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天氣已經比較熱了。
楊改草每天依舊是要關注遼東的戰事,依舊是要親自處理各方的情報,依舊是批改各處的“作業”督促各處的進度,聽上去比以前的事多了,但實際,并不是很忙碌,除了上朝,每天都能抽出不少空閑時間。
文華殿。
今日不是早朝的日子,但,大臣們也有比較重要的事稟報,倒是需要到文華殿去辦公,楊改革倒是早早的到了文華殿,楊改草打算處理了事情,就去看看自己科研的成果去。
文華殿里,正在議事。
“陛下,依各地上報上來的情況看,今年的災情已經逐步的明朗,旱情果然如陛下所料一般,北方諸省,幾乎都在減產之列,只有少數幾個州縣出現了大面積的絕收。”,戶部侍郎畢自嚴匯報著今日重要的情況。
畢自嚴匯報著,其他大臣則更加敬畏的站著,這事實驗證了皇帝的厲害之處,可以提前知道災害的大小,可以提前知道會受什么災,如果說完全是靠猜的,大伙都不太信,如今,那個皇帝有神人傳授的傳說,在這些朝中重臣心目中,那是深入人心,雖然嘴上不說,皇帝也不再提這件事,可大家心里總是隱隱的把這些事聯想到那個神人身上去,眾人心目中的皇帝,更添了神秘色彩。
“哦,是嗎?該來的還是來了啊!”,楊改草應了聲,感慨道,歷史上記錄今年沒有大災”但是,按照明末小冰河時候的氣候,基本都是反常的,整個崇禎朝”也就一兩年說得上是豐年,所以,楊改草是大膽判斷,今年不可能是個豐收年,沒有大規模、及其嚴重的受災,也是要減產的,到了六月了”各地的情況逐漸的匯總,情況也終于明了,自己猜對了,歷史依舊在按照歷史走,自己可以改變很多事,但是沒有能力改變歷史上的氣候。
“全奈陛下圣明,提前準備了救災的馬車”如今的驛遞馬車,北方已經基本就位,已經在展開救災了,也正如同陛下所料的那般,一減產”不少生活在貧困邊緣的人口只能是遠走他鄉,到別處謀生的,同樣的地,明顯養活不了同樣多的人,天下嗷嗷待哺之民,全奈陛下的馬車救助,實在是正逢其時。”,畢自嚴以及其嚴肅,又以一種極其萬幸的語調說道著。
“唉……,能趕上就好,那公共馬車呢?”,楊改草又問道,其實”
根據劉懋交上來的作業,楊改草也是知道推進到什么程度了的,不過,也是有必要把這個事提到文華殿上說一說的,自己知道不等于大家都知道,在文華殿上說了,也就是等于承認了很多東西。
“回陛下,公共馬車,臣聽說,已經推進到各省的省府,有些適合四輪馬車走的地方,已經推進到了州府了,不過,離全部鋪開還有很大的差距,臣以為,應該加大推進力度,好在今年絕收的地方不多,可能需要動用公共馬車的地方也不會多,故此,還來得及…”,兵部尚書劉延元出來回答道。
“哦,那就好,這件事,朕會督促馬車場的,會盡快督促劉懋的。”楊改草說道。
“…,對了,戶部可有統計,到底是想務工的人多,還是想移民的人多?”,楊改草問道。
“回陛下,都有,如今依據戶部統計的情況來看,移民的以陜西等比較貧瘠的地方的居多,而像山東等地的又多只想找個地方務工,能熬過一段時日再說,想移民的人倒是不如陜西那邊的多…”,戶部尚書畢自嚴回答道。
“這也是在預料之中的。”楊改草應了聲。
“回陛下,正是,陜西那些地方,地實在是太貧瘠了,幾乎年年都過的是苦日子,估摸也是窮怕了,故此,很多百姓都借著陛下大移民的東風,到南方的魚米之鄉去生活,聽說南方有一年糧食或者是三熟,都是很樂意的移民,不少百姓也怕誤了陛下移民之東風,所以,移民的人多,往往整村半屯的人一起約好了移民,所得上是浩浩蕩蕩……,但山東,山西等地的就不同了,他們的日子雖然苦,可也不算太差,熬一熬,也還湊合著,并不想遠走他鄉,故此,都是想務工的人多,想移民的也有,但是,不如陜西那邊多。”畢自嚴詳細的解釋了如今各地移民的情況。,
“老百姓活著,也不容易啊\\1”吖……移民之事,有徐師傅打理,朕倒是不擔心,朕倒是擔心,這些不愿意移民,只想務工熬一段日子的這些人,戶部有估算嗎?大概有多少?朕擔心沒有足夠的地方讓這些人來務工,一旦沒有足夠的地方讓這些人務工,這些人難免就會成為乞丐,或者偷盜,做些不法之事,或者被餓死……”,楊改草又說道。
“回陛下,這個目前還難以估算,京畿,山東,山西,河南等地之民加起來,是何其之多?臣以為,少說也不下百萬,陛下擔心的確實有道理一時間要給如此之多的人找份活計,怕也是難,臣建議陛下。應該多建些工場,或是開些以工代賑的事來,以容納如此之多的人。”,畢自嚴說道。
“哦,朕也一直在擴大各工場,以容納更多的人做工,可也畢竟有限,卿家說至少有百萬以上的人需要找個活計生活,工場的容納也是有限啊!諸位卿家都議一議吧。”楊改草為難的說道,今日說這個事,也算是給很多事正名,比如工廠的作用,一直很受歧視和壓制,雖然如今皇帝帶著大家辦工廠,賺銀子,可工廠的名聲還是不算和好”上不得臺面,如今和賑災聯系在一起,算是把工廠的地位抬起來了,也把進廠務工看成了一個國家賑災的重要手段”算是把工商業的政治地位抬上來了,這事雖然看似無聊,但是要改草,要推進工業化”這事,也是個少不了的步驟。
皇帝讓大家討論,眾臣也都開始議論,在場的人,都幾乎持有股票,都幾乎靠著股票賺過銀子,對工廠的態度也微妙的很。
有反對的”畢竟士農工商,工商的地位最低,這是千年以來的傳統了,可如今皇帝太強勢,弄了個琉璃齋不說,更是開了不少場子,想反對的人想起自家的那些股票”自己經營的那些生意,一些想反對的人,又開不\帝可不是那么好忽悠,如果反對的時候皇帝忽然拿自己家的那些事說事”拿自己買的股票說事,那可就丟人了,有些人想反對,卻張不開那張嘴,只能是沉默。
也有贊成的,就比如畢自嚴”如今是極力的支持皇帝辦廠,他如今在大明朝里有偌大的名聲,很大程度上”都是靠了那句話,一下子就弄到五百萬兩銀子”超過了朝廷一年收入的總和,從而一躍名揚天下,所以,他是全力的支持辦廠的,也十分“眼紅”,皇帝辦的各個商號,工場,都自覺的繳稅,把畢自嚴羨慕得不行,成天“涎水直流”可惜,除了皇帝控制下或者相關的商號,工場,沒人愿意自愿繳稅,他想學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也一直在打皇帝的主意,想從皇帝那里分點,
湯水。
“啟稟陛下,既然有如此之大的缺口,臣以為,不妨以工代賑,招募災民修橋,補路,或是疏浚河道,如此,定可容納百萬人口做活計的需要。”,韓焙找了個機會,說道,他如今也看出來了,皇帝給內閣各輔臣的分工,也越來越明顯了,沒人管一攤子,比如孫承宗專管軍事,徐光啟專管移民賑災,很多相關的奏本,皇帝都直接交給他們處理,皇帝基本不插手,其實際權力,實際上是最大的,其余的,又沒有像上面兩位那樣有清晰的分工,但各人之間,也還是有區別的,到他韓焙這里,只有一個人事,還算模模糊糊的在他手上,可這方面,皇帝看得比較嚴,管得比較多,他的實權和孫、徐二人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他的待遇,又比張瑞圖好些,張瑞圖那家伙,可就是個專管雜事的,手上,可基本沒撈到什么,什么都管,可什么都管不了,韓焙前些日子聽說了皇帝過問溝渠和街道的事,估摸著皇帝大概是要修路,修街道了,所以,他倒是想把這事抓到手上,如果工部營建這一塊抓到手上了,過手的銀錢什么的也不是個小數字,他手上的實權倒是大漲了。,
“哦,卿家說得有道理。”楊改草點點頭,算是認同了,但是,并沒有發表什么評價。倒是有意讓大家繼續說。
在場的眾臣,又各自說了一些,對于給更多的人找個活計,不外乎就是兩種態度,一種就是以工代賑,以韓焙為代表,另外一方,就是興辦工場,以畢自嚴為主力。
楊改草聽了半天,也覺得夠了,手壓了壓,讓眾人安靜。眾臣見皇帝要說話了,都停下來,看著皇帝。
“朕聽了諸位卿家的議論,也獲益良多,工場和以工代賑,也各自有各自的好處,如今四輪馬車正大規模的普及,很多官道,確實也需要修整,以工代賑的話,修路,補橋,疏浚河道確實可以便宜不少,不過,工場也有工場的好處,一旦災民進了工場,不但不用耗費銀錢去供養這個人,這個人反而可以通過勞動獲得報酬,除了能養活自己,還能有結余,不僅可以養家,還可以活得更好,朕一向認為,老百姓除了能養活自己之外,還要能養活自己的家人,朕的子民,要過得越來越好,故此,朕的意思,是傾向于這些人都進工場的…”,楊改草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那就是以工代賑雖然可以獲得很多免費的勞動力,可實際上,對于工業化沒什么幫助,工業化除了要有工場,要有工人,更需要有一個很龐大的消費基數,這個消費的基數也要有相應的消費能力,如果只是一味的以工代賑,僅僅養活那些人了事,那些人明顯的除了能勉強活命之外,不可能提供任何的消費能力”對商業,對工業基本上沒有什么大的促進作用,楊改革的意思,做事的都給工錢,用錢來推動商業,工業的進一步發展,以達到良性的循環,當然,如果全部都以商業模式來辦,修路”疏浚河道這些要要的銀子,那不是一般的多。
培養工人階層,培養消費工業品、商品的基數,也是目前一個重要的課題。
眾人都望著皇帝,皇帝的心思,果然是與眾不同,別人都只想著怎么花錢少怎么來”可皇帝卻是想著怎么花錢多怎么來,面對皇帝如此的態度,不少人是摸不著頭腦,只能用陌生的目光看著皇帝發呆。
“…不過,明顯工場也不可能完全吸納這些人”這樣吧,優先讓這些人進工場,各地官府,應該對想務工的人給予方便,不可刁難,其余實在容納不下的,就以工代賑,去修路,疏浚河道這些”也可適當的給些工錢,雖然是以工代賑,可朕也更想讓朕的子民都有個好日子過。”,楊改草定下基調。
“啟稟陛下,可如此一來,以工代賑所需要的錢就要很多啊!”,韓焙驚訝于皇帝的想法,提醒道,以工代賑還給錢,皇帝的錢可真的是多的沒地方花了,皇帝賺名聲,那可是從來不松手啊。
“呵呵呵,卿家說的對,所以,朕的意思,盡量的往工場里塞,工場對災民,對工場本身,對朝廷都好,算是大家共贏,至于以工代賑的修路之類的,不管如何,也是要投入銀錢進去的,只在于多少的問題,既然還是得投入銀子進去,那不妨多投一點,也給朕的子民一個念想,讓大家有干勁,有個拼搏的勁嘛!”,楊改草笑呵呵的說道。
眾臣搞不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只能說一聲,皇帝是個仁慈得沒邊的人,這大災年的,不僅要有吃的,還要有銀子花,這大明朝到了崇禎朝,變的可不是一點兩點啊!
給了工廠一個說法,楊改草今天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轉而又說起另外一件事。
“朕想知道,諸位卿家對大街上的各種牛馬糞便如何看?朕聽劉懋說,這天干物燥的時候,這滿大街的牛馬糞,可是會又到大家的嘴里的。”,楊改草忽然問道。
皇帝這樣一說,眾臣那個尷尬,怎么好好的大殿里說這事,實在是煞風景。北京的天氣,他們這些在北京常住的人,也領教過的,說吃牛馬糞,這可不是什么瞎說。,
“回稟陛下,京師的氣候歷來如此,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要解決這個問題?”,施鳳來回答道,也試著問道。
“朕的意思,諸位可有解決的辦法?老是這般可不行,極容易得時疫,朕還聽說,很多百姓會當街方便?這天干物燥、內澇之后,也是極容易引發時疫的,最好也想個辦法解決了,朕當皇帝,天下當有新氣象,切不可這般得過且過…”,”楊改草又說另外一件事了,那就是衛生問題,這個問題看似不大,實際,和明朝滅亡有著極大的關系,崇禎十七年的大瘟疫,導致偌大一個北京城,居然抵抗一天都做不到,這其中,瘟疫的關系可是極大的。
眾臣又一致看著皇帝,皇帝的想法,向來和一般人不一樣。
“啟稟陛下,想西城的牲口味,每年都有一段時日要飄到內城來的,要想解決這個事,只能禁止城內走牲口,不過,這顯然怕是不行的,每年那么多的東西都要靠牲口拖運,不走牲口怎么行?”,一個官員憋著笑說道,西城的牲口味,就是指糞便味,說的就是西城是牲口聚集的中心,那里的牲口味,比別的地方格外的濃,每當吹起西風,這牲口味就會刮得滿城都蕪“啟稟陛下,臣以為,既然禁止不了,不疑教人勤加打掃,只要清掃及時,這個倒是可以解決的。”施鳳來立刻提議說道,那就是請人打掃。
正說著,一個太監進來,雖然是急急忙忙的,卻也是面帶喜色,稟報道:“陛下,遼東急報!”
“哦,何事?”,正在解決衛生問題的楊改草急忙問道,遼東的急報,不知道遼東現在發生了什么,看太監的面色,應該不是壞事。
“回陛下,遼東巡撫急報,稱圍困松山堡的東虜已經撤走一部分,虜酋黃臺吉東進……”,這個太監高興的說道,這事,可真的是個大喜事,圍困了快半年的松山堡,終于是得救了。
“好!”楊改草聽了這個消息,立刻叫了聲好,策略已經發生的效果了,戰略上,正在朝著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
眾臣一聽,紛紛祝賀,這個消息,可真的是個好消息,東虜既然已經撤走一部分,想必松山堡的壓力大減,再無被攻破之虞,解救松山堡的行動,皇帝又贏了一程,今年和東虜的戰事,明朝的贏面更加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