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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天作孽,猶可違

  抽水的地點是一片荒山野地,而且地勢比下馬河還要高上一些,一旦洪水洶涌而至,很容易形成倒灌效應。再萬一洪水沖擊力夠大,現場的水汞和抽水人員有可能會被全部席卷到下馬河。

  如果真有這么大的洪水的話,現場人員的損失只是第一步災難,等洪水攜帶抽出的河水倒灌進下馬河之后,下馬河河水暴漲,片刻之間就能沖進下馬區,下馬區將會成為一片汪洋!

  如此,他辛辛苦苦剛剛穩定的下馬河的形勢,將會被南山水庫的洪水掃蕩一盡,將下馬區沖得一個七零八落。而他,還不能指責付先鋒什么,再為付先鋒也是顧全大局,為了燕市的利益著想。

  付先鋒雖然是主事者,但他也征詢了省委和市委的意見,不過作為現場指揮,還是付先鋒的意見在第一位。省委和市委都表示了默認。

  但如果洪水最先到達養殖場,養殖場地勢稍高,而且有一座不大的小山作為緩沖,可以形成回旋效應,洪水有可能會向下馬區和常山縣之間的農田到灌,雖然會沖毀不少農田,但相比之下,總比將下馬區的經濟摧毀的損失小得多。當然,養殖場也可能會遭受重創。

  如果說其中沒有付先鋒的私心在內,夏想相信才怪!

  怎么辦?

  夏想當即將有可能引發的嚴重后果向眾人做了說明,在場的人聽了,個個目瞪口呆!

  李涵將地形圖只看了幾眼,頓時一拳砸在桌子上,罵道:“他娘的,欺人太甚,什么狗屁決定,真是欺軟怕硬。四牛集團得罪不起,就拿下馬河出氣?下馬河是全燕省唯一的一條內陸河,是下馬區經濟騰飛的希望。”

  其實李涵不說,誰都清楚下馬河的重要性。就連平常和付先鋒關系不錯的幾名常委,也是一臉氣憤,認為肯定是付市長在南山水庫指揮不力,才導致現在不得不向下馬區排洪的后果。盡管有些人不清楚是如何做出的決定,但想想昨天下馬河的河水漫過河堤向兩岸蔓延的場景,就不由地一陣后怕。現在到好,洪水一旦倒灌,其勢不可擋,恐怕就不是溫柔地蔓延了,而是翻江倒海了。

  沒時間了,夏想來不及再征求每一個人的意見了,立刻下了命令:“李區長、謝區長負責在下馬區疏散群眾,保證不傷亡一人。我和黃局長、李書記前往抽水點組織疏散,其他人向市委市政府求援,協助李區長疏散人群,工作的重點是。務必保證下馬區沒有人員傷亡,并最大程度地保證財產不受損失。”

  所有人都從夏想的聲音之中聽出了悲壯之意,因為夏想只是提出保證下馬區沒有人員傷亡,卻沒有提及抽水地點的人員的人身安全問題,明顯是對抽水地點的人員的人身安全,不敢做出沒有傷亡的保證。

  此時雖然雨下得不大,但風卻刮得很猛,誰都清楚,抽水地點是最危險的地方。夏書記前往最危險的地方,而讓李區長等人留在下馬區疏散群眾,身先士卒的大無畏精神,以身作則的氣概,讓平常看夏想不順眼對夏想有意見的一些人都暗暗低下了頭。

  時窮節乃現,危難出英雄!

  李涵也難得地激動了一次:“夏書記。我去抽水地點,您留在下馬區疏散群眾!”

  夏想握住了李涵的雙手:“李區長,你年紀大了一些,天氣又冷,小心別受了涼,還是我去好了。我年輕小火力壯。”

  “咳咳,我有點感冒了小等我吃點藥再去。”李應勇被夏想點名要去抽水地點,他心里一驚。本不想去,見眼下的氣氛凝重,又不好意思開口,只好借口吃藥來博取同情。

  夏想猜到了李應勇的用心,本來他認為李應勇是政治委書記,他出面,有穩定民心的作用,還沒有開口說什么,卞秀玲挺身而出:“李書記不用去了,感冒發燒是大病,弄不好關鍵時刻會掉鏈子,我去!”

  堂堂男人不如一介女流,不少人都對李應勇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夏想正要開口勸卞秀玲,她是一個女人,不適合和男人一起搏擊在第一線,不料卞秀玲卻挺直了胸膛:“夏書記,您不讓我去,就是看不起我們婦女同志。婦女能頂半天天,是領袖說的話。”

  每個人都有激情熱血的一面。夏想不想打擊卞秀玲的積極主動性:“好,走!”

  李應勇嚅嚅地說道:“夏書記,我”

  “你留在下馬區,照看好李區長,照看好每一個老百姓!”值此危急時刻,夏想也不想多說什么,只是用力地拍了拍李應勇的肩膀。

  李應勇一臉慚愧:“是,是,就是我被大水沖走,也不能讓一個百姓受傷。”

  夏想轉身出門,黃建軍和卞秀玲緊跟其后。一出門,一陣狂風吹來,吹來夏想的頭發亂成一團。他迎風而立,微瞇著眼睛看了一眼西方,大手一揮:“出發!”

  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慷慨悲歌。

  幾千年前,荊柯也是從燕地易水河邊出發前往秦國刺秦,而此時,夏想從下馬河邊出安,億品共救是樣的悲壯,都是樣情躲在人群后面的慕允山看著夏想毅然決然的背影,暗暗搖了搖頭。他看不懂夏想,真的看不懂。在政治上,夏想幾乎算無遺漏,對待政治對手有時毫不留情,冷酷決絕得讓人齒冷。在蔣擊元明亮的事情之上,看不出他有一絲柔情和心軟的地方。

  但在今天,在此時此刻,慕允山分明看到了夏想眼中的向往和深情,是對身為區委書記重任在肩最真實的深情流露,是對下馬區百姓最誠摯的熱愛,他勇往直前,面對洪水,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挺身而出,又是怎樣的情懷?

  真是一個復雜的人,慕允山目光閃爍,心中暗道僥幸,幸虧夏想沒有帶領他前往抽水地點,洪水到來時,抽水地點首當其沖,說不定會淹死許多人。

  萬一堂堂的區委書記淹死了。可就成了天大的大事了,下馬區該如何收場?

  李涵望著夏想離去的背影,感慨萬千,搖了搖頭,想說什么,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覺得胸中有一股氣息周旋不停,十分憋悶。只是現在已經不允許他再有感慨的時間了,指揮部內鈴聲大作,所有的電話都匯聚一起,報告的是同一個情況:水勢過大,到了下馬區之后,還是米一樣的大浪!

  也許對于海邊的人來說”米的大浪不過是毛毛雨。但對于燕市這個平原城市,這個干旱少雨的城市,平地一尺浪就是驚人的大水了,現在竟然有米高的大浪,夏想他們,能擋得住這么大的洪水嗎?

  諄廣洪住在西山花園別墅,他停職之后,一直在家閑著無事可做,養養花,看看報紙,等待著東山再起的一天。

  大雨下個不停,他也是心里煩躁。雖然不在其位了,還是擔心著養殖場的奶牛是否習慣陰雨的天氣,是不是食物發霉,是不是會生病,產奶量會不會降低,等等,當然他更擔心的是剛剛獲得成功的“蛋白精”的奶粉上市的銷售情況,據說銷售前景良好,銷量大增,因為上面眼花繚亂的各種營養的標注讓不知內情的消費者信以為真,并且都愿意多掏十幾元購買“高檔”奶粉。

  銷量和利潤的兩重提高,有他的功勞在內,他現在卻被閑置在家,心中自然氣憤難平,有一種被人摘了桃子的難受。

  天降大雨,下馬河危急,讓他心中竊喜。哼,肖老泉好死不活的,非要跳什么下馬河,現在惹得老天發怒,讓下馬河發大水了。活該!他就在家中的別墅里,看新聞,聽消息,坐等下馬河決口的消息傳來。

  不料等來的消息卻是下馬河沒有決口。南山水庫卻向燕市排洪了,他就打了一個冷戰,意識到從南山水庫過來的洪水,第一個沖向的就是養殖場。

  諄廣洪坐不住了,向集團打了電話,得到的回復是,經過精確計算,水流將會繞過養殖場,經一條荒山地帶,灌入下馬河。

  諄廣洪先前已經得知了下馬河河水得到控制的消息,聽到下馬河將會再次告急,不由心中大喜。他對下馬河恨之入骨,就是因為下馬河導致了他今天的下場,而且夏想和黃建軍聯合起來,整治得他狼狽不堪,他就巴不得下馬河大發洪水,然后沖垮一切,最后將夏想的官帽子也沖掉最好。

  西山花園也接到了市里的通知,南山水庫泄洪,要求各家各戶動員起來,隨時小心洪水來襲。但因為西山花園別墅地勢比較高,一天一夜的大雨沒有對花園內的通行造成任何影響,甚至都沒有積水,所以包括物業管理在內,所有小區的住戶對于洪水來襲,一點也沒有放到心上,認為洪水再大,也和他們沒有關系。

  諄廣洪也是一樣的心思,認為南山水庫的水從西山花園后面的山間繞過,對小區沒有一點影響。當然,如果不選擇現在的路線,而原定首先泄洪到養殖場的話,西山花園別墅更是高枕無憂。不過現在也元,妨,西山花園別墅地勢高,背靠大山,洪水怎么可能漫過止峰?

  諄廣洪就一點也沒有將洪水放在心上,下午點多,吃過午飯之后,他的父親老諄照例出去遛彎他早年喪母,和父親關系一向不錯,父親就一直和他一起住一本來他還勸父親今天就不要出去轉圈了,雖然父親每天的習慣就是飯后散步,但畢竟有洪水來襲,還是小心為上。

  但老譚卻不聽,認為沒什么大事小區里連積水都沒有,雨變成了小雨,天氣清爽,正適合外出散步,放松心情。諄廣洪勸不過父親,只好讓他出去。他就守候在電話旁邊,隨時打聽洪水對下馬河造成的影響。

  上次他被黃建軍連夜審訊,交待了因為工作中的矛盾逼迫肖老泉的事實,后來經不起黃建軍的誤導和心理戰,也說出了是因為添加劑事件的原因。他也知道肖波和肖麗肯定知道什么,他不說,黃建軍不會放過他。他說了,也沒有什么大事。四牛集團在省里的地位不可動搖,一個小小的區公安局,根本就傳喚不動四牛集團的高層。

  楊國夾;二習政協委員,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他大重要的略十,誰也動不了他。別說夏想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了,就是付先鋒也輕易不敢開罪楊國英。省里的大小領導,也都給楊國英幾分面子。

  諄廣洪自認不交待詳細,過不過關,好漢不吃眼前虧,交待了又能怎么樣?還不一樣沒有人敢公開。誰也擔當不起得罪四牛集團的下場,誰讓四牛集團不好過,誰就是燕市的罪人!

  果然,事后他平安脫身。他交待的一些問題,沒有一人敢提,一點風聲也沒有走漏,好象什么也沒有發生一樣,就讓他暗暗得意,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四牛集團的招牌夠響,沒有人敢摸老虎的屁股。

  事情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除了他被集團停職之外,其他事情都順利解決,肖老泉死也白死了,一個臭老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跳河自殺?哼,真是自嫌命長,死就死了,頂多就是給下馬河激起一朵浪花。

  如果這一次下馬河能再發發大水,把夏想沖走,讓他在下馬區呆不下去,也是一件大好事。夏想一走,肖老泉之死的負面影響就是微乎其微了,他重回集團的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今天應該是一個好日子,諄廣洪坐在沙發上,一邊看新聞,一邊輕輕敲擊桌子邊緣,心里既輕松愜意,又充滿了期待。

  突然,電話響了。他受驚一樣跳了起來,難道是洪水到了?太好了,終于等到了,他一把接過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見里面傳來一個陌牛的聲音:“請問你是諸廣洪先生嗎?你父親被洪水沖走了”。

  什么?諒廣洪的電話一下掉在地上,他木頭一樣呆立當場,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可能?含辛茹苦一輩子的父親怎么會被洪水沖走?不,不可能!

  他發瘋一樣沖出家門,剛一出門,就見保安氣喘吁吁地趕來:“諄先生,快,諄老先生剛才到后山,突然洪水沖到,老先生不慎掉入洪水之中,轉眼就不見了。”

  “啊”諄廣洪一陣撕心裂肺的吶喊”爸”。

  跑到后山的時候,只見后山原本郁郁蔥蔥的花園一樣的美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浩浩蕩蕩的洪水。渾濁的浪濤,翻騰的水流。呼嘯的氣流,聲勢浩大,攜天地之威,從眼前的腳下轟隆隆地翻滾而過,水中有木頭,有死去的動物,哪里還有什么人影?

  諄廣洪癱坐在水邊,放聲大哭。和天地之威相比,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他的哭聲再凄慘再大聲,也被滾滾的洪水掩蓋。洪水奔流直下,直朝另一側的下馬河撲去。

  不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要是老父親被沖入下馬河,尸體說不定也找不到了,諄廣洪又驚醒過來,沿著洪水奔流的方向,飛奔而去。

  夏想一行人趕到了抽水地點時,黃建軍讓歷飛緊急抽調的數十名警察已經趕到了現場,同時,夏想已經向省里救助,要求武警燕省總隊進行支援,葉石生已經親自指使武警總隊務必第一時間趕到抽水地點,嚴防死守,必須保證下馬河的安全。

  早在夏想到來之前,已經提醒了陳天宇和蕭伍,提前做好防備。夏想一下車,就看到熊海洋正指揮力銘工人,裝填土方沙袋,打防洪堤,干得熱火朝天。蕭伍也和陳天宇都親自動手,抬起一袋沙袋,壘在防洪堤上。

  防洪堤已經壘起了半人多高。長約百十米,將有力地阻止洪水倒灌進下馬河。見夏想來到,陳天宇忙不顧滿身泥水,挽著袖子,臉上也全是泥點,一點也沒有形象地來到夏想面前。介紹說,防洪堤不遠處,有一個山溝,如果防洪堤夠堅固,能夠抵擋洪水的第一波沖擊,并且將洪水擋在外面的話,就有望將洪水引導向山溝,起到泄洪的作用,就有希望化解洪水的壓力,保衛下馬河,保護下馬區。

夏想見陳天宇踏實能干。也肯干,臉上也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渾身沒有一處干躁的地方,和工人沒有兩樣。哪里有常務副區長的樣子,就讓他對陳天宇多了幾分認識,拍了拍陳天宇的肩膀:,“好樣的,天宇,我沒有看錯你,關鍵時刻能擔當大任。我放心了陳天宇見夏想明知洪水來襲,身為一把手還主動來到最危險的地方,也是對夏想心中敬佩:“夏書記,洪水威力可能會很大,剛才接到電話,說是洪水已經到了西山花園別墅  西止花園別墅?怎么可能?如果是真的話,太意外也太讓人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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