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章當當當!小寡婦登場!
銀子的威力果然是無限大的,要知道五百兩銀子相當于一個強力大名家的侍大將兩年的俸祿,如果是劍術指南役這種土鱉職位,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賺到五百兩銀子,立花道雪拿出六萬兩黃金購買佛朗機炮,那也是孤注一擲,掏大友家的老底子了,實實是大友家被島津家打的太慘,這位大友雙壁之一也是沒奈何。
銀子一砸,頓時就有劍豪洗地,把乖官洗的一干二凈出水芙蓉,那些站在四周的扶桑武士們但凡聽到伊能小三郎靜齋的介紹,大多都要吐舌頭,這時候的上下尊卑觀念很重,伊能小三郎雖然不是大友家的劍術指南役,但的確和大友家的不少重臣交好,他說的話,那肯定是沒錯了。
或許有看官要問,一個潦倒到要跑明國混飯吃的劍豪,還能交好九州探題家的重臣,是不是有些夸張,實際上,這一點都不夸張,明國人看伊能靜齋,大抵不過一個幫閑罷了,這種人哪個城市里頭沒有,可在扶桑人看來,這叫做周游列國、踏波四海,和明國的士子游學差不多,是有大本事的象征。
因此,他給乖官洗地,頓時就讓大友家這些武士們高看乖官一眼,齊齊給乖官鞠了一躬,這是表示剛才拔劍沖突的時候用劍刃對著他,這是對上等人的不恭敬,要表示歉意。
鄭國蕃一笑,撥開幾個擋在前面的海寇,走到立花誾(yin)千代前面六七步的位置,用扶桑話說道:“在下劍廬玉散人,姓鄭,名國蕃,表字鳳璋,見過誾千代公主。”
立花道雪作為大友家屈一指的家臣,領地十幾萬石,女兒稱公主是完全有資格的。而且這位六歲就繼承家督的誾千代公主武力卓絕,三圍群,還深得其父立花道雪的火槍射奧秘,又以美貌出名,時人成為“筑前白梅”,此刻站在乖官跟前的誾千代腰間的刀就是名刀“雷切”,她老爹立花道雪一輩子的愛刀。
年輕、漂亮、武藝高,又有特技“鐵炮射”,曾經組織一支2oo人的早合少女隊,后世也不知道多少玩《信長系列》《太閣系列》游戲的宅男痛心疾:觀音娘如此三圍卓絕,居然十三歲嫁人養在家里頭觀賞卻不能拿來當姬武將,真是可恥的浪費啊!
立花誾千代嘴角微微往上一翹,把左手握著的雷切換到右手,彎腰一禮,卻是沒說話,乖官看她這模樣,忍不住心里一跳。
這時候已經是夜晚,有些人打著火把,誾千代彎腰的時候,臉部完全沒入陰影中,也就是所謂燈下黑,但不得不說,這位以皮膚雪白聞名的美人的確肌膚細膩雪白,即便是陰影中,也透著一種骨瓷一般的亮白,乖官看了,忍不住就惡意揣摩,怎么這么白呢,雷神老頭小時候可是被雷劈過的,雙腿殘疾!怎么臨老了還生個女兒,又是如此的肌膚雪白,實在不得不叫人浮想聯翩啊!
這時候伊能小三郎又介紹那緊跟著追上來的武士領,“這位是立花伯耆守的義子立花三河守玄賀大人。”那四方臉單眼皮的男子微微頷。
“原來是玄賀大人,久仰久仰。”乖官說著扶桑話,卻抱著拳,后面的試百戶胡立濤忍不住莞爾,不過卻也暗自佩服,怪不得顏家眾人諸事都要看他眼色行事,到底是有道理的。
乖官一聽伊能靜齋介紹那單眼皮武士是立花道雪的義子,就明白了,這廝就是立花道雪想讓女兒嫁給對方卻被拒絕的薦野增時,當了立花家的家老后改名立花三河守玄賀。他作為立花道雪的養子,以自己的血統不好為理由拒絕了立花道雪,然后向立花道雪推薦了同為大友雙壁之一的高橋紹運之子千熊丸,立花道雪欣然采納,收高橋千熊丸為婿養子,并與天正九年也就是大明萬歷九年,讓十三歲的立花誾千代嫁給了十五歲的高橋千熊丸,并改名立花宗茂,還要求女兒誾千代把家督的位置轉讓給了立花宗茂。
事實上,關于立花家家督的問題,家中重臣一直是分成兩派的,一派認為誾千代公主才是正統,另外一派則認為誾千代公主雖然出色,但到底是女子,因此擁護誾千代的丈夫立花宗茂,不過不管哪一派,都承認以誾千代的本事是完全可以繼承立花家的,只可惜身為女子。
那伊能小三郎靜齋又介紹了一些有名有姓的名武士,乖官一一拱手,雙方介紹完了以后,乖官單刀直入,很直接就挑明了來意。
“誾千代公主,三河守大人,諸位,想必大家都不知道,你們要購買的那批大筒,貨…”他拉長了音調,四周看了看,嘿嘿笑笑,“是我的,我才是這批貨的主子,所以,各位找那李船主談生意,實為不智啊!要知道…”
他又賣了一個關子,緩緩說:“在下也可以代表大明朝寧波八衛,五百門大筒背后真正的主人,大鐵甲船一百艘,武士兩萬五千人,各色鐵炮五萬支,鐵甲三萬副…”
吹牛顯然是不用上稅的,何況他本身就是有資格免稅的秀才,所以,他把寧波八衛的戰斗力吹噓得有點兒夸張。
這時候的日本已經有鐵甲船,織田信長造出鐵甲船以后,很是在海上威風了一把,諸國大名都是有耳聞的,有些更是親眼見過,大鐵甲船一百艘,這是什么概念?何況武士兩萬五千人,這聽著都嚇唬人。大友家和人打仗不是沒出過兩萬五千人,問題是,這里頭有盔甲的武士極少,大部分都是所謂的農兵,也就是農民一根竹槍練上幾個月。
扶桑所謂武士,其實就是大明朝武將世家的家丁,這時候的大明朝和日本都是以級來計算軍功,打仗也都靠精銳家丁或者說武士,其余拉出來的軍戶或者說農兵,也就是充充樣子,基本上死十分之一就必然崩潰,這還算是比較訓練有素的農兵。
因此,乖官一說武士兩萬五千人,把一些扶桑武士的臉都嚇白了,這無關乎膽大膽小,實在是規模太恐怖,譬如立花誾千代訓練了一支兩百人的早合少女隊,何謂早合少女隊,也就是掌握了鐵炮射穿著簡單盔甲每人都有鐵炮的少女組成的軍隊,歷史上的早合少女隊憑借兩百人就擋住了鍋島直茂、加藤清正、黑田如水三人的聯軍,這三個家伙在日本都是號稱名將的,誾千代公主的實力可見一斑。
而乖官一張嘴,就是兩萬五千武士,而且每人都有鐵甲,有鐵炮,這泥馬也太恐怖了,已經越了這些扶桑武士們的想象力,兩萬五千穿著鐵甲手拿著鐵炮的武士密密麻麻站開,那得是什么一個境況,他們甚至都不能也不敢想象。
要知道,聞名整個日本的長篠之戰,織田信長的三千鐵炮隊擊潰了武田家一萬五千軍勢,其中有三千武田精銳騎兵,也就是所謂的赤備騎兵,這是世界上第一次大規模使用火槍,武田勝賴最后逃回甲斐的時候只剩下三千人,武田二十四名臣幾乎死絕。
長蓧之戰在日本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三千鐵炮,聽著就叫人流口水,可你看對面的明國老爺,一張嘴,兩萬五千穿鐵甲的武士拿鐵炮…扶桑武士們幾乎崩潰,這得要多少銀子才夠?這么多武士站在一起得是什么樣的雄姿?
看對面的扶桑武士紛紛色變,乖官心里頭得意,可惜了,手上沒扇子,不然扇一扇,頗有周公瑾“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豪情啊!
這些驚訝的人里面,尤其以立花誾千代為甚,她仗著自己是立花家家督,費了無數的錢才訓練出來的早合少女隊,不過兩百人,可對面的俊俏少年一張嘴,兩萬五千,差點兒嚇死個人。
“明國真的如此之富有?”她忍不住轉頭低聲問旁邊的伊能小三郎靜齋,伊能小三郎滿臉的尷尬,壓低了嗓音說:“明國之富有天下無雙,他們的百姓都能穿棉布,有些甚至能穿錦緞,在下去過明國的松江,那里的百姓種田之余就紡紗或者紡棉,每七八戶人家起碼有一家有紡織機,那紡織機,一天就可以織出一匹布來…”
誾千代聽了,羨慕不已,要知道即便是她這樣的公主,一匹明國的布對她來說也是不小的財富。
他們說話雖然聲音低,尤其是四周那些扶桑武士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可乖官還是聽清楚了伊能小三郎靜齋和立花誾千代的說話。
不管伊能小三郎靜齋是出于要賺他五百兩銀子的目的或者是別的什么原因,乖官都決定,事后要多賞點銀子給這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來歲面皮白凈的貌似劍豪,別的不說,光是浙江軍衛的腐爛,大明朝誰不知道啊!可這位伊能小三郎就敢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老百姓的富有而只字不提江南軍衛的糜爛。
他忍不住就在心里頭臆想:自己一甩手扔過去幾錠銀子,那伊能小三郎點頭哈腰滿臉的諂媚,還得大聲喊“謝上國老爺的賞”
“玉散人閣下,您的意思是,你們這批貨是被李船主搶走的,在下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那個單眼皮的立花玄賀到底是在歷史上留下姓名的家伙,頓時就找到了乖官的破綻。
乖官嘿然一笑,“三河守閣下,你們大友家委托的中間人是誰在下不知道,不過,當時運貨的是我大明國海商顏家,是商人,而不是武士,就和貴國的商人一樣,商人被海盜搶,這,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如今我來了,這批貨,就是我的。”乖官往前踏了一步,斬釘截鐵道:“我大明朝寧波八衛的艦隊就在琉球外海,諸位,你們是想和我們大明寧波八衛締結友好關系以后繼續買賣大筒呢?還是…”他頓了頓,指著周圍那些海寇,道:“在這些海盜們的手上買個便宜貨,但卻要面對我大明寧波八衛的怒火呢?”
朋友,或者敵人,你選什么?
“好口才。”城寨方向的黑暗中傳來一聲贊,接著就是一陣拊掌,一個穿著斗篷的男子從陰影中慢慢走過來,“到底是二甲頭名進士沈敦虞的學生,好厲害,黑的能說成白的,死的能說成活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掀起頭上的兜帽。
乖官定睛一看,臥槽,寧波市舶司提舉侯希白。
“鳳璋賢弟,很驚訝?”侯小白揮舞著手上的羽扇,一臉的得意,“方才賢弟一番說辭,說實話,連我都有些動心了,哈哈哈!大鐵甲船一百艘,帶甲兩萬,佛郎機炮和鳥銃無數…夫人,我說的沒錯罷!”
“侯老爺說的沒錯。”黑暗中又走出一位身披素白色斗篷的人來,微微低著頭,兜帽下面一片陰影。
聽著這嬌嬌嫩嫩的聲音,乖官頓時一怔,接著,無數原本在腦子里面想不通的事情就如熱刀切黃油一般,赫然通透,宛如采花老手解婦人的衾衣衾褲,指尖兒一挑,綢崩棉裂,真身顯露。
那么了解我,想方設法都要攀誣我,也只有這位了。
他忍不住就冷笑,“段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結啊!你在大興縣好好的五品誥命夫人不做,居然跑到琉球小國,這風餐露宿的苦頭,何必呢!真是沒想到,段夫人居然還懂扶桑文字,想必當初那封信就是出自段夫人的手筆罷!哦!對了,段夫人嫁給武備將軍副千戶段天涯之前是一位商人的遺孀,果然,五步之內必有芳草,想不到我大興縣也有會扶桑文字的大才,居然還是一位商人,還把扶桑文字教給了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