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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四章 趙一鳴的擔心

  趙一鳴已經有過四個女兒了,按理說不應該如此狂喜,可是自紅裳自府后,老太爺和老太太一直以子嗣為由逼他納妾,他一直有個隱憂:萬一裳兒真得一年都無消息——像小陳氏多年來一直無孕,那他真要納妾嘛?但是,他眼下是真得不想納妾,可是如果裳兒真得沒有孩子,他不納妾豈不是對父母、祖宗不孝——現在紅裳有喜了,他既可以不用納妾,也不會因此而忤逆父母。

  還有一點兒,趙一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一聽說紅裳有喜了,同原來聽聞妻妾有喜的時候是不同的,他首先想到得不是趙家有后了,或是盼著這一胎會是兒子;他最先想到的是裳兒有了他的孩子,他和裳兒要有孩子了!就是這種驚喜自心中涌了上來,讓他高興的不知道怎么是好,等他稍稍冷靜下來后才有了其它的念頭。

  趙一鳴挑簾進了屋子,雖然滿屋子里都是人,可是他只看到了紅裳:他現在哪里還能看得到旁人?趙一鳴生平第一次沒有先向父母問安:“裳兒,你有喜了,是不是?”

  紅裳沒有想到趙一鳴回來第一句話就會直接問自己,她臉上一紅就沒有說話:屋里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啊。

  趙一鳴中午回來,是老太爺使了人去叫回來的:于鈞來了嘛,看看趙一鳴在衙門內能不能脫身;如果可以脫身就讓回府來陪一陪他的內兄。

  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一點兒要責怪趙一鳴的意思。他們笑呵呵的代答:“是的,媳婦有喜了,已經讓大夫請過了脈。”這件事情足以讓趙家所有的人驚喜失措,趙一鳴一時的失禮真算不了什么大事兒。

  趙一鳴這時才注意到一旁坐著的于鈞——于鈞不是一個能讓人忽視的人,即使趙一鳴處于狂喜之下沒有看到他。但是他理智稍一恢復,于鈞便立時進入了他的眼中:他同于鈞原就是相識的,所以他對著于鈞先笑了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

  趙一鳴雖然有很多話要同紅裳說,可是眼下卻不是時候;他先同父母請了安,又同于鈞見了禮:他為幼,所以是他先拜了于鈞,于鈞還了半禮。

  趙一鳴坐下后。眾人客套了幾句。敘了一陣子的閑話,話題嘛總是圍繞著紅裳在轉。

  紅裳的話兒反而是最少的,她的臉常常倒是紅的:被眾人打趣逗的。

  而且于鈞的哥哥一到,紅裳就被診出了身孕;在老太爺老太太的眼中,于鈞是趙家的福星是一點兒沒有錯,而于鈞看到妹妹現在的精氣神比在家里時要好太多了,心情也是大好;所以賓主言談甚歡——同昨日薛家來時大大的不同。

  于鈞看老太爺待自己家的妹子還真得不錯。便笑道:“伯父說話實在是過于太客氣了,如果不嫌棄,就喚外侄為鈞兒吧。”

  老太爺笑著拂須:“嗯,倒是我這個老頭子一時太過客氣,不過鈞兒你也一樣——什么叫做外侄?你是媳婦的兄長,我們是正經的姻親,是我這個老頭子當然的子侄。”

  于鈞笑著欠了欠身子:“伯父說得是。”于鈞雖然明面兒上官職不大,可是暗地里的權力卻是極大的,不要說趙一鳴區區的五品官兒,就是王候將相。于鈞也是不懼,不必刻意巴結的;他待老太爺如此客氣,只因為妹妹紅裳。

  老太太倒是沒有同于鈞多說話:不是她不想同于鈞多說,而是她一直在忙——她一會兒命言梅讓廚房好好備菜待貴客,一會兒又吩咐人給紅裳煮湯整治水果點心;而且,過不一會兒,她就會問紅裳一句:“媳婦可倦了?去屋里躺一躺吧。家宴怎么還要好一會子呢。”

  紅裳雖然不知道于鈞暗底里權力有多大,可是卻知道哥哥于鈞不是一個容易與人深交的人,今日待趙家老太爺如此客氣,倒是全因為自己的面子;而老太爺待哥哥如此親熱,卻是因為自己與肚子里的孩子。

  而老太太不論是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可是現在也是真心的關心她,紅裳再看一眼自坐下后就不住在看著自己傻笑的趙一鳴,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有了生根的感覺:她就是這里的人。

  紅裳聽到老太太的話,就要安撫了老太太幾句,讓她放心自己很好,沒有什么不妥。老太爺雙一次聽到紅裳的話后,忽然對于鈞道:“鈞兒,我想起一事兒來相求。”

  于鈞連忙道不敢,老太爺道:“媳婦的身子倒底如何,是真要請個明白人來看看才好;吳老太爺同鈞兒有舊,鈞兒看看哪日有空,煩請吳老太醫來給媳婦診治一下如何?看后之后,我們大家也放心些。”

  于鈞當然是滿口答應,他本來也有此意:妹妹第一次有身孕,能不小心些嘛?女子有孕是大喜的事兒,可是生產的時候卻也極為兇險:十個女子生產時,有三四個人都過不了這一關!于鈞當然要慎之又慎了。

  紅裳聽到老太爺的話,她的心一動想到了解決自己困境的法子:求吳老太醫一句話好了,想來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有哥哥、趙一鳴等人,不會不聽吳老太醫的話吧?只要吳老太爺說一句無妨,那自己也就自由了。

  紅裳如此做,就是不想生產的時候有什么危險,她還要好好的撫養孩子長大成人呢:如果總在房里呆著不活動,卻真的是不利于生產的;而且她現在更應該加強身體的鍛煉,日后生產的時候才能熬得過去。

  一頓飯用得當然是高高興興,飯后于鈞告辭出去做事兒了,晚上會帶著人自客棧中搬到趙府來。紅裳與于鈞也就沒有機會長談、深談,不過日后就在一個府里住著,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于鈞臨走時,對紅裳是囑咐了又囑咐,讓她一定要小心在意,才帶著一千個不放心去做事了。紅裳倒一點不嫌于鈞羅嗦:有個哥哥關心真好。

  趙一鳴扶了紅裳下車子:“小心,裳兒。”

  紅裳嗔他:“我一直好好的,偏你們知道我有…,就成了風一吹就化的人兒!”

  趙一鳴扶了紅裳站定才認真的看著紅裳道:“你的身子你或許是清楚明白的,可是我卻一點兒底兒也沒有;所以,裳兒你就是看在我會時時擔心不安的份兒上,也要好好的小心在意自己才成。”

  紅裳聽得心頭一暖,沒有在抱怨什么,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兒:她也不是不知道好歹,只是為了將來自己母子能平安,所以才想多活動鍛煉——不過,以現在趙家人的反應來看,她要鍛煉身體那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趙一鳴自己扶著紅裳還是不太放心,又讓侍書扶起了紅裳另一支胳膊,一行人才向屋內走去。

  紅裳走了兩步看了看趙一鳴道:“夫君,其實真得不用如此小心的;我聽人說,農婦七八個月份了,還一樣在田里做農活呢。”

  趙一鳴看也不看紅裳,只道:“裳兒,你以后走路要小心臺階,要看著腳下,不要分心想這想那的,知道不知道?”

  紅裳哀嘆:趙一鳴根本沒有在聽她說話嘛。

  進了屋子后,趙一鳴和侍書直接把紅裳安置到了榻上,說她累了一上午,讓她躺下好好歇一歇;紅裳呻吟:她哪里累倒了?先是暈倒躺下了,然后就在大大的椅子上坐得那叫一個舒服,這樣居然還說是累到了!日后是不是用飯都不用她動手了?

  紅裳再也受不了,她決定一定要說服趙一鳴,不然就是吳老太醫說了什么,看現在的情形,趙一鳴等人也不會任她行動自由的。

  紅裳大大的發了一牢騷兼道理,說得她口干舌燥;因此古人的醫療常識落后,所以她同趙一鳴講道理,是費口舌的,尤其是有些話紅裳還不好意思同趙一鳴直接講,要拐上幾個彎后讓趙一鳴去猜。

  紅裳原來長篇大論后,總能說服趙一鳴的:包括她的婆媳論,也讓趙一鳴同意了;但是這一次,她的好像踢到了鐵板上。

  趙一鳴默然良久才輕輕一嘆道:“裳兒,你說得也許有些道理,可是我依然不能放心任你如沒有身子的人一樣;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喜歡受人拘束;而且你剛剛所說的也不對,你根本不知道,女子有了身孕后根本經不起一點兒碰撞——孫氏的孩子就是這樣沒了的,差一點兒搭上她的一條命,而宋氏也小產過兩次;”趙一鳴抬頭看著紅裳:“裳兒,說實在的,孩子很重要,可是也沒有你重要是不是?我不想你或是孩子出什么事兒!這個孩子,不管男女,對于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這是我們的孩子;而你,我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不想你有個不小心后,身子受罪后心再受傷。”

  趙一鳴的話說得極慢,極沉痛。紅裳自他的話中聽出了他的擔心——來自于對她的濃濃關心,但是也自他的話中聽到了危險:趙一鳴妾室的流產,絕不會像他說得那么簡單,即管他是這樣想的。

  紅裳輕輕握住了趙一鳴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輕輕的、堅定的說道:“一鳴,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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