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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探子之間打仗怎么算?

  第四百九十三章探子之間打仗怎么算?

  錦州城門大開,大軍魚貫而出,向北而去。

  兩千精騎出是出去了,不過,不少人心里都打鼓,這兩千人向北是干嘛啊?和韃子火并?這不是一直在說韃子過了遼河嗎?轉眼就要到錦州啊,還往北跑,這是干嘛啊?

  雖然隊伍是魚貫而出,有條不紊,但是,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對于東虜的恐懼,還是盤踞在不少人的心里。

  祖大壽一馬當先的跑在最前面,執行著自家巡撫的命令,對于這個無厘頭或者說莫名其妙命令,悶頭悶腦的走在最前面,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跟手下的兄弟們解釋,他們這是去打一二十騎韃子,說出去,他丟不起那個人,不過,自家巡撫的命令,卻是要執行的,呆會回去,得好好的問下巡撫,到底是怎么了。

  越往北,有些人的心思也就越不安。

  開始有人打聽這到底是干嘛去?要是這二千人去和韃子死拼,那可絕無勝算,有些人開始琢磨著,情況不對,是不是要及時撤退?

  祖大壽一開始沒心思理會,快到那探馬說的二十里地了,這前行的速度慢下來了,祖大壽才說了幾句話。

  “問什么問?打仗就是打仗,怎么,怕死了?”祖大壽沒好氣的道,他現在,可正煩著呢。

  “嘿嘿,嘿嘿,大哥,那里的話,這不,兄弟們也是問個實情,心里才有個底啊!”祖大壽的部屬,早已習慣了上司這般聲氣,也不怕,立刻嬉笑著套近乎。

  “撫臺大人接到探馬消息,這附近有二十余騎的韃子探馬出沒,大人命令我等斬殺這二十余騎韃子探子,咱們這次就是出來干這個了。”祖大壽郁悶的說道,他帶的可是兩千人,兩千人,…兩千人…,可要對付的韃子,不過二十人,當然,或許韃子后面不止這點人馬。

  “…”那個套近乎,打聽消息的部屬,也是黑著臉,一副見鬼了的模樣,楞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二十騎?這就出動兩千人?我的媽呀!這是唱的那出啊!

  不過,隨即心情大好,盤踞在心間、頭頂上的陰霾立刻散去,才二十騎…,二十騎,二十騎呢…

  “嘿嘿,嘿嘿…”這名下屬嘿笑著道謝,然后快樂的向隊伍后面跑去。

  不一會,整個隊伍就知道了,這次他們要打的是二十騎的韃子探子,整個隊伍的情緒隨之高漲起來,這心氣也隨之高漲起來,這士氣,那更是锃锃锃的往上漲,本來還有些人覺得大材小用,兩千人對付韃子二十人,丟人,可架不住隊伍里大多數人開心,那點什么丟人的心思也丟到瓜哇國去了。

  整個戰斗過程不值一提,兩千提著馬刀的騎兵,瘋狂、熱烈、奔放、開心的追逐一二十騎敵人,實在是不值得說道,面對這種“兇殘”的戰術,旁觀的人看得直搖頭,直嘆浪費,可這兩千追趕敵人的騎兵,則是要多高興有多高興。

  傍晚的時分,祖大壽就領著人馬回錦州了,今年這瘋狂的“第一次”作戰,順利的完成,擊殺韃子騎兵十數人,他帶著他的騎兵“開心”“瘋狂”“熱烈”“奔放”的追逐敵人的時候,自己把自己弄傷的,比敵人給自己的傷害還要多的多。

  錦州巡撫衙門。

  袁崇煥早已散了官佐大會,而只是留了幾個核心人物和心腹,此時韃子已經過了遼河,在這里,也算是時刻備戰,也在等待著祖大壽的回來,他在驗證自己的打法。對于怎么打出自己的威名,打出自己的風采,打出自己的風格,袁崇煥已經有了主意,故而,整個人都是神采奕奕的。

  “大人,祖大人回來了。”校尉稟報道。

  “哦,這就回來了?情況如何?”袁崇煥神采奕奕的問道,對于自己的打法,他需要驗證,今天,就是一個驗證的機會。

  “大人,祖大人他已經快到巡撫衙門了,聽說,提了好些人頭呢…”校尉稟立刻添油加醋的說道。

  “好!好!好!…出去看看…”袁崇煥興致高昂的說道,然后對身邊的幾個人說道。

  這幾個人是也是錦州城里的頭頭了,見袁崇煥相邀,也都一同出去。

  剛出巡撫衙門大門,祖大壽就已經到了。

  “末將見過大人,幸不辱命,擊殺了那伙探子,…帶上來…”祖大壽正要回巡撫衙門復命,見袁崇煥親自出來了,立刻行禮復命,并且讓人把韃子腦袋提過來。

  “好!”袁崇煥不吝嗇的表揚著。祖大壽復命完畢,也就站了起來,跟著看那十幾個人頭。

  其實,這次祖大壽一回來,陣斬韃子頭顱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四面八方的人紛紛來看韃子人頭,已經是把這巡撫衙門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一干士卒立刻將一個個人頭包袱提過來,大冬天的,血早已凝結,只有那包袱上的暗色提示著,這東西不一般。

  待士卒打開包袱,那一溜十幾個腦袋擺在巡撫衙門前的時候,圍觀的群眾紛紛驚呼。

  “是真韃子…”

  “沒錯,看那腦袋,絕對是真韃子,沒錯…”

  “…祖大人果然厲害啊!這才出去多長功夫?就弄了這樣多人頭?所謂,古有關圣人溫酒斬華雄,今祖大人也是不多謙讓啊…”有的人開始吹噓了。

  關外的老百姓對于韃子,那是相當的熟悉,對于他們那特有的發飾,是不會認錯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立刻就有人辨別出這是貨真價實的韃子,看樣子,還是精銳韃子。

  這開年就陣斬韃子頭顱的消息,立刻不脛而走,后面的人看不見,只聽見前面的人說,又轉頭對后面的人說,這一下子,巡撫衙門前的這氣氛,就到了高潮了,一陣陣叫好聲,不斷揚起。

  袁崇煥是一個人笑瞇瞇的盯著那一溜的韃子人頭看。

  袁崇煥身后的幾個官佐,看著這一幕,紛紛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原來,這個楞子巡撫打的是這個主意啊!給韃子來個下馬威,給這錦州的老百姓吃個定心丸,原來如此,這幾個官佐也就不再埋怨袁崇煥傻、楞了,這雖然說不上是大捷,可好歹也是個開門紅,可以給上面報個喜,紛紛笑著。

  袁崇煥盯著那些人頭,心里別提多高興,這可是從去年開始,他頭一次自己弄到人頭!想去年北方大戰,他被東虜逼在錦州城不敢動彈的憋屈,如今,終于是出了口惡氣。

  袁崇煥看到高興處,還圍著那些韃子人頭,轉了幾圈,很滿意,自言自語的笑道:“…不錯,不錯…”整個人笑瞇瞇的,不知道是說韃子人頭不錯,還是說別的。

  祖大壽的尷尬到了這個時候,總算是全好了,這些個韃子頭不算多,可對提振士氣,卻又相當的效果,想著自己領著兩千人瘋狂而愉快的追擊韃子的場景,祖大壽也笑了。

  “…來人,把這些韃子人頭擰著,在城里轉幾圈,然后掛到城頭上去…”袁崇煥大聲喝令道,這回,他也要學毛文龍,故意刺激韃子,如果韃子來打他錦州,那就更好。

  “遵命!”立刻有校尉出來答應道。

  結束了巡撫衙門前的戰果展示,袁崇煥又帶著人回了作戰室,如今大敵逼近,他得時時守在這里。

  “復宇此去,有何感想?”袁崇煥笑著問道,如今,他早不是先前那個渾渾噩噩的袁崇煥了,對于怎么打屬于他自己仗,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思路了,如今,準備實施自己的思路。

  “回大人,末將已經明白了大人的苦心,先前不甚理解,說來慚愧。”祖大壽立刻一副慚愧的表情道。

  “這個不提,不提了…諸位可還曾記得?自去年起,我錦寧就沒有陣斬到一個韃子腦袋,為此,本官心里一直不是滋味,這縮頭烏龜的名聲,本官背著倒沒什么,可要整個錦寧背著,這就是本官的責任,所以,無論如何,這個恥辱,得洗去…”袁崇煥不在意祖大壽說的,心情好極了,淡淡而談。

  幾個官佐立刻稱是,這確實是事實,去年打仗,毛文龍那里大出風頭,滿桂那里也弄到了不少東西,就連劉吉善那個沒兵的文官也弄到不少人頭,唯獨他袁崇煥,唯獨錦寧,和韃子一直對峙著,一個人頭也沒弄到。雖然仗是贏了,可這是多憋屈啊?多尷尬?別人雖然嘴上不說,可背地里肯定會嘲笑錦寧沒種,就會當縮頭烏龜。

  “…除了除去我錦寧頭上的恥辱,今日也是驗證本官的計策,如今看來,卻是可行的…”袁崇煥準備推銷自己的計策了,他的計策,也需要得到別人的支持才行。

  “請大人示下…”幾個官佐部屬連忙說道。

  “和韃子野戰,非是我大明所長,但是,被韃子一逼,就只能坐在城里等著韃子來攻,卻是我大明的恥辱,是我錦寧的恥辱,也是各位的恥辱…”袁崇煥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眾人也跟著嚴肅起來,剛剛開門紅的喜慶,沒了。

  “…今年戰事,陛下早有布置,本官也不會擅自變更,不會和東虜出去野戰,當以城池拖住韃子,靜觀其變,但,也不能就此將自己的手腳束縛住,如果錦寧還和去年一般,躲在城池里一無所獲,即便是贏了戰事,那也是天下人的笑柄,…我錦寧不能出大軍前去和東虜野戰,但是,卻可以在東虜的探子身上打打主意,想想辦法,就比如今天,那不過二十騎韃子探子,我以百倍的力量擊殺之,韃子根本毫無抵抗力,就只能束手,如此,十余顆腦袋就到手了,本官的想法就是,以探馬去殺探馬,斥候對付斥候,…先前本官說過,韃子圍城,必定坐等我錦寧的救兵上去,好圍點打援,要圍點打援,就必須知道我錦寧何處出兵,出多少兵等,必定會將探子四散,到處打探消息,故此,本官認為,這就是我們錦寧的機會,韃子必然撒出探子,而探子,多的十來人,少的一二人,我大明在野外和東虜決戰確實弱了些,但是對付一二十人的韃子,卻是不虛的,韃子一二人的探子,我用十人,五十人殺之;韃子十余人的探子隊伍,我以百人,二十倍的力量殺之;如此,可大有勝算,即便是他韃子善騎射,本官就不信,面對十倍,二十倍的精銳人馬,他還能翻了天了…,如此一來,既不壞陛下的大事,我錦寧也才不會重蹈去年的覆轍,今日聚幾個人頭,明日又聚集幾個人頭,累月下來,也是個不小的數字,待到年底,我錦寧也不至于一無所獲,徒讓天下人恥笑吃白飯…”袁崇煥慷慨激昂,信心萬分的說道著。

  這個主意,是袁崇煥在琢磨了無數日子,想盡了無數辦法之后,想到的最好的一個主意了,和東虜決戰,他不敢,沒有贏的把握,皇帝更是不會準他決戰,但是,躲在城池里等著“勝利”的到來,袁崇煥實在是不甘心,去年他錦寧一無所獲,就已經很讓天下人恥笑了,如果今年再是一無所獲,那他的臉,這錦寧官軍的臉,可就沒地方擱了。

  袁崇煥這樣一說,官佐,部屬倒是都仔細考慮起來,確實如袁崇煥所言一般,躲在城池里固然安全,可一無所獲的尷尬,也不是那樣好受的,如果第一年一無所獲,還可以遮掩過去,如果第二年還一無所獲,那可就擺脫不了烏龜,吃白飯的名聲了,算是徹底坐實了。確實,如果不想辦法弄點人頭,那可真的是沒辦法交代了。

  要弄人頭,出去和東虜打野戰那是不可能的,皇帝非殺了他們不可,那么,巡撫大人這個把主意打在探子頭上的辦法,倒是一個可取,折中的辦法。

  “大人,下官有些疑問,不知道該問不該問。”立刻有部屬問道。

  “無妨,只管問,事關戰事成敗,錦寧的臉面,如果有問題,當立刻指出。”袁崇煥準備爭取這些人的支持。

  “大人,如果韃子的探子不是十人,而是一兩百人呢?那又該如何?莫非,大人派個一兩千人去?如果有這樣多的人出去,這還算是探子么?”這個官員雖然同意袁崇煥的說法,可也對這個主意感到不能理解,想想兩千人的隊伍居然是探子隊伍,這…,這算怎么回事?

  “呵呵…,此無妨的,本官不僅能派兩千人的探子隊伍,如果有必要,我錦寧這二萬余精銳可以全部派出去做探子,打仗么,當不拘泥陳規,只要能贏,只要有賺頭,再多的探子也沒問題…”袁崇煥笑著回答道,他的打算很明顯,除了借著探子的名義去弄人頭,就是要斬斷韃子的眼睛和耳朵,給韃子造成壓力,如果能以這種辦法逼迫東虜退走,那就更好,更可證明此種戰法是對的,如此,就可以證明,他袁崇煥也不是吃干飯的。

  幾個官佐部屬都驚訝自家巡撫的想法,這探子本身就是數量極少的,出去一般也就是幾個人,多的十幾個,像自家巡撫這樣,出動數百,乃至數千“探子”的戰法,當真是聞所未聞,甚至揚言可以出動幾萬“探子”,這那里是什么找探子的麻煩,完全就是打野戰,決戰啊!

  “撫臺,不可,此不是和東虜決戰么?”立刻有人焦急的提醒道。

  “不是,想韃子也不可能派出幾千人的探子的,如果是那般,這就是分兵了,就不是探子了,和我錦寧是不一樣的,記住,我錦寧始終是在以探子對付韃子的探子,而不是和東虜決戰,更不是分兵,諸位想想,探子打贏了該如何,打輸了又該如何?從古至今,可有以探子的勝敗來定勝負的?”袁崇煥怪笑著提醒道。這是他今天剛剛想明白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從古至今打仗,從來不把探子的損失當成多大件事,認為探子打探消息,損失一些也是在所難免的,故此,探子在打探消息的時候,撤退,轉進,怯陣,甚至潰散,全軍覆沒什么的,大家也都認為是正常的,一般不會引起別人多大的注意和重視,更不能因為探子損失過重而指責,而說什么戰事失敗,而彈劾什么的,所以,這就有個漏洞,如果他袁崇煥以探子的名義出去找韃子探子的麻煩,弄些人頭,即便是死傷,甚至全軍覆沒一些探子,也是沒問題的。

  如此一來,他既可以執行皇帝的策略,又可以弄到很多人頭,將自己腦袋上那頂吃白飯的帽子扔掉,最關鍵的事,他袁崇煥想打出自己的風格,打出自己的名聲,不想碌碌無為,算是在皇帝的大策略之下,為自己找了一條切實可行的,屬于他的策略。

  聽自家巡撫這樣一說,眾人的表情瞬間變得怪異,這…,這個袁崇煥,不是人稱楞子么?今日,這腦子怎么這樣好使了?這叫什么?偷梁換柱?還是瞞天過海?或者說巧立名目?

  從古至今打仗,誰把探子的損失說成戰敗了?誰把探子的撤退說成戰敗了?誰把探子的覆沒說成戰敗了?誰把探子的東游西蕩說成不守上令了?咱們大明的騎射確實不如人家韃子,所以,多派點探子出去打探消息也是應該的,所以,韃子派一兩個,我們就該派二三十個,韃子派十余個,我們就該派兩三百個,韃子派幾十人,上百人,咱們就該派幾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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