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風去,雨密 夏想和老古來到門口迎接。
總理輕車簡從,只帶了司機和秘書。到了門口,車停穩之后,總理下了車。
記得上一次見到總理,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夏想不免微微感慨,總理比幾年前相比,蒼老了一些,兩鬢花白,但精神還好并不高夫的身材似乎蘊含了無盡的活力。
總理穿了灰褲子,半袖襯衣,伸手和夏想握手:“夏想,一別數年,歲月不變,變化的只是我們人事,我見你還是這么年輕,很是羨慕呀。”
夏想忙雙手恭敬地握住總理的手,客氣地說道:“總理也是風采不減當年,讓人敬嘆。”
總理溫和地笑道:“但愿我還能為人民奉獻幾年的光和熱,但看到你,我就十分欣慰,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江山代有才人出,中國,才充滿了希望,才永遠大步前進。”
老古在一旁一臉微笑,等總理和夏想說完話,才頭前帶路,引領總理入內。夏想以為總理會乘車,沒想到總理也步行入內。總理的專車就悄無聲息地駛入了莊園之中,早有人領往停車場了。
莊園內綠樹如織,花草茂盛,并不覺得炎熱。總理悠然邁著方步,不緊不慢地走著,難得總理有如此放松的時候,夏想就和老木一右一左,陪伴總理左右。
總理就如聊家常一樣,問起夏想的家里情況,說到了兒子夏東和夫人曹殊黧,總理就說:“我是聽說了曹殊黧是賢妻良母,難得,非常難得。她可是省長千金、市長夫人,能安心地相夫教子,有中華民族婦女的傳統美德。”
夏想汗顏,曹殊黧的賢惠之名連總理都有所耳聞,他回去可一定要告訴曹殊黧一聲,讓她美一美。當然他也清楚他的家族狀況總理別說一清二楚,就是他一些隱私,總理恐怕也會了如指掌。
隨后,總理又提到了曹永國。
對于曹永國總理也很贊賞,說到曹永國在燕市的時候,就踏實能干,是個做實事的好領導好干部,到了西省之后,更是勤勤懇懇,都累得病倒了…說到曹永國生病的時候,總理站住了,一臉關切和感動,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無比熱烈的情懷就讓夏想十分感動。
不管總理是情之所致還是有意為之,總之他的表情和話語確實動人心弦,很容易就觸發了心底最柔軟的一面,讓人不由自主就被打動。
五分鐘的路,走了足足有十分鐘。十分鐘,說了許多閑話。但政治人物之間的對話,閑話也是官話的另一種表述。
談到家人談到共同的話題,就會間接地拉近關系,增進感情交流。
放眼天下,有幾人值得總理花十分鐘時間來說一些家長里短的家常?夏想很幸運也很自豪但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對即將到來的難題忐忑不安。
總理想讓他離開天澤,出發點到底是什么?
到了房間,分別落座之后,古玉就出面上茶。總理少不得又夸了古玉幾句,難得的是,古玉文靜帶羞,在總理面前表現出了十足的淑女風范,而且被總理一夸居然還臉紅了,就讓夏想大跌眼鏡。
又想起有一次付先先也是在人前淑女得很,不由暗暗感嘆,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會表演,誰要認為單純的女人沒心計,誰準會吃虧上當。
古玉表演完畢,出門的時候,偷偷看了夏想一眼,趁人不注意做了個鬼臉,飛也似地跑了。
老古的房子坐北朝南是平房,大門敞開,前有綠樹成蔭后有鳥語花香,還真是一個處難得的清凈之地。穿堂風盤旋吹過讓人渾身舒坦,比任何電扇和空調都讓人舒適百倍。
總理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之中,微瞇著眼睛品茶,不說話。總理不說話,老古和夏想也就沉默著品茶,風聲由遠及近,一陣接一陣,帶來花香和莊稼的清新,夏想才體會到此處的妙處,叫“聽風處”果然貼切。
總理足足喝了五分鐘的茶,才又開了口:“夏想,聽說你是鄒老的弟子?”
夏想心中一緊,來了,總理由鄒老引出話題,顯然是要向學業方面引了,就說:“是,跟鄒老學了一年多的經濟理論,慚愧得很,沒學到鄒老思想中的精髓。”
總理微一點頭:“領導干部到了一定的級別,就要完善自己的知識儲備,加強理論學習,磨刀不誤砍柴功。只有理論知識提高了,眼界才能更加開闊,是不是?”
“總理說得是,理論知識可以武裝頭腦。”夏想除了順應總理的話,別無他法。
“有沒有想過要加強一下理論方面的學習丵?”總理終于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夏想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沉默了幾秒鐘才說,“有機會能加強理論學習當然是好事,我也非常期待,不過現在天澤各項工作網剛全面展開,我才和天澤人民建立了感情,不舍得離開他們,還想為天澤的父老鄉親,多做一些實事,多引進一些好項目。”
夏想以為總理還會說些什么,不料總理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再提這事,仿佛輕輕一揭就翻過了一頁,說起了無關緊要的話題。但夏想明白,總理似乎決心很大,他就十分不解,總理選擇此時非要將他從天澤搬開,到底是基于什么樣的考慮?
夏想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天澤還有什么大事要發生?或者說,只是想讓他離開天澤,遠離家族勢力的控制范圍?
不管是出于哪一種考慮,夏想卻堅定地認為,他還是要在天澤干到屆滿才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太頻繁了,在履歷上也不好看。主要也是他現在對天澤傾注了太多的心血,眼見許多重大項目就要提上日程,他此時一走,心血就全部付之東流了。
他不甘心!
他走后,天澤重回陳潔雯時代,還有什么前途可言?他辛苦招商3資的項目,能不能維持還要兩說,后繼投資,就更有可能要黃。
由此可見,有時高層考慮問題的出發點,真的不是出于為當地的經濟發展服務,而是完全為了政治需要。
夏想不是說總理的做法不正確,而是至少在他的立場上,他更愿意為天澤的經濟發展,情愿放慢上升的腳步。盡管他也知道,去丵中央黨校也未必不好,畢竟是總理的點名、他去了后,肯定會得到特殊照顧。本文字由官神吧傾城提供。
其實再深入一想,也許總理是覺得讓他跳出天澤,遠離家族勢力的范圍最好,而且由總理安排他進中央黨校,相當于在他的額頭上標明了他是總理的嫡系。
但現在不是站隊不站隊的問題了是他要堅守從政的理想和信念而且從下馬區到郎市,再從郎市到天澤,都被人擺弄,這一次,他想自己做主,想努力抗爭一次。
雖然很難。
總理又坐了十幾分鐘,就走了。夏想和老古送到院外,凝望總理的汽車消失在遠處,二人才轉身回去。回去的路上,老古一直在思索什么問題,到了屋里坐下之后,他才突兀地說了一句:“夏想,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總理的決心很大。”
夏想點叉:“我的決心也很大。”
老古嘆了一口氣:“總理出于什么樣的考慮,他沒說,我也沒問。
不過我是贊成你留在天澤的,畢竟我也看了出來,你是真心要為天澤的發展付出心血。你留在天澤,對天澤有好處。但你離開天澤,對個別人有好處。”
夏想沒在京城停留多久,就返回了天澤。可以說此次和總理見面,讓他心情郁悶。更讓他郁悶的是,一回到天澤就接到了宋朝度的電話,宋省長告訴他,范書記有意讓他前往中央黨校學習一年。
夏想幾乎要出離憤怒了,好好的,為什么人人都想搬開他,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夏想的不滿,宋朝度聽了出來,他安慰了夏想幾句,給夏想吃了一顆定心丸:“你放心,夏想,有我在,在燕省的范圍內,誰想動你,沒那么容易!”
夏想也是第一次聽到宋朝度說了狠話,體會到了宋省長對他的維護之心,但他又不得不告訴宋省長真相:“我今天見到總理了,總理也提出子一樣的意思…”
宋朝度吃驚不小:“怎么會?”他吃驚的不僅僅是事先沒有聽到一點風聲,而是總理怎么會和范睿恒的看法不謀而合?范睿恒不是總理這一條線上的人,他和總理之間怎么會有這樣的默契?
或者說,是總理和范睿恒的京城的關系達成了一致?
范睿恒冷靜下來,思忖再三:“夏想,只要你不想離開天澤,我會想辦法協調一下。但有一點,你的不滿不能流露出來落了別人的口實。”
“我有分寸,請宋省長放心。”夏想手中有可以留在天澤的籌碼,但不能擺出來,否則讓人認為他和上級講條件,要脅上級,就是敗筆了。他不會做出沒有政治智慧落人把柄的事情出來。
宋朝度什么也沒有說,就掛了電話,但熟知宋朝度脾氣的夏想卻清楚,宋朝度此次是動真格了,肯定會想方設法保他留在天澤。
夏想沒想到的是,正當他想要弄清總理和范書記之間的不謀而合的默契來自何處時,就出事了,而且還不是一處出事,而是天澤和省里,同時發生了針對他和宋朝度的人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