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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變革

  禎二年的京師,注定是熱鬧的,注定是要聚集天下人氣的。眾多的事情持續不斷的發生著,吸引著天下人的目光,敲打著天下人的思維。

  楊改革每日的生活,依舊是大小朝議,批改奏本,見人,研究問題,處理問題,帝王的生活,似乎永遠都是這樣。

  楊改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甚至說,有些麻木了,剛當皇帝時的新鮮、好奇已經消磨得得干干凈凈了,皇帝的生活,實在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樣美好,特別是要做一個好皇帝,做一個要逆天改命,扭轉歷史的皇帝,真的不好做。

  一如往常的,楊改革起床之后,開始一天的安排,首先是穿戴洗漱一番,然后聽王承恩說說比較重要的事,說說一天的安排,如果有比較重要的人和事,還得做些準備。

  “大伴,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1,洗漱完畢的楊改革問道。

  “回稟陛下,傘日有衍圣公求見。、,王承恩今日沒有在洗漱的時候說著事。而是等皇帝洗漱完畢之后才說著事,和往常又有些不一樣。

  “哦,衍圣公?孔植?這家伙終于是來了啊!”楊改革以聽,頓時來了精神了,這家伙可終于是來了,可真的沉得住氣,楊改革還奇怪的王承恩今早一言不發,原本以為沒事,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事。

  “回稟陛下,是的,衍圣公一大早就進宮來了,已經恭候多時了。”王承恩稟報道,他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很多事都不瞞他,他都是見證者,自然知道衍圣公對于皇帝的重要性,自然不會在人多眼雜的時候說出來,這種重要的事,皇帝的一個眼神,一個語氣都會讓很多人產生各種聯想,所以,王承恩也不敢把這事當著眾多人的面說出來。

  “哦,最近他情況如何?1,楊改革問道,楊改革聽到孔植來了,戰斗的激情又來了,為了等這個家伙,為了準備改變孔家,改變儒家之后的事,自己可沒少做準備,甚至連“后事”也交代了,就等他了,如今總算是來了。

  “回稟陛下,據說一直在家中,未有出過門,也極少會客。”王承恩說道。

  “哦,是這樣嗎?”楊改革皺了皺眉頭,反問道,楊改革知道,張顯庸、道家的猛然崛起,對儒家的沖擊是相當大的,這家伙必定會感受到這種沖擊,受到沖擊后的反應,楊改革還是很關注的,見他沒有出門,很少會客,楊改革知道自己沒算錯。

  “回稟陛下,是的。”王承恩肯定的答應道。

  “見!1,楊改革稍稍的沉默了一下,就果斷的說道,為了他,為了儒家,為了撕裂這個世界,重新創造一個世界,楊改革甚至不惜交代“后事1”為的不就是這個么?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道。

  乾清宮。

  楊改革倒是認真的等孔植,準備看看這個家伙如今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樣,是自己意料之中的軟骨頭,還是自己意料之外的硬骨頭。

  “臣孔植叩見陛下!”孔植嚴肅,工工正正的口頭行禮,禮節一絲不芶,做到了最足,跟以前比,幾乎沒有任何差別,當然,如果深入孔植的眼神,就可以看到很多和以前不一樣的神采,這眼神的深處,有著深深的畏懼和不安。

  “衍圣公免禮,看座。”楊改革微笑著說道。指了指一旁的椅牟。

  “謝陛下隆恩。”孔植認認真真的謝恩,再起身,認真的坐到椅子上去,一絲不芶,做得相當的規整。

  楊改革端詳著這個和以前沒什么兩樣的衍圣公,從這外表看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不是從他眼神深處能看到一絲異樣,只怕楊改革都要以為,這家伙是個硬骨頭了。

  “衍圣公今日來見朕,可是有事?1,楊改革笑著問道。

  “陛下!

  臣迷茫,懇請陛下指點迷津”剛剛還正常著的孔植,忽然就聲淚俱下的跪了下來,甚是悲情。

  這一下稀里嘩啦,倒是把楊改革弄了個措手不及,這個轉變,也實在是太大,這錢一秒還工工整整,似模似樣的端坐在那里呢,這下一刻,就成了這副德行?即便是楊改革先前有預料,可也沒預料到這種情形。,

  “衍圣公這是何故?快快請起1,楊改革連忙招呼王承恩把孔植攙扶起來。再看看周圍,暗道幸虧自己早有準備,這房子里,沒有其他人,要不然,這孔植這種搞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要打要殺衍圣公呢。

  王承恩是一臉“震驚1“不可思議、,的眼神和腔調連忙把孔植扶起來。

  “…衍圣公這是何故?有話不妨慢慢道來”楊改革見王承恩扶起了孔植,又才問道。暗道這家伙果然是自己預料中的有尿性,軟骨頭,確實沒錯。實際也不能說孔植的骨頭有多軟,只是楊改革的做法實在是太生猛了,放言說要朔造一個圣人出來,那種制造天地為之變色的能力,給了孔植太大的壓力了,天下間有幾人抗得住這樣的威壓?何況和威壓俱來的就是無限的yòu惑,又有幾人抗得住?自然而然的就會按照楊改革的路子走。

  “回稟陛下,臣自從上次聆聽了陛下的教誨,覺得陛下話中有道理,在家日日夜夜的苦思,可臣實在是愚鈍,參悟不透,懇請陛下指點。”孔植哭也哭過了,戲也演過了,倒是把正事說了出來。他本來是想自己做點文章來作為投靠皇帝的“進身”可惜,撕毀了無數的紙,浪費了無數筆墨之后,他依然不知道該從那里下手,皇帝的心思,他能琢磨到一些,不外乎就是利用他孔家罷了,可具體要怎么做,皇帝實際的意圖是什么,他是茫茫然,看不見前面,也看不見后面,要寫這方面的文章,自然是無從下手,生怕馬屁沒拍到,拍到馬蹄上,

  頭疼yù裂,痛不yù生數日之后,還是直接來找皇帝了,把姿態做低一些,實在是不敢玩格調了,這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每一天都是煎熬,實在不好受。

  楊改革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家伙也想做“圣人”呢。楊改革聽了,倒是笑了起來,這家伙要全面倒向自己了,說話還這樣委婉。先不管他尿不尿性,骨頭軟硬,光是說他以圣人的后代倒向自己,全面配合自己改革儒家,改革這個社會,這家伙的價值就相當的大,以“圣人”換這個,確實不過份。

  “卿家的心意,朕明鼻,那天朕的許諾,自然是算數的。朕的信譽如何,卿家自然也該知道。”楊改革也是爽快人,沒有過多的和孔植打機鋒,也沒有嘲笑孔植的意思,直接就拿事說事,很是干脆。

  “回稟陛下,陛下的信譽,臣萬分信服,可臣實在是愚鈍,不及陛下萬分,還請陛下指點迷津,臣該如何做?1,孔植也放開了手腳,直接問皇帝自己該怎么辦,本來他想玩矜持,玩格調的,可惜,在家悶了許多日子,實在煎熬不下去,不得不放下身段,放下矜持,直接和皇帝做交易。

  孔植的直白,讓楊改革小小的意外了一把,見孔植如此干脆直白,也不打算羅唆,想了想,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需要一步一步的來,朕是不會讓卿家失望的,就如同朕不會讓張真人失望一樣,許諾的事,自然會辦到,不過,也是要耐得住寂寞,也是要有所付出的,如今張真人證道,可是要改道家的諸多規矩的…”楊改革直接就開始說事,簡潔的表明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回稟陛下,臣明白,張真人為天下人證道的事,臣萬分傾佩。”

  孔植既然已經下定決定投靠皇帝,也就做足了這方面的準備,縱觀這位皇帝陛下的事跡,孔植對這位皇帝很是了解,即便是他孔家依舊獨善其身,不參與進來,皇帝依舊能做皇帝要做的事,有他孔家不多,無他孔家不少,皇帝不會把他孔家怎么樣,可也不會顧忌孔家什么,他孔家更不可能阻止皇帝做什么,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參與進來,參與皇帝要做的事,起碼知道皇帝要做什么,起碼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起碼知道孔家要扮演什么角色。既然皇帝讓孔家參與進來,想必也不會把孔家怎么樣…,

  “呵呵呵,既然卿家能理解朕的意思,那朕也就不多說了…”楊改革笑道,一種一切盡在不菩中的意思油然而生。

  “請陛下解惑,指點迷津”孔植相當配合的說道,一副我明白,我認命,我一切行動聽指揮的意思,也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稍稍的靜了一下。

  “卿家可聽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句話?”楊改革想了想,問道。

  “回稟陛下,此是《論語》《泰伯》里的話。”孔植立刻答道,對于儒家最基本的著作,孔植自然相當的清楚,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錯,朕想問一下卿家,怎么理解這句話。”楊改革問道。

  “回稟陛下,此話的意思是:可以驅使百姓做事,但不可讓百姓知道為什么”孔植稍稍的想了想,就回答道,回答過了,還悄悄的看了看皇帝,不知道自己回答的答案皇帝是不是滿意。

  楊改革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卿家再說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句話該如何理解?”楊改革又問道。

  “回稟陛下,按陛下的斷句,此話該理解成:百姓能做的事,讓老百姓去做:老百姓不能做的事,讓他們知道為什么不能做。”孔植也只稍稍想了想,就說出了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和上一句,幾乎完全相反,可字還是那些字,只不過斷句不同,孔植不敢相信的看著皇帝。1也不敢確定明朝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對這句話做了不同的釋義了。這句話不同的解釋好像也是近現代才有的事,當然也不敢確定,如果有能肯定的書友,還希望能指出。

  按照明朝當是的社會觀念,個人覺得第一種解釋更符合當時的情況,個人覺得明朝即便有對這句話其他的解釋,恐怕也不是主流觀念。

  “嗯,不錯,是這個意思,那朕再問你:“民可使,由之:不十使,知之,這句話該何解?”楊改革又問道。

  聽了皇帝對這句話的斷句,孔植的額頭開始冒汗起來,原本在孔植眼里皇帝對儒家的東西知道的不甚詳細,知道的也就是個皮毛,不可能對儒家的經典有多深的理解,卻沒料到,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簡單,這一個小小的斷句,牽扯就極大。

  孔植想了半響。

  “回稟陛下臣以為,此話應當理解成:百姓知道該怎么做,就讓他去做,如果不知道,則教導他讓他明白怎么做…”孔植解完了這句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個解釋,和先前的解釋,歧義更大,和先前的意思幾乎完全相反。皇帝可不是他想象中的只是一個精通權謀的皇帝孔植覺得這句話似乎點中了什么要害,但具體點中了什么,他有說不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充斥在孔植全身。

  “呵呵呵不錯,是這個意思。”楊改革笑著說道。

  “………,卿家可知道朕為什么要提這一句么?”楊改革繼續問道,這一句,是楊改革專門挑出來,作為改革儒家的切入點的。既然是改革儒家,不是革儒家的命,那自然不能全盤否定儒家的經典,更不能全盤否定孔圣人的話。楊改革還沒有把孔子踩在腳底的勇氣,還沒有那種“王霸”之氣,也只能在儒家的經典里,在孔子的話里挑一些摸棱兩可的出來,做一個不同的解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說,孔子,儒家的這張皮是萬萬丟不得的,但可以在儒家這張皮之下做文章,偷偷的把內容全部換掉。

  “臣不知…”孔植答道。

  孔植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卿家對朕如今推行的全民讀書如何看?”楊改革又問道,楊改革對這一天的到來,沒少做準備,說話自然是有條有理。

  “回稟陛下,此乃是大好事,乃是千古以來從沒有過的好事,如此事能成,陛下之功業,將超千古”孔植說道,對于全民讀書這個事,孔植其實更加的感覺到害怕,人人有書讀,無論怎么理解,都是符合圣人理念的大好事,可實際,卻和如今這個世界有著相當大的悖論,所有人都讀書了,那豈不是都是讀書人了?那給讀書人的優待豈不是沒有了?沒有了給讀書人的各種優待,那儒家又何以一家獨大?這個悖論,明白的人很多,爭論得也很激烈,孔植想到這里,覺得自己腦門又開始疼了。,

  “呵呵呵,卿家不覺得,我朝以前做的,屬于卿家的第一種解釋么?可以驅使老百姓,但不可以讓老百姓明白為什么,這老百姓都是文盲,都沒讀過書,自然是愚昧的,自然是受驅使的”楊改革笑著說道。

  “…卿家不覺得,朕推行全民讀書,很像第二、三種解釋么?

  天下百姓多愚昧,多沒讀過書,既然不懂道理,不明白圣人的話,那自然是要教育他們讀書,教育他們理解圣人的話,卿家說是不是?1,楊改革笑著說道。

  “這…”孔植額頭繼續冒汗,皇帝的這個解釋,確實很強,也很符合圣人的話,當然,前提是這斷句得像皇帝的那般斷。再結合皇帝推行的這全民讀書,孔植更是覺得恐懼,這個悖論本就討論得夠激烈了,皇帝再如此斷句,那這個悖論就會爭論得更加激烈了。而這個悖論對儒家的傷害,可是相當的矢。

  孔植額頭冒汗,帶著恐懼抬頭看了看皇帝,卻看見皇帝一臉的微笑,很是和煦。

  “………,陛下,理是這個理,可…1,畢自嚴努力的提了提膽子,努力的擠出這么一句話。

  “沒有什么可是,圣人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不過是后人歪曲罷了,如今,倒是有必要正本清源,卿家說是不是?”楊改革笑著對孔植說道,意思很明白,讓孔植按照自己的意思去重新解釋這句話。

  既然投靠了自己,要做“圣人1”不出點力,那是不可能的。

  楊改革也知道,這儒家就是一個維護皇權,維護皇帝的統治工具,經過一兩千年的發展,已經到達了頂峰,和皇權、皇帝緊密的結合在了一起,融入和延伸到了社會的各個方面,改革儒家,也就是在皇權、皇帝身上改革,在儒家身上撕開一個口子,也就是在皇帝和皇權身上撕開一個口子,撕裂了儒家,也就是撕裂了皇帝和皇權本身。

  楊改革知道這樣做對自己有傷害,可也不得不這樣做,這是一個大時代,是一個劇變的大時代,不能一廂情愿的把凡是涉及到自己本身的變革置之不理,不準涉及到自身的變革發生,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樣,又談什么變革?又談什么改變這個世界呢?害怕改變自己本身的人是沒有資格改變這個世界的。為此,楊改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已經為自己交代了“后事”如今,專心的做這個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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