刀身里面的力量,田宏又加入了大量的靈石在刀身里面,光是多出的殘渣在旁邊就堆積成山。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柄火紅色的長刀露出了精致的輪廓。
看著這刀,田宏不禁啞然,因為,他想象中的長刀應該不是這個樣子,而是那種后背砍刀,現在的長刀,狹窄彎曲,看起來就像一把加大好的彎刀,隱隱約約有著妖刀村雨的神形,卻比妖刀略微彎曲,看起來顯得格外的怪異。
田宏自然想不到,金觀音和妖刀,還有那天安河巖漿三者之中,妖刀殺氣最為雄渾兇厲,雖然有神石壓制,卻依然無法完全克制,讓其保留了一部分的形象。
田宏大手一揮,再催煉器陣,火焰包裹了長刀。
數個呼吸之后,吞吐火焰再次消失,露出了長刀的真面目。
“好刀!”
看著空中懸掛的長刀,羅鷹空大喜贊嘆道,這個時候,長刀已經基本完成了,露出了刀身上古樸的花紋和鋒利的刀刃,還有那流線型的血槽…
這是一柄精美的長刀。
刀身上的花紋隱隱透出一種寧靜致遠的佛性,而刀鋒卻又殺伐千條,其火紅的顏色讓人感覺有著一種妖異雄渾的力量。
三種力量,在這小小的刀身之中,居然找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刀是成功的一把刀,但是,對于田宏來說,卻是一次失敗的煉器,因為,無論是花紋還是刀的形狀,或者是刀身的顏色,與他構思想象的相去甚遠,根本是風牛馬不相及…
“這刀是你的了。”田宏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他的煉器手法還是太生澀,如果是紫陽真人,再強大的法器在他手上,只要有神石鎮壓,也要乖乖的煉制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看來,自己還得多多琢磨。
實際上,對于煉器,田宏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他只能憑借記憶深處的回憶來模擬師傅的煉器過程。
在紫陽真人門下的時候,紫陽真人除了煉丹就是煉器,而且,他并不讓田宏回避,當時田宏雖然對煉器不感興趣,卻還是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
和煉丹不同的是,煉器完全是明面上的活兒,只要掌握火候和技巧,擁有一些好材料,就能夠煉制出好東西;而煉丹則不同,需要若干的配方,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絲毫的誤差都會造成不同的結果,所以,田宏在煉器之上還可以憑借記憶胡亂煉制,但是,煉丹卻是無法回憶的。
最重要的是,煉器和煉丹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煉器的技巧不好,一般是不會浪費材料的,因為,金屬材料是可以反復煉制的,而煉丹所用的材料,如果失敗,等于也就是徹底的毀了一爐丹藥。
以田宏現在的條件,允許他胡亂的煉器,卻不允許他胡亂的煉丹。
緊跟著,田宏又利用那對廢渣煉制了一柄華麗的刀鞘。
為什么要用“華麗”二字呢?
因為,田宏在招魂幡里面弄出了不少的寶石點子在刀鞘之上,那些寶石,無不是價值連城,鑲嵌在刀鞘之上后,耀眼刺目,充斥著一股濃濃的富貴之氣,把長刀的殺氣遮擋了不少。
“俗氣!”刀鞘雖然是價值連城,但是,羅鷹空卻是不滿意,一臉的鄙夷之色,顯然,他對田宏的審美觀不敢茍同。
“俗氣嗎?”田宏輕撫刀鞘,淡淡道。
“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寶石就更好了。”羅鷹空一臉厭惡道。
“如果不用這些亂七八糟的寶石,誰知道這是一柄好刀?”田宏反問道。
“啊…這…我有必要讓別人知道嗎?”羅鷹空反駁道。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你知道古代的皇帝為什么喜歡黃金珠寶?因為,只有這些東西才能夠彰顯他們身份的高貴,就如同現在的人開名車一樣,如果你開一輛寶馬或者奔馳,獲得的尊重自然比普通人多得多,別說是普通人類,哪怕是佛,也是想要金裝的,金裝的佛,能夠讓更多的凡人膜拜!”說道這里,田宏突然話鋒一轉道:“當然,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氣勢!”
“洗耳恭聽!”羅鷹空見田宏表情嚴肅,連忙一臉諂媚道,現在的羅鷹空,可以說是對田宏已經是言聽計從了。
“一個好的領袖,無論是精神氣質,還是儀容打扮方面,都要相當講究,在長期的培養之下,這種講究會形成一種強大的精神力,讓普通人膜拜,舉手投足,都會有一種風范,而追求武道,對精神氣質和外在的物質的培養,都是相當重要的。”
“比如在古代,如果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穿得想乞丐,那么,很多人會認為他們混得不好,從而不會找他們尋求幫助,甚至于反而看不起他們,你想想,自己都食不果腹的大俠,還能夠幫助別人嗎?”
“在戰爭年代,儀容更為重要,一個全身披掛的將軍其號召力絕對要比一個手拿燒火棍的人大若干倍。”
“把權勢轉化為殺氣,把殺氣轉化為權勢,這就是最高境界,皇帝本身武功低微,沒有殺人的能力,但是,他卻能夠一言九鼎,能夠誅人九族,靠的就是權利轉換為殺氣,而這種轉換,需要極為龐大的財富和社會資源,所以,在條件允許之下,要盡可能的讓人知道你擁有龐大的財富,強大的武力,除非,你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任何外物來幫助自己,顯然,你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
“可是…這與這刀鞘有關系嗎?”
“呵呵,有!比如,如果有武功和你相當的人和你決斗,首先會看到你這柄價值連城的刀鞘,他會第一時間想,你的身份高貴尊崇,你有著強大的社會背景,你的財富富可敵國,這個時候,你的位置已經高于他,而在他的心理,則會留下心理陰影,因為,他害怕得罪一個擁有著權勢地位和富可敵國財富的人,那么,你已經占據了上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不光是從武力上征服對手,還要從精神上打擊對手,讓自己產生優越感,讓對手產生自卑感!”羅鷹空一臉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對。”田宏笑道。
“嘿嘿,你這一說,我可是茅塞頓開啊,很多人鄙視暴發戶,實際上,暴發戶有著不可模仿性,所以被人嫉妒,實際上,嫉妒的人大多都會羨慕,從而對暴發戶產生畏懼,看來,我以后要向暴發戶看齊了,嘎嘎…”
“只有一半是對的,暴發戶能夠成為暴發戶,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不然,這個世界上已經滿天下都是暴發戶了,不過,真正有權勢的人,會用一種非常微妙的手段和暴發戶區別開來,彰顯自己的品味。”
“如何做到?”羅鷹空饒有興趣的問道。
“很簡單,低調中高調,作為一個上位者,會在一些重要的地方來凸顯身份,比如名車,名表,然后,配上顏色低調的服飾,這樣,不會讓人覺得你張揚,給人一種穩健的感覺,這樣,才不會招致仇視,你必須要搞清楚,嫉妒,羨慕,仇視是有著巨大的區別,可以讓人嫉妒,可以讓人羨慕,但是,絕對不能讓人仇視…”
羅鷹空不知道,田宏正在進行一種有意識的循循善誘,在李氏家族,從小就要受著一些嚴苛的教育,這些教育,無不是圍繞著家族的新旺為中心,從吃飯到走路,從睡覺到穿衣,都有著異常嚴格的規定,而其中,就牽涉到很多權貴的為人處世方針。
田宏很看好羅鷹空。
羅鷹空有著讓人難以置信的學習模仿能力,他能夠在一個晚上把日本茶道研究透徹,他能夠在實戰之中學習對手的刀法,而且,羅鷹空有著一個極為難得的優點,他并不目空一切,他戒驕戒躁,能夠直面自己的缺點,能夠學習敵人的優點,張狂而不輕狂。
在一些優點里面,田宏最欣賞羅鷹空的就是,他絕對不會給對手留下絲毫反撲了機會,而且,沒有婦人之仁。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田宏的有意識只是把羅鷹空培養成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他的一些思維影響了羅鷹空一生,他更沒有想到,羅鷹空的成就,將會達到權利的巔峰,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里,記住,條件允許的情況之下,一定要講究,特別是排場,這不是一種享受,而是一種需要,這會讓更多的人對你有信心,讓更多人敬畏你,崇拜你!親和只是一種政治工具而已,真正的權利,需要的是鐵腕和殺戮來建立!”
“真正的權利,需要的是鐵腕和殺戮來建立…”
羅鷹空手撫長刀,嘴里喃喃念叨著,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廣袤的天空,無比的狂熱。
“鐺鐺鐺…”
一陣錘擊聲驚醒了兩人,兩人赫然醒悟,他們是在五重塔里面的天安河,同時,他們想到了那個巨漢。
放眼望去,兩人頓時目瞪口呆,只見河床那邊那個肌肉如同鐵板一般的鍛冶匠天津麻羅也變小了,那強健的軀體變得瘦骨嶙峋,每一次捶打的時候,讓人擔心那瘦骨嶙峋的軀體無法承受。
那巨大的火爐也變小熄滅。
那本是在鐵砧子上捶打的紅色長矛也變成了青色,而那個瘦骨嶙峋的漢子還在拼命的捶打,那聲音正是剛才發出了,和開始進來時候的巨響云泥之別。
“為什么會這樣?”羅鷹空呆呆的看著那瘦骨嶙峋的漢子問道。
“不知道,不過,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布陣,把這個鍛冶匠天津麻羅囚禁在這個地方為他鍛造武器。”田宏道。
“那我們怎么辦?”
“試試你的新刀。”
“啊…殺死他?”羅鷹空一愣。
“他可是鍛冶匠天津麻羅,日本神話人物里面非常有名的鍛造師。”田宏淡淡道。
羅鷹空沒有再說話,目光一緊,緩緩的拔出刀鞘里的長刀,隨著那悅耳的出竅聲音,長刀那通紅的刀身映照在羅鷹空那雪白沒有絲毫瑕疵的臉上。
“好刀!”
羅鷹空忍不住再一次贊嘆一聲,讓刀身徹底的抽出來,感受著那澎湃的力量,赫然,他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這刀,就像一個平衡木一般,讓他的身體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最讓羅鷹空興奮的是,這刀里面蘊藏的能量,和他身體里面的冰原似乎能夠產生互補,形成一個微妙的制衡。
這種制衡,可以隨著他的心意而隨時改變,這就像手握方向盤的雙手一般,輕輕的用力,就可以讓數十噸的汽車改變方向。
雙手握刀,身體朝鋪滿河卵石的河床上疾奔,長發飛揚,殺氣滔天…
近了!
近了!
近了!
羅鷹空已經看清楚了天津麻羅那瘦骨嶙峋的肋骨了,還看到了那一雙仿若沒有生命的渾濁眼睛。
那手握鐵錘的手,如同沒有意識一般,一錘一錘的垂落在鐵砧子上,發出一聲一聲無力的悶響。
“殺!”
一聲暴喝,長刀仿佛吞吐出火焰一般,劈向那瘦骨嶙峋的漢子。
“蓬!”
一聲巨響,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無形,那瘦骨嶙峋的漢子,那高聳的火爐,還有那巨大的鐵砧子上,所有的一切都煙消云散,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那雄健的巨漢一般。
綿延到天際的河床也在迅速的萎縮,終于,漸漸的露出了塔樓的結構,看到了窗外皎潔的月光。
“他死了嗎?”羅鷹空站在樓中,握著手中的長刀,怔怔道。
“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破陣出來了。”田宏淡淡回答,然后,大步朝五樓走了上去。
五樓!
五樓會有什么?
六哥和一哥他們在上面嗎?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謎底,要揭開這個謎底,必須要上五樓。
五重塔,五樓。
這已經是五重塔的最后一層樓了…
樓梯和平常,兩人很輕松的就走了上去,門也很平常,還是那種一模一樣的雕花木門,很精致古樸。
“終于到了五樓!”
羅鷹空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雖然只是五層樓,但是,就像過了很久很久一般,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時間,就像處于永恒之中。
田宏并沒有立刻推開那道木門。
他在仔細的觀察這道門,這道門,和下面的門是一模一樣,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一絲不安和熟悉的感覺。
為什么會有這種不安和熟悉的感覺?
顯然,如果不進去,他根本無法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他不安。
田宏動了,但是,他并不是推門進入,而是召喚出了長刀,召喚出了他的黃金甲胄…
“哇,好酷啊!”看著田宏身著黃金甲胄那威風八面的摸樣,羅鷹空激動得手舞足蹈,如果不是看到田宏手中提著那把兇悍長刀,只怕是要撲過去撫摸金甲了。
“把刀拿在手中,嗯,你那刀還沒有名字,起個名字吧。”
“名字…名字…你的叫四方,干脆,我的就叫來賀,嘿嘿,四方來賀!”
“來賀…不錯…小心點,這里有點古怪…”
“嘎…”門發出一陣讓人難受的摩擦聲音。
“殺!”
“殺!”
兩人推開門的一瞬間,身后突然傳來潮水般的喊殺聲,戰鼓聲,馬蹄聲,殺氣漫天。
兩人情不自禁的朝后一望,后面哪里還有樓梯,卻是成千上萬漫無邊際的騎兵朝他們蜂擁過來,在遠處,烽煙漫天,戰旗蔽日。
就在兩人一愣神之間,那萬馬奔騰的騎兵已經近在眼前。
“快關城門!”
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狂喊,這個聲音很熟悉,是六哥的聲音,立刻驚醒了目瞪口呆的兩人,兩人回頭,卻是兩扇巨大厚重的城門,原來,剛才他們兩人推開的哪里是什么木門,而是這兩扇厚重的城門。
“快跑!”
田宏猛然把羅鷹空朝城門里面一推,大馬金刀立于城門之下,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進城了,如果他們進城,那風馳電掣的騎兵必然蜂擁跟隨進城。
在這千軍萬馬之中的混戰,田宏最熟悉不過了,像現在這種情況,絕對不能逃,迎戰還有生的希望,如果逃跑,必定會被那成千上萬的騎兵踐踏為肉泥。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推開門到后面千軍萬馬的追殺,說來話長,其實在數秒之間。
就在田宏把羅鷹空推進城門的一瞬間,鋪天蓋地的騎兵已經近在咫尺。
已經沒有機會召喚萬里云了,哪怕是召喚出了萬里云,他也沒有時間騎上去了…
戰斗!
看著那奔騰而至的千軍萬馬,田宏的血液在沸騰,血管里面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躍…
喊殺聲震耳欲聾,瘋狂的戰意在熊熊燃燒,萬馬奔騰,殺氣滔天,如同那錢塘的潮水,洶涌澎湃,席卷而來…
PS;讓紅票來得更猛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