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的到來,打破了省委書記辦公室沉默而沉悶的氣氛。不等夏想開口,耶仁禮就主動說道:“夏書記,情況我都了解了,你的建議我認為可行。”
只和夏想說了一句話,邱仁禮又轉身對夏力說道:“夏力,你代表省委,現在和省紀委、省工安廳方面聯系,如有必要,你親自去一趟五岳市。”
省委書記的指示,必須不折不扣地執行。夏力立刻應下:“是。堅決落實邱書記的指示精神。”他又看向了夏想,“夏書記還有什么指示精神?”
夏想一擺手:“我沒什么要說的了,就希望夏力同志切實負起責任,不辜負省委的重托。不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等夏力出門的時候。夏想又才剛剛想起一樣,又說了一句:“對了,如果人手不夠,可以讓溫秘書長和你一起去五岳市。”
夏書記的隨口一說,可不是真的隨口一說,而且前面強調的人手不夠,也不是說非要人手不夠才落實后面的指示,夏力一下想起了五岳工安局長溫子璣正是溫子璇的弟弟,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環節,就更加佩服夏書記的用人之道了。
急急下樓,不再拿出省委秘書長不徐不疾的派頭,夏力幾乎是慢跑下樓。來到溫子璇的辦公室。
溫子璇正在打電話,一見夏力進來,急忙放下電話,問道:“秘書長有何貴干?”
夏力想起夏想的托付,說道:“省委組成魯成良問題小組,由我牽頭和省紀委、省工安廳協調,小組人手不夠。你也加入。”見溫子璇又驚又喜的神色就更驗證了他的猜測,就又說道,“夏書記點名讓你跟我一起到五岳去一趟。”
一瞬間,溫子璇的眼睛閃亮了幾下驚問了一句:“真是夏書記親自點了我的名?”隨后又意識到問得太不應該了,忙又尷尬地笑了一笑,“秘書長見笑了,你也知道,女人總喜歡一驚一乍,夏書記能點我的名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能讓夏書記賞識,真是榮幸。”
夏力心想,去五岳是趟渾水去了,有什么可榮幸的?是一次關系著站隊和立場的行程,只有前路沒有退路,而且萬一站不好隊,以后就難辦了。但溫子璇的興奮更坐實了他的猜測,肯定是溫子璇主動向夏想靠攏了…他心思閃動,一次魯成良事件,才露出一點苗頭就各方云動,紛紛準備借機站隊和搶占有利地形了,難道說,耶書記和夏書記的聯手就這么明顯并且有威力?
難道說,他沒有近水樓臺先得月,比別人更快一步搶占先機?
夏力就故意點了一點溫子璇:“溫秘書長去五岳正好可以見見家人了。”
溫子璇用頭一摸額頭,作恍然大悟狀:“哎呀,還真是,秘書長不提醒一下,我還真忘了這茬事兒。說到子璣他以后還要多靠秘書長照應。”
夏力心中譏諷地一笑,的多歲的女人了。別裝萌了,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生動:“說哪里話,都不是外人,還談什么照應?再說照應就是見外了。”
你來我往過招幾句夏力收了心思,還是辦正事要緊,他又到樓上分別和周鴻基、何江海碰了頭然后坐上專車,直奔五岳而去。
上車之前還和周于淵打了一通電話,鄭重其事地交待了幾句。
此去五岳,事關重大,夏力心中很是不安,因為一步邁出,就可能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同時他更知道,在夏書記的支持下,邱書記在齊省終于要,出手了!
雖然從未見識過耶仁禮的手段,但有理由相信,曾經擔任過國安部部長的邱書記,不但有氣勢過人的手腕,恐怕還有不為人所知的陰森的一面。
在夏力離開魯市的同時,孫習民的辦公室,周鴻基坐在下首,臉上隱隱有焦慮之色。
“事情是不是才點鬧大了?”他雙手緊握,一下又站了起來,“一點小事,省委方面不打招呼橫插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井么意思?”孫習民冷笑一聲,“我還想問何江海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想問問你,鴻基。你上次和何江海到底是怎么談的?”
周鴻基訝然道:“什么也沒談呀,我就是應付了他一通,只要他涉及到核心問題,我都避而不答。”
“何江海冒然出手,拿下了魯成良,會惹怒邱仁禮的。”孫習民很是不滿地敲擊了幾下桌子。“你還跟著摻和什么?啊?紀委和省廳聯合行動?你還嫌事情鬧得小。還嫌水不夠渾?”
“我覺得是一個機會。”周鴻基在葉天南面前傲然自得,在孫習民面前,卻十分謙海…”孫一省長,事情只是何江海一人的手筆,我只是推波助瀾,又不是始作俑者。而且我覺得說不定隨著事態的發展,最終能掌握了主動。再說邱仁禮也沒什么威風。他就算發怒了,又能怎么著?”
“能怎么著?”孫習民氣急反笑,“我可以告訴你一句大實話。我也沒有見過耶仁禮發怒,但我要提醒你的一個事實是,邱仁禮擔任了幾年國安部部長,栽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而且吃的都是啞巴虧!他在齊省兩年,一直沒有動作,你以為他在打盹?”
周鴻基比孫習民小了不少。又是下級,而且私交也不錯,對孫習民的批評只能虛心聆聽,不過還是堅持己見:“孫省長,魯成良下到五岳是調查鹽業真相去了,他觸及到了底線,肯定要栽跟頭。事情由何江海引發。我們也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也多少要給葉天南一點面子…”
“鴻基呀,魯成良觸及的是何江海的底線,是葉天冉的底線。不是我們的。再說你想過沒有。何江海事先沒有通知你,事情都鬧大了才知會一聲,明顯是一意孤行。還有一點可疑之處。你難道不覺得魯成良一到五岳就被人捉奸太巧合了一點?”“啊?”周鴻基才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之處,“難道說,背后還有葉天南的影子?”
“不要忘了,葉天南和何江海之間,有天然的利薹聯系。”孫習民見周鴻基終于開竅了,也壓低了聲音,站了起來,來到周鴻基面前,“鴻基。你再想想整個事情還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周鴻基不是沒有政治智慧,只是遇到的事情太少了。對地方上無所不用極其的政治手腕,還是見識太少,但他到底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有足夠的政治底蘊,也有過人的判斷局勢的能力,否則,也不會被選定為后備力量培養。
要是他是阿斗,扶也扶不起來。
一下想到了什么,周鴻基大驚:“難道魯成良是被人陷害,整個事情是一場人為的陷阱?”
孫習民點點頭:“你總算想通了環節”如果不是耶仁禮和夏想認定魯成良清白,怎么會不惜將事情繼續鬧大?事情鬧得越大,最后如果證明了魯成良的清白。那么整個事件就成了一出鬧劇。要是普通鬧劇也就算了。政治鬧劇,是要有人承擔連帶的政治責任的!”
“事情鬧得越兇,最后承擔責任的人級別越高。
“周鴻基頓時驚醒,“萬一最后查實了魯成良的清白,五岳市工安局長萬元成怕是保不住了…”
“何止是一個工安局長!”孫習民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異樣,“弄不好五岳市都要動蕩了,邱仁禮來齊省之后,還沒有調整過人事,魯成良事件,是一個導火索。”
周鴻基將整個事件從頭到尾又理順了一遍,贊嘆說道:“不簡單,都是政治高手。不過我還不明白的是,何江海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后果?”
“何江海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等著瞧好了。”孫習民胸有成竹地說道。”先別管何江海的應對之策了,鴻基。你得先想想你下一步的立場了。你是省紀委書記。態度很關鍵。”周鴻基明白了什么,點點頭:“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隨后,周鴻基立刻打出了一個電話,特意交待正和省工安廳趕往五岳的幾名省紀委人員幾點注意事項。
省紀委方面的立場,不知不覺中,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省政法委書記辦公室,何江海正和袁旭強碰頭。
“事情還算順利,老袁,機會來了。”何江海掩飾不住興奮,“省紀委和省工安廳的聯合行動,再加上五岳市工安局的配合,魯成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李丁山現在應該跳腳了,不過好象夏想還很鎮靜。江海,你沒有想過萬一事情不成,出現了偏差,最后怎么收場?”袁旭強比何江海要冷靜不少,“邱仁禮和夏想的反應夠快的,夏力已經親自出馬前往五岳了,五岳市委書記周于淵可是夏力的同學。”
“問題是,夏力未必就和邱仁禮真的一條心。”何江海嘿嘿地笑了,“還有一點,老袁,你也知道五岳市并不太平,周于淵控制不了五岳的局勢。”
“贏定了?”
“贏定了!”何江海自得地一笑,“就算不贏,也絕對輸不了,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