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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戰后

  到夕陽西下,前去追擊的毛文龍,滿桂部才回來了。

  戰場早已打掃干凈。

  統計戰果。

  犒賞三軍。

  共享喜悅。

  既然打了勝仗,這些就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整個大軍都沉浸在歡笑之中。

  秦良玉卻還得把幾個主官找來,商量明天的行動。

  “今日這一戰,全仰仗幾位了,本指揮先給諸位道謝了!”秦良玉說道。這里,只有幾個人,外面的喧嘩震天,燈火通明,一派歡樂,和這里有著不小的不同。

  “豈…”

  “不敢…”

  “別,總指揮…”

  眾人連忙推讓。

  “今日這一戰,左路軍獨抗整個鞋子,為贏得此戰勝利,立下了頭功,當再受本指揮一拜!”秦良玉又給洪承疇稍稍的拜了一拜。他們這幾人的關系,比較復雜,說起來,如果僅僅只算官職品級,絕對是毛文龍最高,但,按照明朝的統兵原則,向來是文臣節制武將,巡撫高過總兵等,也就是說,按照規矩,該是洪承疇為大,但實際,又是秦良玉的總指揮,前線歸她總調度,她才是最高的長官。這幾個方面槽領的關系比較復雜,這個問題,一直是秦良玉比較擔心的問題,她一直擔心戰場上會出現那種各說各話的事,出現那種幾方不配合的事,要是出這種事,那可就是個大麻煩,說不準就會戰敗,好在現在大戰下來,沒有出現這種情況,讓秦良玉安心不少,今年這一戰,和去年在海邊打一打不一樣,去年在海邊打,有孫承宗坐鎮,她這個總指揮實際權力并沒有想象中的大,但如今深入內陸,她這個總指揮的權利就顯現出來了,毛文龍和洪承疇的官職和權力,本應該在她之上,可卻是她來指揮他們,秦良玉擔心軍令不暢,幾個人互相拆臺,互相推諉。要知道,她是一個女子,女子為帥,從古至今就少只有少,本身就極為艱難,即便是有皇帝的強力支持,可一旦有一丁點的過錯,只怕都會被人無限放大,不僅做不成這方面總指揮,只怕連指揮白桿兵的機會也會失去,這是秦良玉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雖然她是女子,可也有著封狼居胥,功成名就,留名青史的想法。現在看來,沒有這種事的發生,不管是洪承疇也好,毛文龍也好,甚至更低一級將領對她的命令,可以說很好的服從了,甚至說絕對的服從,這一點,讓秦良玉感動不小,若是這兩人對她有一丁點的陽奉陰違,今日這一戰,只怕都是另外一種結局。秦良玉這一聲謝,確實是有必要說。她在這個位置上,也不容易,壓力不小,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風光。

  “總指揮言重了,食君祿,忠君事,既然同殿為臣,下官又是受陛下指派,做這些,就是應該的,當不得總指揮如此重謝!”洪承疇比較意外,連忙推讓,這個謝,可有點重了。

  “洪大人說錯了,應該說洪大人的左路軍當得起總指揮的此禮…”毛文龍卻是一下子就看透了秦良玉話里的意思,倒是笑著和洪承疇說到。毛文龍和秦良玉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秦良玉的了解,絕對比洪承疇深刻得多。

  “這”洪承疇一時間,倒是沒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來這遼東當遼東巡撫,不過是皇帝選中了他而已,不過是碰巧來這里而已,不是他來,就是盧象升來,在洪承疇來看,誰來都一樣,他不過是按照皇帝的意思辦而已,秦良玉給他這么一個大禮,他覺得過了,要謝,也該謝皇帝。“洪大人確實當得起這個謝,呵呵呵呵,總指揮也不是白謝大人的,今日一戰,雖然洪大人及其左路軍相當勞累,但鞋子老巢未下,明日還得繼續再戰,所以說,洪大人當得起總指揮的這一謝”毛文龍笑著說道。實際說起來,他更能理解秦良玉的難處,以前朝廷打仗,什么時候這么順利過?上上下下什么時候沒扯過皮?沒拖過后退的?那里像今日這般,總指揮一下令,下面的人立刻死戰,放以前,更本就不敢想,從來就只有督撫扯皮,將官扯皮,朝堂和前線扯皮,和他東江鎮扯皮,甚至和東虜扯皮,總之有扯不完的…,…,

  想著想著,又不得不想到自己的東江鎮,想到自己。毛文龍又有些感慨起來,秦良玉的位置,他也垂涎,封狼居胥,留名青史的好處他也不是沒想過。可想歸想,毛文龍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有這種領兵的機會的,和他扯皮的那些文官看不慣他不說,皇帝也不會輕易的讓他做這個前線總指揮。想到皇帝控制他東江鎮的手段,毛文龍也死心了,如今也是一門心思的跟著皇帝混,起碼手下的人吃穿不愁,起碼還有仗打,兒郎們還有進身的機會,起碼皇帝還算仁慈有信譽,雖然留名青史沒有留下頭名,可也就在秦良玉之下,也算是不錯了,配合秦良玉打仗,其實,也不是什么很差的差事,起碼秦良玉不會瞎指揮,本身就有極為過硬的軍事手段,手底下更是有著極為強悍的白桿兵,受她指揮,也沒白瞎自己,實際就軍旅經歷而言,自己還得叫她一聲前輩。

  想到自己受一個女子指揮,毛文龍又不免以奇怪的目光看向洪承疇,更是有著別樣的心思,他和錦寧的兵馬,去年被皇帝不動聲色之間給擠兌得只差把腦袋埋到kù襠里,沒臉見人,如今在秦良玉手下規規矩矩,真心誠意的打仗,也才好理解,否則,要讓這么多心高氣傲的大老爺們聽一個女人的調遣,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到這事還是發生在袁崇煥做遼東巡撫的時候,這個洪承疇對此事只怕還沒太深的感觸,他手下那群大老爺們肯定深有感觸,今天打仗也硬氣,只怕沒少和這件事有關系,輸不起啊!

  洪承疇只感覺怪怪的,秦良玉就這么給他道謝,毛文龍就這么神色詭異的在一邊打量他,渾身難受。

  “總指揮放心,此事下官省得,明日必定不會誤事的,不拿下鞋子老巢,總不算完,不滅掉鞋子,總不算全功…”洪承疇被這氣氛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順著剛才的話頭答到。今日這一戰,不過是野戰,

  實際還要取鞋子的老巢,明天還得早起,還得打仗。“好!今日這一戰下來,想幾位也必定累極了,本指揮不該再打攪幾位休息的,不過,此戰并不是終點,明日還必須再接再厲,再下一城,把鞋子徹底的趕進草原再說,所以,也就不得不勞煩幾位了,從今日鞋子舍棄鑲藍旗來說,鞋子是沒有意愿和我大軍死拼的,倒是有著不小保存實力的心思,否則也不是滿都督一殺入戰場,鞋子就忙不迭的逃竄,想來也是早有準備的…”秦良玉說道。

  “就是,總指揮,咱剛剛殺入戰場,還才砍了幾顆菜,鞋子就跑了,實在是打得不過癜…”滿桂立刻嚷嚷起來。

  “下官也覺得,這次鞋子確實沒有和我大軍死戰的意思,退卻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這次大戰,鞋子雖然實力損失頗重,可不得不說,鞋子頭目黃臺吉還是保留了相當可觀的實力,下官以為,還是不可小覷了黃臺吉這個人,這個人很危險”洪承疇也把今日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說到這里,白天戰場上那種巨大的壓力似乎再次壓在了他身上,令他呼吸有些不順暢。

  “是啊!黃臺吉此人,切不可小瞧,和此人交手,必須時時刻刻提防著,不可有一絲的放松,否則,指不定就被他反咬一口。”毛文龍也肯定到,說到黃臺吉,立刻想到今日戰場上,黃臺吉對時機的把握,確實很精準,和這個人交手,大家的壓力都不小。“…總指揮,雖然黃臺吉厲害,可還不是幾次敗在總指揮手下,…何況如今鞋子實力更弱,更不如從前”滿桂倒是滿不在乎的說道。…,

  “嗯,諸位說得也都在理,黃臺吉此人確實得重視,和他交手,切不可大意,說實話,雖然本指揮幾次贏此人,但本指揮總是覺得,本指揮更多的是靠著陛下的支持,靠著點點滴滴積累起來的優勢,才算是略勝此人而已,若是沒有陛下的支持,沒有那些優勢的積累,要說勝此人,也難”說到了黃臺吉,秦良玉也不免皺起了眉頭,十分認真的說這件事。雖然如今是達成了戰略目標,削弱了鞋子,可秦良玉總是有些不安的感覺。

  話題說到這里,有些沉重了,稍稍的沉默了一解。

  “總指揮,依下官看,柱子既然選擇了退卻,怕是真的要退入草原了,明日鞋子老巢,只怕是空城一座”洪承疇說道,雖然黃臺吉給他的感是心有余悸,可洪承疇也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想了想,立刻說道這個問題上來了。

  “是啊!按照陛下的意思,是要把鞋子趕入草原的,如今鞋子也正好有意退走,鞋子西進,已經是預料之中的事了,不再需要我等驅趕,正如洪大人所言,這鞋子老巢,只怕是空城一座…”毛文龍也立刻說道。“嗯,最好是如此,不過,卻還得大軍上去了再說,此地離鞋子老巢不過五六十里,明日半天可到,也不算很遠,那就爭取明日一鼓作氣拿下鞋子老巢吧…”秦良玉說道。根據今日的情況來判斷,鞋子是硬憾不過自己,這里離鞋子老巢算是近在咫尺,一旦車營到達糙子老巢,鞋子是萬萬不可能守住的老巢,提前撤走也就在預料之中了,若是鞋子想死拼,今日就已經死拼了。

  “稟總指揮,末將愿意帶人馬清掃靶子老巢周圍的諸城、堡,圍子………”毛文龍率先就請命了,這個差事,實際說起來,也算是個美差,鞋子主力西進退走,很多來不及退走的靶子就是功勞簿上的功勞。

  秦良玉看了看洪承疇,洪承疇立刻道:“總指揮,左路軍損失頗重,正好需要休養,若是拿下鞋子老巢,則更好修整”洪承疇想了想,不想和毛文龍爭功勞了,這一戰,他得的功勞已經夠多了,也該分給其他人一些功勞,毛文龍先前不過是得了一個空大營,追到了一些小蝦米想掙一些功勞也可以理解,洪承疇不打算爭,實際他左路軍也確實損失頗重,正需要修整,養精蓄銳。這一戰,實際說起來,即便拿下鞋子老巢也根本不算完他們還要橫掃整個草原,有得是仗要打,有得是功勞要拿,若是自己實力不濟,會對往后的戰績有很大的影響所以,賣人情也好,修整恢復實力也好,總是必須的。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就由毛帥帶右路軍打頭陣,本指揮為中軍由洪大人帶左路負責殿后,爭取一鼓作氣拿下鞋子老巢”秦良玉很快就下了決定。

  “得令!”幾個人應聲答道。

  黃臺吉被毛文龍和滿桂追了二三十里地,這才擺脫明朝的追擊又一路向北跑了一二十里,這才扎營。

  說是扎營,實際,已經沒有什么家當了,很多人都是要露天而眠的,營帳,氈房什么的丟了很多。

  但也不是全丟了,黃臺吉還是有計劃的撤退的,實際還是提前弄婁了不少東西,至少黃臺吉自己弄個氈房還是沒問題的。

  一天的大戰,又被人狂追了幾十里地,這個剛立下的大營,各種哀嚎和哭泣立刻上演,將整個大營塞得滿滿的。…,

  這個大營,可以說一片哀愁。

  黃臺吉面對這整個大營的哀嚎和哭泣,除了任這些人發泄之外,并沒有其他好辦法,只能是自己不斷的巡營,安撫受傷的士卒。

  累到半夜,這哭泣和哀嚎才逐漸的退去,黃臺吉才稍稍的得了一些空,這才輪到自己休息。

  不過,黃臺吉卻也不是在休息,他是大金的汗,還得為大金以后的路考慮,現在還不是他休息的時候。即便是到了現在,黃臺吉的手,依舊似乎有些微微顫抖,這一戰,損失實在是太重了。黃臺吉埋怨起來自己,早知道如今,就該早早的西進。

  “憲斗啊!本汗早該聽你的話的,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這一戰,我大金損失實在是太重了”黃臺吉的眼角,是流過眼淚的,放棄鑲藍旗,雖然當時是下了這個心思,可過后了,黃臺吉又不免傷心起來,這鑲藍旗也是他大金的鑲籃旗,這鑲藍旗的人也是他大金的人,說起來,這大金上下,誰不是沾親帶故的?

  “”范文程不知道該說什么,早上被阿敏鞭笞了一頓,現在全身都在疼,臉上更是被抽出了血槽,如今還不知道破相沒破相了,又想到自己被黃臺吉拋出來做引火的引子,范文程又是一陣寒心。

  “…大汗,此時西進,也不算晚,有大汗在,那林丹汗根本不是我大金的對手,只要恢復了實力,大汗還是可以重新回來的”范文程想了想,如此勸道,這個時候,又是沒人的時候,他又可以跟黃臺吉隨意的說話了。“憲斗說得是,就是不知道如今林丹汗肯不肯聯盟,若是林丹汗愿意結盟,則事情大有可為,若是不愿意結盟,也就休怪本汗了”黃臺吉咬咬牙道,如今大金損失慘重,亟需補充和恢復實力,原先黃臺吉還準備和林丹汗磨一磨牙,好好的勸說一番,現在,黃臺吉準備簡單粗暴了,一句話,不結盟就打,就靠搶劫林丹汗來恢復他的實力。黃臺吉自認對付明朝比較難,明朝那種一擁而上的打法,讓他很受傷,可偌說對付林丹汗這個廢柴,黃臺吉的信心立刻爆棚。

  “大汗言之有理,嘶”范文程恭維道,可能是說話扯動了傷口,疼得范文程哼出了聲。

  “憲斗如何了?傷要不要緊?本汗這里還有些好藥,憲斗可拿些去涂抹,傷口好得快些…”黃臺吉又安撫范文程。

  “謝大汗關懷,文程倒還好,傷得不是很重,只要養幾日就好了…”范文程立刻說道,將傷勢往小了說,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也不算吃了什么大虧。自己雖然被阿敏鞭笞了一頓,可如今阿敏在那里?

  只怕已經做了明朝刀下鬼了,還不如他呢,他被打得渾身是傷,起碼也不用上戰場和明朝去拼命,這說起來,也算是“因禍得福”范文程自我安慰道。“唉,也不知道,父汗的陵寢遷移得如何了?明日最多再牽制明朝一天,就一定要西進草原的,只盼能來得及”黃臺吉自言自語的說道,實際,黃臺吉的心,又飄到其他地方去了,正如阿敏早上跟他說的,放棄盛京,那赫圖阿拉那邊怎么辦?都不要了?他們是絕對來不及西進的。想到這里,黃臺吉的心又開始疼起來,這淚水就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轉。

  范文程不知道該如何接口了,想靜下心來思考一下日后的對策,可這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讓范文程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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