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平安笑道:“李師弟年輕有為,出去長長見識也好的。”
金剛門弟子之中,如今算是李慕禪第一,這般弟子自然要出去炫耀一下,也算是威懾,做法無可厚非。
“爹爹真是的!”蕭如雪跺腳哼了一聲:“算啦,這個赦令咱們不接,還是呆在這里好!”
她這一個月來過得舒舒服服,又安靜又平和,還一點兒不無聊,不時跟玉兒聊起先前的經歷,惹來玉兒一陣陣的驚呼與羨慕,再就是跟李慕禪切磋武功,閑談亂侃,日子過得好不得意。
若真的是赦了他們還好,這次卻是因為要李慕禪出山,去長春派,所以才赦了他們出崖。
蕭如雪一聽便生出擔心,憑李師弟這個性子,一出去定要惹事的,定要惹出一堆的麻煩,太過危險了,還是老老實實呆在觀心崖好,爹爹也真能亂出主意,就不怕李師弟惹麻煩!
像李師弟這樣的,從來都是別的門派眼中釘肉中刺,他們都恨不得一刀把他殺了,免得將來威脅到各自的門派。
爹爹倒好,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李師弟,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想到這些她更篤定,不接這個赦令。
看到戚平安露出難色,蕭如雪想了想,道;“戚師兄,你回去跟爹說,李師弟正在閉關練功呢,不能打擾!”
“李師弟真的閉關了?”戚平安問。
蕭如雪點點頭:“真的!”
戚平安笑道:“蕭師妹,我這般回話,掌門一定會派人過來親自查看的,萬一是假的,蕭師妹一時半會兒甭想離開觀心崖了。”
“讓他來查好啦!”蕭如雪哼道。
李慕禪坐在山頂的大石頭上,對他們的情形一清二楚,搖頭笑笑,眼中的金光慢慢斂去,重新閉上眼睛。
他如今的修為突飛猛進,每天都進境非凡,這是個關鍵的時候,定下心來好好的練功是最好不過。
雖想去長春派看看熱鬧,但蕭如雪這話既然出口,自然不能不配合。
“好吧,我回去跟掌門稟報。”戚平安點頭,深深看了一眼觀心崖的方向,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待他離開,玉兒轉身出來,悄聲道:“小姐,你瞞不過老爺的。”
“哼,你可要管住嘴,不能亂說!”蕭如雪瞪著她嗔道。
玉兒嘟了嘟嘴:“要是老爺問起來,我哪敢說謊啊,他眼睛一瞪,我的心跳個不停,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呀!”
“那你就甭回去!”蕭如雪哼道。
“好啊,我不回去啦。”玉兒忙點點頭。
不過半個時辰,一個人出現在對面,蕭如雪與玉兒頓時目瞪口呆,無可奈何的搖頭不已。
蕭如雪低聲哼道:“爹真是可惡!”
玉兒壓低聲音,宛如蚊叫:“姜還是老的辣呀,小姐,你斗不過老爺的,你瞧瞧,人家一下正中要害。”
宗鉉一身黃袍,飄飄而立,微笑道:“如雪,玉兒,你們兩個在嘀咕什么,無忌呢?”
“宗師叔,李師弟正在閉關呢,不能打擾的。”蕭如雪忙道。
宗鉉踏著鐵索飄飄而至,腳尖不過在鐵索上點了一下,灑脫自如,盯著兩女瞧了兩眼,搖頭道:“他在閉關練功?”
蕭如雪硬著頭皮點頭:“是啊,宗師叔,這可是關鍵時候,他說正要沖擊第七層呢,不能打擾的。”
“這小子練得倒快。”宗鉉笑了笑。
蕭如雪又道:“宗師叔,爹讓李師弟去長春派,這真是…,李師弟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不小心就會惹事的。”
宗鉉笑道:“不要緊的,我跟著他。”
蕭如雪無奈的道:“師叔你總不能一直緊跟著他吧,他是一不小心就會惹下大麻煩的,再說狂沙門與烈炎宗的人哪能放過他!”
她搖著頭:“先是惹了狂沙門,現在又惹了烈炎宗,他們都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兒,無論如何也要殺他的,這時候不該下山!”
宗鉉笑瞇瞇的道:“如雪,你是關心則亂了,這一次由羅師兄與我,還有常長老他們一塊兒回長春派,即使狂沙門的人胡來,咱們也不怕的。”
蕭如雪頓時臉一紅,她格外的敏感,忙道:“我可不是關心他,只是怕給咱們金剛門再惹麻煩!”
宗鉉笑道:“你是他師姐,關心師弟應該的嘛。”
蕭如雪臉更紅了,忙道:“那好吧,我去看看,能不能打擾。”
她有些狼狽的逃開了,受不住宗鉉笑瞇瞇的目光。
宗鉉搖搖頭笑起來,小女兒家的情懷真是動人,這個臭小子倒有幾分福氣,能得如雪青睞。
李慕禪很快隨著蕭如雪一塊兒過來,宗鉉打量著兩人,確實有些不太搭配,自己的弟子其貌不揚,如雪呢,窈窕身段,嬌美動人,實在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怪不得眾弟子們恨他呢,就是自己看了,也覺得暴殄天物。
李慕禪過來,抱拳笑道:“師父,怎么您老人家親自出馬啦?”
宗鉉哼道:“我不出馬,你怎么肯出來,真在閉關?”
李慕禪點點頭:“是,還好,剛剛突破到了第七層,再早來一會兒,我還真被驚擾了,不能分心的。”
“第七層了?”宗鉉打量他一眼,搖頭道:“你啊…,悠著點兒練,莫練得太快。”
李慕禪笑道:“師父,我明白的,不會偷懶省事,都是安安穩穩的,不過這金剛化虹經越練越快,越練越容易,這次突破第六層,根本不難。”
宗鉉點點頭,臉色有些沉重:“你要小心了,金剛化虹經練得越快,走得越早,難不成你活夠了?”
李慕禪呵呵笑了起來:“師父,我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可笑呢!”
“怎么可笑啦?”宗鉉問。
李慕禪道:“金剛化虹經練到最后,可以虹化,但并非必須虹化,練成了之后,想走便走想留便留,灑脫自在,這才是正途嘛,哪能不想走也必須走的,成了自殺的功夫了!”
他練到第七層之后,忽然生出了感悟,雖然沒親自體會到,卻有直覺,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宗鉉皺眉道:“不會吧,我聽掌門師兄說的,他不至于弄錯。”
李慕禪搖搖頭:“掌門沒練過金剛化虹經,說話不管用的,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什么問題,師父放心吧。”
“你為何修煉如此之快?”宗鉉問。
他有些不放心,雖說金剛化虹經進境快,但這般快法,還是讓人心慌,覺得太過反常了,難免有不妥之處。
李慕禪笑道:“可能是我先前練過自己的神功,打好了根基,兩者有點兒相似呢。”
“原來如此!”宗鉉恍然大悟。
他知道李慕禪先前所練的所謂神功,是一套伐毛洗髓的功夫,雖然粗淺,難得持之以恒的堅持,以純陽之身行十幾年的純功,再加之心性純正,所以益處極大,力大無窮。
如今這套金剛化虹經,也有這般功效,兩者可能相疊,即使更精深一些,有了先前的基礎,再修煉起來自然容易了許多,速度也快了許多。
李慕禪笑道:“還是我運氣好。”
“嗯,你運氣確實不錯,好吧,既然你練到了第七層,也算有了自保的力量,隨我去長春派吧!”宗鉉道。
李慕禪點頭:“師父有命,自然遵從!”
“宗師叔!”蕭如雪嗔道。
宗鉉笑道:“如雪,我會看住他的,不讓他惹麻煩,你快回去見師嫂吧,她可是想壞了。”
蕭如雪盯著李慕禪看:“李師弟,你…”
李慕禪一擺斷她的話:“行啦,我明白我明白,我會老老實實的跟著師父,不惹麻煩的!”
“哼!”蕭如雪白了他一眼。
李慕禪道:“師父,咱們走吧!”
“好。”宗鉉點頭,飄身掠過了鐵索到了對面。
李慕禪則伸手一攬,左手是玉兒,右手是蕭如雪,身形一閃,到了鐵索的中間,腳尖點了一下,再一閃到了對面。
李慕禪放開二女,笑道:“蕭師姐,玉兒師姐,你們可有什么東西要捎回來?我幫你們弄回來。”
兩女搖頭,宗鉉道:“你們兒女情長的話改天再說不遲,先隨我去見掌門,謝過掌門的赦令!”
李慕禪跟兩女擺擺手,隨著宗鉉到了大殿。
大殿內只有蕭肅一人坐在當中,一身紫色長袍,神情沉肅,手里拿著一本書,卻沒看進去,雙眼失去了焦距。
宗鉉到了門口道:“師兄,無忌來了。”
蕭肅放下書,招招手:“讓他進來說話。”
李慕禪隨后進了大殿,拜倒在地,見過掌門,蕭肅擺擺手:“起來吧,看來這一個月的觀心崖沒讓人吃苦。”
李慕禪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全靠蕭師姐關照,玉兒師姐照顧得很周到,我確實沒吃苦。”
“那個丫頭…”蕭肅搖搖頭,溫聲道:“你這次又膽大妄為,招惹了烈炎宗,烈炎宗的何輝是你殺的吧?”
李慕禪搖搖頭:“我是殺了一個老頭,好像姓何,但我不知道他叫何輝,真的死了吧?”
“嗯,還有魏東明,一只胳膊被斬了,也是你的手筆吧?”蕭肅道。
李慕禪笑道:“我是斬了一個老頭的胳膊,要不是怕另一個老頭死命追我,那一刀就不是只斬胳膊了!”
“看不出來你能耐不小啊!”蕭肅笑吟吟的看著他。
李慕禪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靠著歪頭邪道的手法,當初傳我功夫的老和尚說不能輕用的,我已經用了兩回了!”
“我知道這樣的秘法,都是刺激潛力,或者燃燒壽元,以換取暫時強橫的力量,確實不是正道所為,下次不準如此了!”蕭肅道。
李慕禪苦笑道:“掌門,都到了生死關頭,我不用就要被殺了。”
“嗯,到那個時候也沒辦法。”蕭肅點點頭。
李慕禪頓時眉開眼笑:“我不會再輕易動用了,用完之后,渾身像是刀割一樣,痛不可當,真不是人過的!”
蕭肅點點頭,接著道:“你這次雖是冒失,膽大妄為,但念在你一片好心,又除了烈炎宗兩位長老,不無勞功,所以只關你一個月,若非如此,十年之內你甭想出觀心崖了!”
李慕禪嚇了一跳,忙道:“多謝掌門!”
蕭肅道:“這次去長春派,你不要胡鬧,別惹亂子,下一次觀心崖,可沒這回好命了,只有你一個人!”
李慕禪忙點頭:“是,弟子明白!”
“好啦,去吧,隨你師父一塊兒走。”蕭肅擺擺手。
李慕禪忙告辭離開,宗鉉留下,到蕭肅對面坐下,搖頭嘆道:“師兄,你不該把他們一塊兒送到觀心崖的。”
“怎么了?”蕭肅笑問。
宗鉉皺眉道:“看模樣,好像是日久生情了。”
蕭肅笑了起來:“好啊,你這徒弟本事倒不小,能打動雪兒的心?”
“唉…”宗鉉搖頭。
蕭肅笑道:“怎么啦,宗師弟,這不是好事?”
宗鉉搖搖頭道:“我看著不太相配,就怕委屈了如雪啊。”
“委屈什么,只要她喜歡,我不會管,我當初曾答應了她的,自己選擇夫婿,我一概不橫加干涉。”蕭肅擺擺手。
宗鉉苦笑道:“師兄,就怕我那弟子是個蠢物,不懂女兒家的心思。”
“你不會說,無忌不喜歡雪兒吧?”蕭肅愕然問。
宗鉉嘆了口氣,慢慢點頭:“依我看,他還沒開竅呢,不懂男女之情。”
“休要胡說!”蕭肅搖頭道。
宗鉉道:“師兄,老天最是公平,給你一些好處,必奪你一些東西,不會讓你得意,往往某方面越是突出的人,有些地方便越是缺失,就像無忌,他對武學幾乎是生而知之,領悟之深遠超常人,但為人處世還不如一個孩童,且瞧他在門內的人緣便知道了。”
蕭肅慢慢點頭:“這倒不假。”
李慕禪在金剛門的人緣奇差無比,除了當初教的那一百多個弟子,其余的弟子莫不恨他,有機會定要教訓他。
宗鉉道:“就怕他什么也不懂,反而辜負了如雪的一片心意。”
“唉…,若是那般,也沒法子,看他們的造化了。”蕭肅搖搖頭。
宗鉉道:“我最擔心的是他不是不喜歡如雪,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待傷了如雪的心,他才省悟過來,到那時會晚了,他這一輩子怕就毀了!”
“沒那么嚴重吧…”蕭肅眉頭皺起來。
他起身慢慢踱步,無忌這小家伙雖然性子古怪,膽大妄為,像是一匹難馴的野馬,動輒闖禍,但他的武學天份當真是世間罕有。
若是讓他好好成長下去,將來的金剛門第一高手非他莫屬,即使放諸整個武林,也會是絕頂高手,罕有人敵。
如此人才當真是上天降給金剛門的大禮,是將來的頂梁柱,自然不能出什么意外的,而情關最難過,古往今來,多少英雄因為過不了情關而墜落凡塵,成為庸人!
“師兄,你有什么好主意?”宗鉉問。
蕭肅想了想,道:“這樣吧,那咱們就成全他們一回。”
“怎么成全?”宗鉉問。
蕭肅道:“咱們制造一點兒矛盾,要棒打鴛鴦!”
“棒打鴛鴦?到底是成全還是不成全啊?”宗鉉苦笑問。
他雖是過來人,聽到蕭肅這些話也覺得莫名其妙,隨即恍然大悟,搖頭失笑道:“師兄是想激起他們的感情?”
蕭肅點點頭,笑道:“感情這東西很奇妙,越是壓抑,越是蓬勃怒發,與其讓他們自然的發生,不如咱們助一把火!”
“師兄是要明確反對兩人在一塊兒?”宗鉉問。
“呵呵…”蕭肅點點頭,笑道:“宗師弟你不愧是情場浪子,一點就透,就是如此!”
“師兄就不怕弄巧成拙?”宗鉉笑道。
蕭肅道:“這事本就是七分人力,三分天意,若他們真的沒有緣分,咱們怎么出力也沒用的。”
宗鉉感慨的點點頭,呵呵笑道:“師兄這話有理,看來也是深有體會啊!…嘿,師兄年輕時不僅師嫂一個心上人吧?”
“別胡說!”蕭肅臉色頓變。
宗鉉笑瞇瞇的道:“師兄你這般怕師嫂,雖是愛極,也是心虛,…一定是被師嫂捉過小辮子,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吧?”
“宗師弟,小點兒聲!”蕭肅忙擺手。
宗鉉呵呵笑道:“那好吧,我回去啦,一切都由師兄你做主!”
蕭肅點頭:“嗯,你回去后,就跟無忌說說,以后少跟雪兒來往,我也跟雪兒說說。”
“好,姑且試試吧。”宗鉉笑著出去了。(。,(.c)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