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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惆悵的楊改革

  .散了小朝會,楊改革心情不錯,直接到了太液池邊上休息去了,到了這個月份,這有陽光的好日子就是越來越少了,能多曬一天太陽就多曬一天的太陽,要是那天一下雨,估計就再也沒這么好的天氣了。

  畢自嚴今日在小朝議上,算是小小的被皇帝給黑了一把,散了小朝議,整個人的臉都是黑的,這五萬銀幣的投資,本想連本帶利賺幾個花花的,可才幾句話,這銀幣就沒了,更別說賺錢了。

  散了小朝議,畢自嚴準備回戶部,卻被小太監叫住了,說是皇帝要見他,畢自嚴又低頭跟著小太監去見皇帝。

  太液池邊上。

  楊改革一邊欣賞風光湖色,一邊和孫承宗談著什么,聽見王承恩說畢自嚴來了,立刻召見。

  “臣叩見陛下!”畢自嚴工工整整的行禮。

  “免了…”楊改革帶著笑意說道。

  孫承宗本想下去,皇帝卻叫他留下,也就留了下來了,想來是皇帝和畢自嚴說的話,他也有必要聽,可能涉及某些東西。

  “謝陛下!”畢自嚴謝恩。

  “呵呵,今日倒是讓畢卿家受委屈了啊!”楊改革帶著笑意對畢自嚴說道,這個投資是投資,可卻屬于國家投資,是屬于有去無回的東西,畢自嚴一心的想跟進,結果卻損失了不少錢,楊改革對畢自嚴這種對銀錢十分敏感的態度是相當滿意的,但這種態度卻又是不夠的,畢自嚴還必須要站在國家的高度對整個國家進行統籌才行,不然,一個只會糊日子的朝廷,一個只會攢幾個錢的戶部,是不合格的。

  “回稟陛下,臣萬萬不敢如此想,為張真人那里撥錢,也是為了天下百姓,是朝廷該做的。”畢自嚴立刻說道,沒料到皇帝會如此的真誠把話說得如此明白,畢自嚴小小的感動了一把。又看孫承宗站在一旁,又有些納悶,孫承宗不是向來只管軍嗎?今日皇帝把他叫來,難道還會和軍事有關?真的要打仗了?

  “說起來,今日不過是朕想考考卿家罷了,是想借這件事說明一個道理。”楊改革收了臉上的笑意,開始正經嚴肅的說話。

  “懇請陛下教誨。”畢自嚴見皇帝認真的說話,立刻嚴肅起來,先前的一些小小的意見立刻拋到九霄云外。

  “嗯,現在也沒什么外人,朕就再問卿家,卿家只管說心里話,不要拿面子話來唬弄朕,如何?”楊改革說道,對于這位大明朝戶部尚書,帝黨的核心人物,楊改革是下了很多心思培養的。

  “臣遵旨!”畢自嚴沒有什么猶豫,及立刻回答道,看樣子,今日這個談話,只怕涉及的東西相當的重要,不然皇帝也不會以這種口wěn說話,畢自嚴的精神,再次提高一個層次,專心的聽皇帝說話。

  “卿家覺得,給張顯庸這筆錢,是虧了還是賺了?”楊改革用直白的話直接問道。

  “…這…”畢自嚴又給問住了,這話實在不好開口,習慣xing的想找一些言語出來,看見皇帝真誠的眼睛,想起皇帝的話,這個心思瞬間打住。

  “…回稟陛下,從si心而論,臣覺得這筆錢是虧了,戶部全靠收取稅賦來支撐,本身并沒有什么能盈利的手段,五萬銀幣陛下或許不在乎,可臣是看在心里的,每年給五萬銀幣出去,臣覺得,這就是在分臣的心血…”畢自嚴倒是毫不猶豫就說出心窩子里的話,這可是他的真實心理,見皇帝一臉真誠的看著他,他倒是豁出去了。

  楊改革直點頭,卻也不打斷,任憑畢自嚴一直說。

  “…但于公來說,站在朝廷,站在天下人的角度來說,臣的si心是不對的,張真人那里畢竟也是為天下人造福,日后如果能有所成就,朝廷也是會沾光的,也是會享福的,給張真人投錢,是在給天下人謀福利,這件事,做得值…”畢自嚴不斷的剖析著自己的內心。說完了,畢自嚴就低著腦袋,等待皇帝的判決,或者是大發雷霆,或者是其他,他可是按照皇帝的意思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全說出來了。

  “嗯,卿家能說出這樣的話,想必也是內心真實的想法了…”楊改革點著頭,肯定了畢自嚴的說法。

  “…今天把卿家找來,就是要說說朝廷投資,投入的事…”楊改革想了想,說道,這話頭一下子有些亂,話語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組織。

  “…實則,有很多東西,都是必須要由朝廷來出面進行投入、進行投資的…,很多事,都是不可能盈利的,但是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有些事,是注定要虧本去做的,朝廷不出面進行投入,這些涉及國計民生的東西,永遠不會成長,永遠不會發展,只會停留在原地…”楊改革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話,隨口說出了自己內心的一些東西,至于孫承宗和畢自嚴是不是聽懂了,楊改革也不敢保證。

  “…張顯庸的這個事,就屬于必須要投入的事,雖不盈利,可關系到國計民生,關系到天下人的福祉,自當該由朝廷出面解決,朕的意思是,為天下人謀福利是朝廷的責任,卿家可明白嗎?”楊改革說道,也不管別人聽懂沒聽懂。說完了,又來一句:“…實際張顯庸那里也不是不能賺錢…,日后真的弄出個什么神仙藥來,賺錢簡直易如反掌,可站在朕,站在朝廷的角度上,為天下人考慮,為我大明百姓考慮,朕不希望用這個賺太多的錢…”說完,楊改革自己都糊涂了,本想說不靠張顯庸那里盈利,實際醫藥方面是可以盈利的,特別是特效藥,日后必定會賺個盆滿缽滿。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畢自嚴好似是明白一些了,回答道,實際不明白。

  楊改革看了看畢自嚴,想了想自己的話,似乎是一塌糊涂,想到自己內心的事,楊改革那個惆悵啊!…

  “…除了這些,還有比如鋪路、修橋,比如讀書教育,比如這移民賑濟,說起來,都是必須由朝廷出面來做,雖不一定賺錢,可卻是不能回避的事,是朝廷份內的事,是朝廷的責任…”楊改革的思維越想越亂,說的話,也越來越不到堂。

  “朕今日把卿家召來,就是要說說朝廷投入和投資的事,以前我朝過日子,都是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的糊日子,只求每年熬過去了事,這樣是不行的,朕的設想是,以后,朝廷都要有一個詳細的規劃,該做什么,該怎么做,都要心里有數,比如,修路,比如教育,比如張顯庸那里,比如孫元化那里等等,以前是朝廷沒有足夠的銀子,只能得過且過的熬日子,如今不同了,朝廷的稅賦有了盈余,自當該在這些方面進行投入,加快這些事業的發展,好造福百姓…”楊改革說了一圈,自己覺得好像把今日要說的話題帶離原來的意思了,又連忙停下。

  “臣領旨!”畢自嚴好像聽懂了,回答道。

  輪到楊改革郁悶了,自己好像不是要說這個啊!怎么說著說著就說到另外一件事了?這似乎離題十萬八千里,自己原本又是想說什么的?

  沉默了一陣子,過了半響。

  “…卿家可聽過國家意志這個詞?”楊改革想了想,說道。沉默了半天,還是把這個詞說了出來。

  “國家意志?”畢自嚴重復了一回,顯然沒聽懂是什么意思,字的發音是對的,可字連在一起的意思,畢自嚴mi糊了。

  “孫師傅可聽過國家意志這個詞?”楊改革見畢自嚴一臉的mi糊,又轉頭問孫承宗,今天之所以要把孫承宗也留下,實際是要說說這個。作為帝黨的核心,這個東西是有必要了解的,涉及到日后相當多東西。可以說,日后很多事都是以這個為核心的,不了解這個,根本就不了解皇帝要做什么。了解了這個,才能理解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也就才能稱之為帝黨的核心人物。很多東西,不可能楊改革每一件事都細致的吩咐下去,沒一件事都細致的交代下去,每一件事都要安排一出戲,要那樣,那可真的是累死人不償命,即便是再勤奮,這國家也不見得能治理得有多好,整個天下系于一人之身,實在是累,也是在是危險。楊改革以前干過一個人養一個國家的事,對這種事有十分直觀的感覺,那可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這還只是賺錢養一個國家,如果要靠一個人來運轉整個國家,那可更加的抗不住,所以,就十分的有必要提倡這“國家意志”,將個人的意志升華到國家的層面,只有這樣,才可以杜絕人亡政息,才不會出現一個人出意外,整個國家分崩離析的事。

  “回稟陛下,臣沒有聽過‘國家意志”還請陛下解承宗想了想,如實回答道,眉頭開始皺起來,眼神里充滿了疑huo。

  畢自嚴見孫承宗也沒聽過,更加的伸長了脖子看著皇帝,這可能是個相當重要的事,再看看周圍,這太監,宮女都站的遠遠的,就王承恩貼身伺候著,皇帝似乎早有準備啊!

  “國家意志,說的是一個國家想做什么,該做什么,又怎么做的事…”楊改革輕聲說到,一邊說,一邊望向那煙bo浩渺的太液池。這個問題現在提出來或許有些早,可也是該提出來的時候了。

  “…說到我大明頭上,那就是朝廷想做什么,該做什么,又怎么做…”楊改革說道,很多東西,楊改革現在也想明白了,雖然很傷人,可還是得去做,這些事,越早提前做準備越好,越讓人安心,楊改革自信不是一個自si的人,不是一個為了權力而沒有下限的人,也不是一個一心想保住權力的人,在權力和中國的前途命運之間做選擇,楊改革當仁不讓的選擇了中國的命運。

  “回稟陛下,我大明有陛下當朝,自當繁榮昌盛,遠邁漢唐,臣以為,陛下的意志,就是我大明的意志…”畢自嚴沒太聽明白,倒是說了一些面子上的話,只是覺得皇帝這話里有話,可實際是什么意思,問題出在哪里,畢自嚴一時間沒想太明白。

  孫承宗已經越來越焦慮了,他深知皇帝的很多秘密,對皇帝更為了解,聽皇帝說這樣的話,心里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呵呵呵,朕一個人撥弄一個國家,累啊!卿家不覺得,一個帝國系于朕一身,實在是危險嗎?萬一朕有個意外該怎么辦?”楊改革笑著說道,想起了一個很恰當的畫面來比喻自己如今的局面,一個人坐在樹枝上,然后拿斧子一斧子,一斧子的砍這根樹枝,待到樹枝砍斷的時候,也就是自己跌下去的時候。這笑,也是充滿著無賴和惆悵。

  這次,楊改革是勝利了,是贏了,勝利的迎來了資本主義工業化的到來,可不得不說,資本主義和工業化,就是皇帝的墳墓,是皇權的掘墓人,日后資本主義工業化發展壯大了,皇帝、皇權就是攔路石,必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皇帝那種家天下,那種一言九鼎的權利和存在天生就是資本階級的敵人。楊改革知道,自己這是在給自己挖墳墓。

  “啊!陛下,這絕不可能,不可能,陛下正直青年,如何會說這種話?陛下,萬萬說不得啊!我大明必定在陛下的帶領下…,陛下,誰敢對陛下不利,得先從臣身上踏過去…”畢自嚴急了,連忙阻止,這話好像皇帝知道自己有危險,要告別一般,實在嚇人。

  “呵呵,卿家倒是不用這般,朕說的只是意外,也沒誰要害朕,朕的意思是說把朕對大明的思考,對大明的前途升華一下,把朕的思想和意志升華到國家意志的高度,讓我大明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要做什么,怎么做,如此,朕也落得個輕松,不用時時刻刻盯著每一件事,我大明依舊能按照朕的設想走下去,何樂而不為呢?如今朕這每日就是批奏本,見人,商量事情,也實在是煩,累人啊!”楊改革連忙解釋著。說是這么說,可這心里,楊改革也是苦澀和惆悵得很,這自己給自己掘墓的事,不是什么人都干得出來的,像自己這般大踏步的跑步進入資本主義工業化的皇帝,實在是少有。自己在世倒是不用怕這些,自己死后可能朱家的人就危險了,有上斷頭臺的危險,能落個虛君都是個不錯的結局。可楊改革又不得不這樣干,本來,守著個皇帝的位子,守著皇權就不該讓中國進入資本主義、進入工業化,這是皇帝和皇權的敵人,可楊改革又不得不這么做,要中國跳出歷史怪圈,除了這樣,還能怎么樣?

  “陛下三思!陛下,我大明朝只有陛下,只認陛下,這國家意志又是從何說起呢?陛下…”孫承宗忽然焦慮得插話道,他可能是明白皇帝這話里的一些意思了,感覺到危險了,立刻出來阻止。

  楊改革眼神復雜看著孫承宗,還是孫承宗理解自己得多些,很快就聽出問題了。國家意志這個詞,可不該在這里使用,在皇權一家獨大的封建社會,國家是個什么東西?從來只有家天下。用到國家意志了,顯然,這家天下沒了,這代表的東西自然不言而喻。

  “唉…,孫師傅,朕知道朕在說什么,有些事,朕是必須去做的,有所為,有所不為,朕身為大明的皇帝,身為天下人的皇帝,自當以天下人的前途為重,有些東西,自然是要放下的…”楊改革說著。

  “陛下三思…,臣以為,陛下安危重于天下人,寧愿陛下負天下人,也不愿意天下人拖累陛下…”孫承宗來了句狠的,這焦慮的眼神里,倒是看得見淚花。

  “…”楊改革一陣沉默,本想好好說話,卻搞成這副模樣,楊改革更是惆悵。

  “唉…孫師傅放心,朕知道朕在做什么,朕也知道孫師傅擔心什么,這件事,如今也不過是起個頭,防范出現意外,實則還不至于傷到朕的…”楊改革又安慰孫承宗,雖然這皇權、皇帝可能給資產階級拿去革命,可楊改革也相信,這個還輪不到自己頭上來,以自己如今的威望,敢這樣想的人還沒有。不過,楊改革也不相信自己的后人能有自己這樣大的威望和能力,就比如有隋煬帝幾年報銷了隋朝,就比如有蘇聯的某人幾年報銷了蘇聯一樣,很多事,如今做些犧牲和讓步很有必要,也為自己的后人留一線生機,也為以后的大明朝留一線生機。

  看著皇帝和孫承宗打機鋒,畢自嚴茫然了,看到孫承宗的模樣,更是震驚,這到底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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