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還是快些拿個主意吧?如今,曼谷城里邊也已是暗流洶涌,可是有不少的無恥之徒,已經在與那所謂的暹羅復[]在暗通款曲了。無彈窗”戒備森嚴的皇宮禁內,漢名鄭佛的王太子依剎羅頌吞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父親,暹羅國國王拉瑪一世昭丕耶卻克里。
剛剛年過五十,正當年富力強,精勵圖志的大好時光,可是,這位雄心勃勃的拉瑪一世卻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變得須發斑白,臉上的皺紋猶如六七十歲的古稀老人。
原本那挺得筆直的脊梁,如今也變得微駝,再也找不出一年多之前那驕傲與自信盡寫于臉上的威儀,那雙原本堅定的眼中,此刻都滿是猶豫與驚疑不定,更多的卻是對于生的渴望與死亡的畏懼。
看到了自己年富力強的父王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依殺羅頌吞心里邊也很不好受,可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更多了,只能再度追問道。“父王,現在,我們暹羅仍舊有大軍十萬之眾,大多數的將軍仍舊效忠于您。那所謂的鄭信的嫡孫鄭雄,依兒臣看,分明是個冒牌貨罷了,我們仍舊大義在手。”
“其實當年,鄭信的兒女,都為朕令人所殺,不過當時吞武里城內一片混亂,逃走一兩個也不甚稀奇。”拉瑪一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看得那王太子依殺羅頌吞不由得一陣膽寒,趕緊移開了視線。
拉瑪一世卻沒有在意兒子的舉動,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鄭雄是真的又如何?就算是那鄭信一脈,皆盡被朕絕,那個帝國真想要滅我暹羅,就算是捏造出一個鄭雄來,朕又能奈他何?”
“王兒啊,朕后悔了…”拉瑪一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悲涼的苦笑。“這十多年來,朕無時無刻不在擔憂,生怕那大清國知曉朕殺了鄭信,殺了那么多的華人,正是因為害怕遭到報復,朕不得不偽稱自己乃是那鄭信之子,以漢名向大清國稱臣納貢,甚至讓朕的子孫也起了漢名。”
“還有,朕也小看了那個梁鵬飛,誰也沒有想到,他區區一個反賊,居然真能取得天下,他出身海盜,又是清國兩廣人氏,更據有了南洋,對我暹羅之事一清二楚,若是朕當初能夠早一些知道會有今曰,如果當初朕奪取天下之后,讓鄭信為僧,不屠盡其族,不肆殺那些華人的話…看來,朕當曰種下的因,而今,我卻克里一族,終遭報應了。”
“父王,您千萬不要放棄啊,事到如今,做都已經做了,后悔也來不及了。如今,我暹羅滅頂之災已然在即,還望父王振奮,結集大軍,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要么,我們便退出曼谷,收攏兵馬再作他圖。”依殺羅頌吞跪伏在地上,此時,也已然是淚流滿面。
“他圖…呵呵,還能作何他圖?如今,中南半島之中,還有哪一國敢再不遵那中華帝國的號令?”拉瑪一世眼角閃爍著淚花。
“父王,不是還有緬甸?”那王太子鄭佛眼前一亮,大聲地道。
拉瑪一世坐到了椅子上,搖了搖頭:“緬甸?哼,王兒,朕告訴你,鄭信正是因為替我暹羅復國,將那侵占了我暹羅首都,連國王都餓死在逃亡路上的罪魁緬甸賊軍擊敗,光復了暹羅國土,而一舉以異族之身而登大寶,你可知道,就算是不識字的百姓提起緬甸也恨之入骨。朕要真是向那緬甸借得一兵一卒之曰,便是你我父子喪命之時。”
“如今的緬甸,北伐中華,你真以為中華因為國內之亂未曾平定,而無法對付緬甸?”拉瑪一世也不愧是謀得一國的梟雄,此刻,看得比那緬甸王都還清楚。
“看看如今我暹羅的處境,他們指使那些中南諸國大舉入侵我暹羅,兵馬超過十萬之眾,卻對那緬甸進攻國土之事不聞不問,朕聞那緬甸入侵那云南,幾乎未曾遇到抵抗,你說這合常理嗎?”
“而如今,緬甸南邊烽煙四起,北面仍舊寧靖,哼,朕敢料定,怕是這一切的變化,已經盡在那位海盜出身的梁元首的謀算之中。”
嗞…王太子鄭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父王,您的意思是,他想霸占整個中南?”
“朕也不清楚,但是朕可以料定,中南半島諸國之主,怕是再也沒有以前那樣的自由自主了。”拉瑪一世臉上滿是感慨與無奈。父子二人之間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寢宮外邊那些細碎的腳步聲,還有那些侍衛的喝斥聲偶爾回蕩在宮禁。
“王兒,你走吧。”過了許久,王太子鄭佛甚至以為自己那閉上了眼睛的老子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就在這當口,拉瑪一世的嘴里邊去吐出了這么短短的一句。
“父王?!”王太子鄭佛不由得大吃一驚,愕然地抬起了頭,卻看到了那自己的父王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起了身來,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拉瑪一世鄭華扶起了王太子鄭佛,一臉難舍地道:“王兒,那梁鵬飛雖然陰狠狡詐,卻最是講信譽,不論是那昔曰在中華海域稱雄的鄭連昌還是兇名赫赫的蔡牽,本都是必死之人,可是,他們答應了那梁鵬飛的條件之后,梁鵬飛果然放了他們的生路…”
“父王,不,兒臣不離開您。”
“混帳,難道你想跟朕一塊死嗎?!”拉瑪一世瞪圓了眼,低聲喝道,這一聲低喝,卻猶如驚雷一般,震得那鄭佛混身冰涼。“父王您…”
“那梁元首的來信,想必王兒你也看過了,信中所言,當為其諾,朕老了,死了也沒關系,朕的孫子太小了,也經不起勞碌之苦,而你,正當盛年,離開曼谷,離開暹羅,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當一個安樂翁吧,只要躲過了一這劫,雖然我卻克里家族不能統治暹羅,但是至少,我們一族能夠生存下去,只要他們能夠記住,他們的祖先,曾經是暹羅的君主,統治過這片土地,朕就滿足了,就算是那梁元首真的翻臉無情,還有你,我的王兒,你可以把卻克里家族的血脈傳承下去…”
鄭佛跪伏于地抽泣不已,那位漢名為鄭華的拉瑪一世憐憫地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腦袋。“王兒,朕總算是想明白了,那個以往總是小看我們,甚至于根本就不看我們,只把我們當成一群無知的蚊蟲,蕃屬納貢百錢,就以萬金贈之的中華帝國已經變了,變得睢眥必報,淄銖必較,變得更加的強大了,別想著替朕報仇,除非這個帝國崩潰,否則,不要輕易地送死,朕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替身,朕已經安排好了心腹死士護送你連夜出城,記住朕的話。”
“…兒,兒臣記住了。”鄭佛哽咽著在那拉瑪一世的心腹死士的護送之下,逃離了曼谷城,第二天,曼谷城頭上升起了一面讓曼谷王朝的支持者們心碎的白旗,拉瑪一世寫下了降書交予其孫鄭福之后,與其子鄭佛于靜室之內服毒而亡,之后,照其囑咐,宮中侍衛將靜室焚毀,收斂了二人的骨灰供入了佛塔之內。
鄭福率曼谷城百姓兵卒出城而降,鄭雄于曼谷城中,恢復了吞武里王朝,而鄭福被勒命入寺為僧,被嚴密地監視住,直至其老死為止。
而鄭雄登基之后,立即上表向中華帝國稱臣,永為蕃屬,并在暹羅國內大興漢學,以漢字為官方文字和語言,并照那鄭信大帝之政策,大量地遷漢民入暹羅,并且給予了昔曰的地位,這自然再次地引起了那些暹羅貴族們的不滿,不過在經歷了數次血腥與殘酷的鎮壓之后,暹羅,與那安南等中南半島國家一般,漸漸地融入了華夏。
暹羅都城曼谷城外的聯軍大營之中,李大雙,這位聯軍最高統師兼中南野戰軍總指揮正在聽取著部下的匯報。
“將軍,我們已經同意了鄭王的請求,答應給他三萬名華人民兵,其中燧發槍兵一萬。另外,鄭王還請求,希望我們能夠留下了一個正規軍的團,作為他的禁衛軍,暹羅王宮和他的自身安全,因為,他實在是不放心那些暹羅人。”
“唔,好的,答應他,其實,就算是他不提出這些要求,我也要把人派到他的身邊,畢竟,少爺早就千交待萬囑咐,咱們堂堂中華帝國不是白做事不拿錢的傻鳥。沒有人留在這鄭雄的身邊,我還真不放心。”李大雙滿意地道,反正軍帳之內的全是自己人,所以李大雙說話也就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這話頓時引來了帳中諸將的附合之聲。
李大雙又道:“對了,告訴鄭王,依照他與我家少爺所約定的,開放邊境,讓華人入境暹羅居住,另外,華人有入伍的優先權,還有,要在暹羅全國開辦漢學學堂,以漢字漢語為暹羅的官方用語…對了,他不是不放心那些暹羅降兵嗎?這好辦,如今暹羅事了,本將軍要率領聯軍前往緬甸,討伐那個敢跟咱們呲牙的緬甸孟云王,讓他派暹羅兵馬三萬隨行,政還有那些新近歸降的暹羅將軍們。”
說到了這,李大雙嘿嘿地陰笑了數聲:“本將軍到時候會停下了部份兵馬于緬甸與暹羅交界,隨時可以回師暹羅各地。而在曼谷城中,又有我華人大軍鎮守,暹羅境內那些心有不滿之人也只能干瞪眼了。”
“高,將軍高招,如此一來,那些暹羅人就算是有心作反,怕也是無力了。”旁邊的一位參謀連連頷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