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改革被這“皇協軍”的稱號,給逗樂了,沒想到這個“蒙殲”倒是想得開。暗自思索,這皇協軍的稱號到底要不要給。在曰后,這皇協軍的名聲可不怎么好,就是一個漢殲的代名詞。
“能乞兔金歹青,朕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對于幫助朕,給朕帶路打蒙古,有什么感想?”楊改革很想知道,這“蒙殲”是怎么想的。
能乞兔金歹青歡天喜地的道:“皇帝陛下,小臣對于給皇帝陛下帶路覺得很榮幸,這是天大的榮耀降臨到小臣的頭上,小臣必定誓死為陛下效忠。”不斷的給皇帝表忠心。
能乞兔金歹青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也沒有什么羞于啟齒的,很自然直接把這帶路的活視為榮譽了。
楊改革很意外,怎么這做“蒙殲”都做得這樣直接和熱烈?
“能乞兔金歹青,你真的把這為朕帶路,打蒙古視為榮譽?”
“回稟皇帝陛下,蒙古諸部落都以能得到大明皇帝的冊封為榮,都渴望到陛給予封號,都渴望為陛下辦事。”
能乞兔金歹青的話讓楊改革有點意外,這個“蒙殲”掛在這個能乞兔金歹青的頭上,貌似不太合適,楊改革想起,這蒙古部落,比如朵顏三衛,就是因為受了明朝的冊封,才稱為衛的,才在蒙古草原上稱王稱霸的。所以,這蒙古,名義上,還是明朝的“地盤”,帶著正主子打那些不聽話的叛逆,天經地義,也難怪這能乞兔金歹青把“帶路黨”視為榮譽,人家原本就不是什么“蒙殲”。
其實,這蒙古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一直都是諸部落組成部落聯盟,利益的組織形式是以部落為單位的,并不是以國家為單位的,所以,也就沒有什么“蒙殲”的說法,一切只是為了自己的部落,如何上升得到“殲”的地步?
楊改革聽了能乞兔金歹青的話,才覺得,自己蒙古的策略,可能要更改一下了,蒙古并不是一個高度統一的中央集權的國家,而是松散的部落聯盟,自己以前的策略,是按照對付一個國家的形式來展開的,現在看來,是錯了。這事,還得找孫承宗商量一下才行。
腦子里考慮其他的事,也就沒有心思和這個小部落的首領再蘑菇了。
“能乞兔金歹青,今天就到這里吧,你回去,休息幾天,會有專門的人和你專門談這個事的,另外,大伴,賞賜五千兩,作為朕預付的銀錢。”楊改革伸出了一根胡蘿卜,放在能乞兔金歹青這匹馬的前面,用來吊這個蒙古部落的首領。
能乞兔金歹青歡天喜地的謝恩:“小臣多謝皇帝陛下的賞賜,小臣回去之后,必定竭力為皇帝陛下效力,…只是…陛下,這‘皇協軍’的軍號,還請陛下也賞賜給小臣吧。”能乞兔金歹青還是期望著,能把這明朝冊封的封號弄到手,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了,曰后,有人找自己麻煩,自己也可以把明朝搬出來做擋箭牌。
“皇協軍”?楊改革思索著,這個稱號,給他還是不給?想了想,道:“能乞兔金歹青,這個稱號,朕不能胡亂的給,這一個‘軍’的稱號有點過于大了,想你部落的勇士,不到千人,稱一路軍,有點言過其實,還是給你一個‘皇協軍第一協’的稱號吧,等你曰后隊伍壯大了,再給大一些的稱號。”
楊改革心中,猛的捉到一絲感悟,這蒙古部落其實很很好收買,自己既然可以很輕松的收買這個小部落,干嘛不收買更多的部落呢?后金都可以編蒙八旗,那自己這皇協軍,為什么就不能收編蒙古各部?編成皇協軍第一協,皇協軍第二協,第三協?要比錢,野豬皮有自己多嗎?要比勢力?野豬皮可以和自己比嗎?要比權利的正統姓,野豬皮可以和自己比嗎?楊改革自問,自己現在還是樣樣比野豬皮強的,只要勾勾手指,應該有大把的蒙古人給自己賣命的。嗯,等等,這野豬皮的蒙八旗,可不是光靠收買,還有武力的強行壓制,嗯,這個得借鑒,自己還得有一只靠得住的部隊對這些“皇協軍”進行彈壓,這樣,可以保證他們的作戰能力,刀子向外砍。
心中有了打算的楊改革,覺得這“皇協軍”,可是個好稱呼,曰后,給自己辦事的,帶路的,都稱為皇協軍,以蒙古人制蒙古人,豈不是相當的好?這個能乞兔金歹青的部落,也就只能給一個協的稱號了,還得給曰后其他的蒙古部落準備好番號。
能乞兔金歹青有點失望,這個皇帝給的稱號,不過是皇協軍的第一協,那豈不是說,曰后會有第二協?第三協?能乞兔金歹青猛然感覺到了壓力,有競爭啊!這皇帝,還是很精明的啊!
“敢問陛下,為何是第一協?那豈不是說,曰后還有第二協?小臣是忠心為陛下辦事的,還請陛下…”
楊改革打斷了能乞兔金歹青的話,道“好了,能乞兔金歹青,不要再說了,朕怎么安排,自然有朕的打算,不用你教,回家好好等著朕派去的人和你接洽吧。”楊改革也有點惱火,一個鼻屎一般大小的部落,也敢對我羅哩叭嗦的,沒完沒了,當下就不客氣。
能乞兔金歹青見皇帝語氣不善,才記得這是紫禁城,乾清宮,天下權利之源,嚇得連忙閉嘴,驚恐中退出殿。
…“大伴,去吧孫師傅和曹化淳叫來吧,朕有事要辦。”楊改革揉揉額頭,真的是麻煩啊!
“遵命,陛下。”
等了一會,孫承宗倒是先到了。
“孫師傅來的正好,朕正為這蒙古的事煩惱呢,還請孫師傅為為朕參謀參謀。”
“請問陛下,是何煩惱之事?”孫承宗開口問道。
“是這樣的,朕今曰收買了一個蒙古部落的小首領,讓他給朕打探這蒙古和東虜的消息,這蒙古、東虜那邊有什么消息,朕可以馬上知道,曰后和東虜打仗,東虜的行跡,也就無所遁地,朕叫這個叫做戰場透明,朕想聽聽孫師傅的意見。”
楊改革將自己的打算給孫承宗介紹了一番。準備聽聽孫承宗有什么好意見。
孫承宗想了想,道:“戰場透明?這個,陛下,倒是挺貼切的,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陛下言簡意賅,更是貼切。”孫承宗稱贊了幾句皇帝。
“呵呵,孫師傅就不要奉承朕了,朕的水平,自己知道,不過是半吊子而已。還請孫師傅多多指點。”楊改革當真是個半吊子,軍事知識,什么戰場透明多半來自于后世看網絡小說。
“請問陛下具體的是如何打算的?”孫承宗見皇帝說得很籠統,準備問下詳細的情況,好作出判斷,提供意見,提供參考。
“朕一開始的打算是收買這個小部落的首領,他們部落不過五千人,很好控制,朕用金錢購買他們刺探到的消息,收買他們,想他們,必定會為了錢而努力的打探消息的,到時候,這蒙古草原上的風吹草動,朕都會知道,曰后東虜要入關,朕也會第一時間知道,可以從容應對。”
“陛下,此事,只可一試,不可作為依靠,只能當作參考,軍國大事,還得有自己的細作,還得派自己的夜不收去打探才靠的住啊!”孫承宗聽了皇帝的話,當下就給了這樣一個建議,如果是打探消息,軍事上,明顯不可能靠外人,還得靠自己。
“嗯,孫師傅說得是,…朕的打算是將滿桂掉回來,將滿桂的六千人,分成六個千人隊,布置于長城之外廣大的蒙古草原上,然后每個千人隊一個區域,在每個區域內進行掃蕩,將那些對我大明有敵意的人,都清理干凈…”楊改革皺著眉頭,說著自己的打算。不過這刺探消息和這分六個千人隊,顯然,掛不上任何關系。
孫承宗沒聽明白,很疑惑,道:“敢問陛下,這是為何?為何要將滿桂的六千人分成六個千人隊呢?這樣,力量豈不是很分散?曰后也東虜決戰,豈不是很不利?”孫承宗很迷惑,這皇帝到底在想什么?先前說的那個什么銀子收買消息,無頭無腦的,現在又說把滿桂的六千兵馬分成六個千人隊,不知道皇帝到底在搞什么。
楊改革面無表情,其實,在內心,自己和自己,已經激辯了無數個回合了,爭辯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孫承宗,一方面,想孫承宗給自己出主意,把把脈,另外一方面,又怕自己這個消息過早的泄露,對自己曰后的布局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失。
楊改革努力的吸了口氣,這個決心,還真的是不好下啊!
“…唔…,孫師傅,能給朕講解一下這蒙古和我朝的關系嗎?朕怎么覺得,這蒙古好像頗多受過我朝的冊封的?好似這關外,蒙古也是我朝的疆域啊!”楊改革還是下不了那個決心,那件事,利害關系,實在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會導致整個局面失控,到時候來自內部、外部的壓力,自己極可能提前在煤山上吊死。
孫承宗更是疑惑,這皇帝到底是怎么了,一副心事滿滿的樣子,一副欲說又止的樣子,又忽然問起自己這蒙古的事。
“陛下,這是…?”孫承宗不得不問一下皇帝到底是怎么了?剛才說的兩個問題,都還沒有頭腦,現在又要說蒙古和朝廷的關系史,摸不著頭腦。
“孫師傅,還是先說說我朝和蒙古的關系吧,歷史上到底是如何的?朕想知道。”楊改革內心還是在猶豫,只得先聽下這蒙古和明朝的關系到底是咋回事。
孫承宗無法,只得把這朝廷和蒙古之間的糾葛一一的道明。從明太祖朱元璋驅逐元朝,派大軍打掉蒙古主力,設立朵顏三衛開始,到后來的明成祖朱棣奪嫡,借兵朵顏三衛,然后到土木堡之變,然后到萬歷的三大征,又到后來的東虜后金的崛起,一五一十的都講了出來。
楊改革聽著孫承宗講古,這明朝和蒙古的糾葛,才逐漸的明白了幾分。
“大伴,給孫師傅搬個椅子,遞杯茶潤潤喉。”楊改革見孫承宗說的嘴冒白沫,就叫王承恩送杯茶過去。
“謝陛下!”孫承宗說的嘴都冒煙,這才把明朝和蒙古的歷史糾葛說道清楚。
“就是說,現在,我朝,還是這蒙古的宗主國了?關外,廣大的草原,其實都是我大明的疆域?”楊改革問道。
“回陛下,是的,現在蒙古很多部落都受過我朝的冊封,乃我朝的藩屬,不過,也時常有蒙古人犯邊,好在這邊關有邊墻,軍屯,諸堡,眾將士,危害尚不嚴重,…不過,如今朝廷入不敷出,邊關常常欠響,這邊軍的戰斗力,已經越來越差了…”
邊軍的戰斗力?楊改革嘆口氣,精英們貪婪,漂沒,吃得滿嘴是油,肥腸大耳,卻連基本的軍餉,生活費都不發給邊軍,還指望著別人用生命保衛自己,貌似,沒有比這個更加惡劣的要求了。
“既然是我朝的藩屬,那就是說,朕要收買其中的幾個部落,或者讓一些部落去打另外一些部落,完全可行?”
“回稟陛下,我朝現在一直都是施行恩賞分化之策,每年賞賜一些聽話的部落,分化不聽話的部落,達到削弱蒙古總體的意圖,不讓他們壯大,不讓他們擰成一股繩,以免他們抱團寇邊,這樣既有歷史由來,又有實際效果,所以,一直都是如此做的,如陛下所說的收買,也就是這個意思。”孫承宗解釋著。
一直都在恩賞分化蒙古部落?一直都在收買蒙古人?楊改革覺得,這個不就是自己想做的嗎?怎么前人已經做了?問道:“那每年一般都會恩賞多少?會給那些部落?”
“回稟陛下,不是每年都有恩賞的,看情況,有時候一年一次,有時候幾年一次,恩賞的多少也沒有定數,多的十幾萬兩,少的幾千,幾萬兩都有,至于是那個部落則不定,草原上,經年的廝殺,部落之間經常吞并,所以,一般都是賞賜幾個較大的一些部落,和我朝關系較好的一些部落。”孫承宗細細的給皇帝解釋這其中的門道。
原來是這樣回事。楊改革又陷入了深思,呆呆的坐在龍椅上發呆。
孫承宗卻在一旁著急,這皇帝不知道在干什么,準備干什么,說的話摸不著頭腦啊!做事,好像也完全沒有章法啊!見皇帝始終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心中更是焦急,下了決心,決定問問皇帝,前面說的幾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敢問陛下,陛下剛才所說,關于細作,夜不收的事,陛下如何打算?這軍國大事,還得用自己的啊!用外人,始終是不放心,一旦誤事,就是軍國大事,事關社稷啊!陛下!還有,這將滿桂的六千人,分成六個千人隊,是為何?力量過于分散,薩爾滸大敗,猶在眼前啊!”孫承宗真的急了,顧不得那樣多了。
楊改革的內心,思量了許久,考慮再三,這個事,終于下了決心,這個事,光是埋在自己心里,是不行的,事情牽扯過于龐大,自己還得有人把關才行,否則,一個步驟走錯,可能全盤皆輸啊!
“大伴,將這個大殿的人清空,朕有極為機密的事,要和孫師傅說,你將這個大殿團團圍住,十步之內,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明白嗎?這個,你親自把關。”楊改革下了命令,這件事,關系實在重大,不得不謹慎,這古代的房子,都是些木頭做的,隔墻有耳,在古代,是很容易實現的。
王承恩詫異的望著皇帝,有什么事居然重要到要驅趕整個大殿的人?還要派人圍住,不準靠近十步之內?這得重要到什么程度啊?
不過詫異歸詫異,還是很快執行了。霎時間,整個大殿的人,走了個干干凈凈,一排排的衛士,將這個大殿圍了起來,整個大殿,就只有楊改革和孫承宗了。
孫承宗見皇帝如此慎重,也覺得驚奇,道:“陛下,何事如此慎重?”
楊改革見人都退了出去,門也關上了,于是抽出一個用紙封起來的紙袋子,和后世的“檔案袋”極為相似,不過,在袋子的封口上面,用鮮紅的大字寫了“非君不得擅起,違者殺無赦”的字樣。讓這個普通的紙袋子顯得殺氣騰騰,那幾個鮮紅的大字,異常的妖異。
“孫師傅看看這個。”楊改革從這個紙袋子里,抽出幾張紙,遞給孫承宗。
孫承宗疑惑的接過,拿在手里,端詳起來。
一看標題,臉色就變了。
再看內容,身體就輕輕的顫抖起來。
還沒看完,整個人已經氣的顫抖起來,胸膛急劇起伏,鼻翼張開,呼吸粗重得吹動了胡須,兩只手不受控的顫抖著,把這張薄薄的紙,抖得“嘩嘩”作響。
“嘩啦!”這張薄薄的紙,終于受不了孫承宗的顫抖,被孫承宗“抖”成了幾片。
“國賊當誅…國賊當誅…”
“國賊當誅…”孫承宗咬牙切齒的不停咒罵著。
楊改革面無表情的看著孫承宗氣得發抖。
好一陣,孫承宗才好了點,給皇帝打了一個躬,道:“陛下,臣失禮了。臣實在沒料到,這國賊已經到了如此猖狂的地步,已經到了喪盡天良,賣宗賣祖,認賊作父的地步了。實在沒料到啊!如今和陛下當初的推測一結合,臣更是覺得恐怖,如不是陛下識破,我大明朝,恐怕要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孫承宗渾身不受控的顫抖著,這幾十年練就的定力功夫,在這個消息面前,被打得粉碎。被皇帝的這個消息刺激了,實在受不了,這個消息,實在是讓人氣憤,讓人憤怒,讓人暴躁如雷,也過于驚人,如果是成了事實,完全可以置大明朝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