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o章居然敢偷襲你家單小爺 雷刀,新陰流上段姿勢,取義從上往下迅捷斬下宛如迅雷,而立花宗茂手上的名物備前長船長光刀身弧度較大,也適合斬切,他學的劍術是九州島比較普及的體舍新陰流,也以斬切聞名。
日本九州島在日本本土人眼中,是以野蠻聞名的,也就比北海道的蝦夷強上那么一丁點兒而已,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實在沒多大的稀奇,尤其立花宗茂六歲習武,他的伯父先找十歲的小孩子跟他打,然后十二歲的…一步一步增強,史載他八歲的時候能拉開所有的硬弓,十歲能打倒二十五歲的人…立花誾千代叫他狗熊宗茂,正像是明國俗話所說的那樣,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
在這種情況下長大的立花宗茂,驕橫自大,得意妄為,絕不容許別人忤逆他。成為立花家的女婿兼養子,他繼承家督以后一直很憋屈,如今被一個小孩子辱罵,而且還是一個海寇,他如何能咽得下這一口氣?
種種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拔刀,以上段姿勢雷刀構擺出一往無前不死不休的氣勢來,一定要斬殺眼前的少年。
他腳下一躍,在一眨眼中躍至單思南跟前,這才大喝一聲,手中的備前長船長光從右肩往左下狠狠劈了下去,正是氣勢十足的體舍流秘劍法袈裟斬…周圍眾人甚至來不及驚叫,立花誾千代一下就瞪大了眸子,拿手捂住了嘴巴,旁邊的伊能小三郎靜齋眼神一滯,左手緊緊捏住了腰間的刀,指骨骨節的形狀清晰可見,而立花玄賀則伸手大喊道:“主公,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這所有的事情,也不過短短一剎那間。鄭乖官只覺得身體一涼,從小跟單赤霞練劍的習慣讓他下意識握著村正往后退了一步,雖然這一刀是劈向大頭,但他的行動是對危險下意識的一種回避,不算優秀,但也不算差,已經算是合格的劍士了。
最令眾人意外的事情生了,單思南幾乎是在立花宗茂一躍過來的時候就抽刀在手,雁翎刀往空中一晃,一刀就切在從他的左肩往右下劈落下來的備前長船長光的刀脊上,“叮”一聲響,頓時就把備前長船長光的刀勢給劈歪了,然后順勢從右往左一帶刀鋒,雁翎刀打橫就在立花宗茂小腹上橫切了一刀。
他雖然在同齡人中算得高大,比乖官還高上一截,但畢竟才十一歲,不比立花宗茂已經十六歲,因此這一刀橫切,只是在熊宗茂小腹上切了一刀,由于立花宗茂在陣羽織里面還有鎧甲,而且還是一件防御能力很嚴密的當世具足,因此這一刀只是出金鐵交鳴令人牙酸的聲音,并未傷著立花宗茂一絲一毫。
大頭一刀橫切以后,騰騰騰退了兩步,腳下不丁不八站著一個四平大馬的架勢,既穩且健,右手持刀刀柄橫在額頭,刀刃往上,左手伸出托著刀背,雙眼就瞪著一刀砍失手后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的立花宗茂,用周圍海寇和扶桑武士聽起來未免還有些奶味道的奶聲奶氣大聲道:“你這個鴨奴,好不曉事,居然敢偷襲你家單小爺…”
眾人幾乎沒一個敢于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跌碎了一地的眼鏡片兒。
乖官嚇了一大跳,要知道,他老爹和單老爹那是生死之交,他和單思南從小一起長大,說情若兄弟也不算夸張,用明國的話來說就是,父子兩代,主仆相得,也算是一段當世佳話。
可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就動刀動槍的,大頭差一點兒就被那立花宗茂給砍了,他先是看了大頭一眼,不過大頭明顯活蹦亂跳的,而且,能看出未來大宗師的底子,神經粗大,一點兒也不害怕,居然還有閑暇自稱小爺…
他一顆拎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到肚子里面去,然后,怒沖冠,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噌一聲,他拔出腰間村正,刀尖指著猶自一臉兒見鬼表情的立花宗茂,臥槽泥馬勒戈壁,你這倭奴想死,哥哥我就成全你。
幾乎是緊隨其后,試百戶胡立濤一抽手拔出腰刀,因此帶動的效應就是他手底下二十個精銳齊齊抽刀,二十人抽刀宛如一人,“噌”一聲大響,讓那些訓練有素的扶桑武士和海寇們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請住手。”第一個跳出來的是伊能小三郎靜齋,要知道,明國人和扶桑人之間的關系可是也他息息相關的,五百兩銀子啊!他如何敢不賣力,讓他叫乖官兩聲親爹也沒關系,這年月,天大地大都沒有銀子大。
所以,他一下就跳到中間,用明國話和扶桑話大喊,心里頭想,千萬不能打起來,這一打起來,恐怕我的五百兩銀子就要泡湯了。
而在顏家百來人眾的身側后,被聞人氏唾罵了的侯小白一看要動刀子,先就伸手去拽聞人氏,就怕這位小娘子在亂戰之中受了什么傷,可聞人氏不但不退后,使勁兒一掙,甚至又往前走了數步,侯小白大驚,心里頭說我的姑奶奶你這是想死啊!這動刀動槍的,刀槍不長眼啊!
不過,他到底迷戀聞人氏,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都沒舍下聞人氏自己往后躲到安全的地方,緊緊就跟著聞人氏往前去,一邊快步跟上一邊小聲喊:“夫人,小娘子,小心,小心,刀槍不長眼啊!”
而這時候,熊宗茂終于從自己失手的震驚中醒轉回來,已經頗有些威嚴剛毅之感的臉上頓時浮起一層紅色,用明國話說就是臉皮漲紫一片臊熱。
被一個小孩子打敗了,若不是身上穿著具足,就要被斬殺,這讓驕橫的立花宗茂臉上掛不住,要知道,周圍全是立花家的家臣,甚至有立花道雪的義子立花三河守玄賀以及立花家筆頭家老小野和泉守鎮幸,這讓他以后還如何依靠威嚴鎮壓家臣呢?
腮部一墳,他咬牙想道,一定要把這個少年斬與劍下,不然,家中重臣們豈不是更要欺我少年可欺?
他到底是他的伯父、內政方面的達人吉弘鎮信所撫養大,雖然外表粗豪,但內心實際上很有計算,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盤算,自己身上穿著具足,那大腦袋的少年雖然劍法出眾,卻輸在個子不夠高力氣未免不夠大,而且身上沒有甲胄,自己只要拼著受他一刀,連受傷都不會,然后一刀砍了這小子…
要知道,他身上的當世具足也是名物,是他老爹高橋紹運特意送給他的,價值五百貫,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竹盔甲,普通的刀根本破不了他的防御。
這廝的這種想法舉動,其實就是后世所謂少年人的逆反心理,你說這件事情不能做,我偏要去做。這家伙少年時期的傲慢和逆反在日本史書上也留下濃重的一筆“紹運死后,左近將監每不思悲痛”,也就是說,他親爹高橋紹運死了,他一點兒都不悲傷。
故此,他漲紫的面皮終于因為冷靜思考而轉變了顏色,變成了歹毒殺心的鐵青之色,一抖手上的備前長船長光,他站直了身體,摸了摸被大頭一刀割裂了一角的套在當世具足外面的陣羽織,淡淡說:“武士的尊嚴受到了侮辱,我決定和此人決一死戰。”
乖官一聽,就火了,泥馬,你說死戰就死戰,剛要破口大罵,旁邊大頭一把拽住了他,問他說,少爺,這家伙是不是還不服氣啊?
大頭又不傻,看對方那樣子就知道,肯定不服氣,心里面忍不住躍躍欲試,要知道,他三歲習武,在單赤霞鞭策之下,可以說數年如一日,只要在沒人看見的時候,他幾乎都在苦練劍法,即便是鄭家最落魄的時候,他也是一邊服侍鄭連城一邊腦子里頭盤桓著他老爹教的劍法,手腕還不停的比劃,若是以武學資質和境界來論,在場的沒一個能比得過他的,即便那個貌似劍豪伊能小三郎靜齋,那也是嘴巴功夫大過劍上的功夫,比不過他。
正所謂,少年不識湊愁滋味,并不懂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巴不得上去教訓那個又高又壯的家伙,最好一刀斬與刀下,方才不負從小苦練。
看他臉上那躍躍欲試的表情,乖官就明白這臭小子在想什么,忍不住勃然大怒,“單叔就你一個兒子,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
大頭正色打斷了他的話,“少爺,俺總不能一輩子不長大罷!”
只一句話,就讓乖官啞口無言,要知道他的心理不一定堅強,但肯定比大頭成熟,被大頭一反問,倒是覺得自己就像是把子女呵護在手掌心的父母,大頭說的對,他總不能一輩子不長大罷!他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力,何況,臨出門的時候單叔肯定交待了他,萬事要替少爺沖鋒在前…
咽了一口唾沫,他拿眼角掃了掃牛高馬大的立花宗茂,然后壓低了嗓子,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大頭,“人家身上穿著盔甲呢!你有把握?少爺我可不想日后孤零零一個人連個弟兄都沒有。”
大頭滿臉的嚴肅,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俺有把握,爹教俺的劍法里頭有對付這種渾身穿著甲胄的家伙的辦法。”
“單叔平時教是一回事,可…”
“少爺,俺真有把握。”大頭再一次打斷了乖官的話,這是他少有的堅持。
而這時候,立花宗茂撥開擋在他跟前的幾個扶桑武士,他身高足足1米88,力氣又大,撥開那些扶桑武士就跟大人撥開孩子一般,“如果我還是立花家的家督,你們的主公,就不必說了。”說著,拿手掌在備前長船長光的刀刃上一抹,一抹血跡就染紅了備前長船長光的刀刃,血珠子順著刀刃鋒利且優美的曲線往下滑落,滴答,滴答,就滴在了地上。
這,已經是不死不休的表示了,如果再勸,那立花家的家臣們未免就真的不尊敬這位名義上的家督和主公了。這時候,自小和立花宗茂一起長大的吉田鑒證忍不住就對一直一言不的誾千代說道:“千代公主,請您說一句話呀!一定要阻止主公,明國有諺云,君子不立危墻,主公身為立花家的家督,怎么能隨隨便便在這種情況下和人決斗呢!”
大部分家臣是如此想的,要知道,那個明國少年剛才可是在宗茂主公身上橫切了一刀,要不是因為身上有盔甲,恐怕連腸子都被砍出來了罷!雖然宗茂主公素有勇名,可也不能在這種地方胡來啊!若是萬一出了點什么亂子,立花家家督和人決斗的時候被斬殺,這是往立花家臉上抹黑啊!
誾千代拿折扇擋著臉,淡淡說:“就他那脾氣,哪怕前頭擋著一座大山,他也會紅著眼珠子沖過去的。”
她根本不想和立花宗茂說話,反正說了也沒用,因此就很是諷刺了一句,吉田鑒證此時十八歲,從小和立花宗茂一起習武,兩人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忍不住就說道:“誾千代公主,您怎么能這么說您自己的丈夫呢?這實在是太失禮了,主公的脾氣,難道不是公主一意孤行的結果么?公主迄今都沒有把代表著立花家家督位置的雷切刀交給宗茂主公,難道這也是宗茂主公的錯誤么?”
誾千代身邊的立花玄賀臉色一沉,手就按在了刀柄上,“馬鹿,這是你作為臣子應該說的話么?”
誾千代伸手拿折扇擋住了立花玄賀,“如今我已經不是立花家家督,算了。”接著,她轉頭對猶自臉上憤憤不平的吉田鑒證說道:“雷切是父親送給我的,代表著父親對我的愛,所以,是不能給宗茂的,倒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不肯交出家督的位置,至于決斗,你不如去求對面那位明國的茂才,那個腦袋有些大的少年是他家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