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心的手掌平攤開來,閃電般在兩只潔白茶蠱上劃過,兩股若冰龍般氳氤的白氣騰空而起,迅速的沒入戰心掌心。
一陣潺潺的水聲傳來,那茶蠱底部,卻是漸漸滲上來一層清徹的茶水。
戰心指尖彈出兩團細小的冰屑,沒入那兩個茶蠱之中,一陣滋滋的聲音傳來,便在風云無忌眼前,兩股騰騰的熱氣從茶蠱之中騰起,那茶短時間內竟是開來,一陣陣白色的蒸氣,承載著濃濃的幽香,幻化成霧龍狀,在風云無忌與戰帝之間氤氳。
“帝君,可以了解,”戰心恭敬道。
戰帝揮揮手,戰心便束手恭敬的立于戰帝身側,兩人神情卻是極為鎮定,似是絲毫不為那突然消失的眾多戰將擔心。
“想必你也和朕一樣,擔心他們的情況,竟是如此,何不與朕一同在此等侯呢?是成是敗,片刻便知分曉。”戰帝袖袍一展,指著靠近風云無忌的茶蠱,淡然道;“請!”
戰帝的意思已然表無疑了;不戰!
對風云無忌來說,這自然是最樂意看到的,不論是君千殤,亦或是風云無忌自已,都明白,以自已現在的實力,要想戰勝戰帝,近乎不可能。
盡管到現在為止,戰帝都沒有出手,但其座下,屬下一個比一個強,手霞已經這般強了,但戰帝本身該強到何種程度?
一個存在數十億年,有著眾多下屬的超級強者,踏入神級后期數十億載,這其中的意味,已然顯無疑。
不論是在勢力還是在本身實力方面,風云無忌都無法與戰帝相比,這是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對風云無忌來說,拖住戰帝,自然是最樂意見到的,一旦與這開戰,只怕結論難料。
“多謝!”風云無忌一拱手,隨后白皙修長的右手從袖袍下伸出,輕輕握住那精致的茶蠱,一股冰寒的氣息透杯而出,如利劍般,破入風云無忌經脈之中,直沖腑臟。
風云無忌臉色微變,微一運氣,體內真氣沖入右手經脈之中,一路摧枯拉朽般,將那侵入經脈中的冰寒真氣盡數迫出。
一股白色寒氣從風云無忌手腕上涌出,迅速擴展數尺方圓,大袖一指,那絲寒氣便消散無蹤。
“好歷害的冰系功法!”風云無忌贊一聲道。
戰心神色不變,一側的戰帝卻是笑道:“這雪蓮茶卻需得極冰寒的茶水,方能浸出其中真髓…劍神但請品嘗,這對滌心靜神,卻是有莫大好處!”
風云無忌也不疑他,以戰帝的修為與地位,自是不會行那屑小之事,右手輕托茶蠱,持與唇平,茶杯口,一股濃濃的茶香化為濁龍狀,沒入風云無忌鼻中。
雙眼閉闔,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涌上心來,這剎那,風云無忌感覺自已仿若獨身一人處于一處冰寒的高峰之上,靜觀旭日東升,寒風襲面,萬畝云海在身前一一鋪展,眨眼之間,又仿如盤坐于一靜室墻角之中,四角一塵不染,靜室之中,有檀香微燃,滿室佛香…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感覺在心中鼓蕩。
平靜,從未有過的平靜感覺,在這一刻,風云無忌感覺身體似乎融化,化為一泓幽幽潭水,坐落深山之中,靜靜的縱覽萬象變化,自守一座本心不動。
意識海中,似有什么東西活了過來,振翅欲動,仿若想要破空而去,風云無忌仿若化為了虛無,覆于意識海之中,靜靜的觀覽著那漆黑無邊的意識海空間的變化。
無限小天地的心決從意識海深處浮現出來,那萬字心決不斷的自心中流過,每一字流過,風云無忌都產生了與以往不同的新的感受!
叮吟!
一聲清越的劍鳴從意識的海處傳來,那聲劍鳴似從極深極深之處傳來,良久劍鳴之聲似舊未絕,而且聽聲音卻是越來越近!
意識海之中一聲暴響,在中央,于那無盡的虛空之中,一柄璀燦的巨劍自虛空之中浮現,仔細一看,那柄巨劍卻是由無數細劍組成的,每一柄劍都蘊含了一種絕然不同的劍意,在每一柄劍的劍柄處,都篆刻著一字口決…
叮吟!
一聲劍吟,宛若游龍,沒入虛空深處,便在那劍吟之中,那柄巨劍突然收縮變化,豎而立起,一柄柄巨劍縱橫交錯,穿梭往來,眨眼之間,在那漆黑的意識海中,形成一座璀燦的劍蓮!
風云無忌靜靜的觀察著意識海的變化,心中無喜無憂,那劍蓮不變的生滅變化,冥冥中,風云無忌突然產生一種明悟,隨之意識空間產生變化,劍蓮之外,一道蒙朧的虛影漸漸成形,觀其形狀,卻是與風云無忌茶蠱中的雪蓮,一般無 細毫之處,也是一模一樣。
戰帝宮之中,戰帝與戰心皆是看著閉目不語的風云無忌,臉上掠過一抹驚色。
在戰帝對面,風云無忌全身都散發出一股蒙蒙的光芒,那光們由無數的劍芒拼湊而成的,這些光芒從風云無忌體內迸出,在體外,不斷的變化,漸漸形成一辨辨蓮花虛影狀。
一抹寒光從戰帝宮內亮起,那抹寒光棧出現,便消失無蹤,兩根手指夾在戰心的劍柄上,輕輕的將那白皚皚的戰刀推了回去。
戰心回首望去,卻見戰帝搖了搖頭,目中掠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終是沒有再執意撥刀…
無盡的虛空,無盡的漆黑,天空,只有時不時劃過的閃電,才給這片天地,帶來剎那的亮光。
當太玄回過神來時,眼中所見,耳中所聽,便是這般的情景。一陣陣的魔嘯之音充斥在耳中,地面,一些粘稠的液體如海洋一般流動工,無數的人影似在這海洋之中掙扎,哀號。
太玄臉色微微一變,挺身站起,閉一沉吟,冷喝一聲,磅礴的真氣破體而出,形成球狀將身體包裹其中,硬生生的將周圍的粘稠液體迫開。
得!得!得!
一道道變幻的黑影在虛空之中拉延、延展,許多的黑影更是有著一雙血色通紅的雙目,嘴里不斷的發出凄厲的鬼嘯之音,不斷的在虛空中掠來掠去,入目所及,無以數計的黑影在虛空中急速的穿梭著,聶陣陣…
但在那魔影之中,一陣‘得!’‘得’的骨節顫抖聲清晰的傳入太玄的耳中,太玄臉色微沉,循著那聲音望去,卻見那重重的呼嘯魔影之中,一名臉色蒼白,長符肩的少年微躬著身體,站立在那粘稠的液體之中,在他的臉上出一種害怕與生怯的表情,他的身體都不停的顫抖著,兩雙攏于長袍下的蒼白手指用力的糾結在一起,兩只手的骨節撞節者,發出近乎神經質的敲擊聲…
“我,我不想傷害你…”那少年遠遠的望著太玄,怯怯的說。
太玄一愣,隨后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腑,似是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議,最可笑的東西,伸出一指指著遠處的少年,笑道:“你…你…哈哈哈…你說什么?…不…不想傷害…我?…你可知道我…是…”
縱覽太玄一生,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對他說——我不想傷害你!
太玄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有一天,碰到這么一個人,對他說出這么一句話!從來只有他太玄欺負別人的份,什么時侯,一個神經質不停顫抖的少年,也可以對他太玄說這種話了!
所以,太玄大笑,但太玄的聲音并沒有持續很久…
一只黑色幾乎覆蓋了太玄大半個身子的巨掌悄無聲息的越過重重空間,重重的印在了太玄的身上…
太玄的笑聲戛然而止,一股不可思議的巨力重重的轟擊在他身上,在轟中的剎那,太玄聽到體內的血肉與骨骼同時碎裂的聲音,然后身軀便像一個斷線的風箏般,遠遠的飛了開去,在拋飛出去的剎那,太玄心中掠過一個頭:“我紡,從來沒有碰到有人這么大力!”
遠遠的,那臉色蒼白的少年緩緩的收回掣出的右掌,寬大的袖袍兀自擺動不已:
“我說過的,我不想傷害你…”
少年訥訥的說道,全身依舊抖個不停,骨骼的震顫聲越來越響…
戰帝宮外,一陣陣刀芒從虛空之中迸射而出,整個空間震蕩了數下,隨后,一股血色的痕跡在戰帝宮前的虛空中延展,便如有一名畫家,執一朱筆,著丹砂,在虛空中揮動一般…
滴噠!
一滴鮮紅的血水從虛空中滲出,隨后墜落地上,濺起幾絲塵土,接著是大蓬的血水吐出…
啪噠!
數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戰帝和戰心同時抬頭望去,卻見數塊人體的碎片從那虛空之中掉出,胳膊≈肘、大腿、頭顱…分灑各處,那些尸體碎片上的衣服碎片卻是白色的——那是戰族的服飾。
戰帝與戰心皆是臉色一變,戰帝一打眼光,戰心會意,掠身過去,俯身一察,抬起頭來,面對著戰帝,喃然道:“是刀氣…”
幾乎是在他說出這翻話的同時,似感應到一般,一陣陣錚響傳來,從那些尸體的平整的切口處,一道道刀芒迸出,在虛空中延展,形成一柄柄闊刀狀,那刀氣,良久方休…
“刀神…”戰心目中一片陰冷,喃然的吐出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