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石宏走出茅廁,剛看到童君樂手中的食盒,肚子便不爭氣的咕咕一聲。石宏臉上一紅,童君樂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別不好意思,師弟,咱們誰都會經過這一遭。”
他將食盒丟給石宏,石宏聽他那么說了,也就不再尷尬,掀開食盒立刻大吃起來。
這稠粥賣相實在一般,但是味道卻十分不錯。他一邊吃一邊問道:“師兄,這都是你做的?”童君樂一點頭:“味道可還說得過去?”
“豈止!”石宏狼吞虎咽,聲音有些含糊:“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師兄,你的訣竅何在?”
“訣竅?”童君樂笑了:“火候而已。”
“火候?”石宏有點不明白。童君樂一擺手含糊過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一人直徑的一口大鍋,童君樂正在用巨大的木勺將最底下的一點稠粥舀出來。韋醉六正好從門口經過:“君樂。”
“師傅。”他將食盒裝好,吐了吐舌頭:“師弟可真能吃,今兒個一天,就吃掉了整整一斛的糧食,我看還擋不住啊。光是馬桶就換了三回了。”
韋醉六一愣:“這么多?”
童君樂一點頭:“師傅我不和您說了,師弟那兒等著呢,筑基的時候可不能餓著。”他說著,拎起食盒飛也似地跑了。
韋醉六背著手低著頭想了想,有些搞不明白:這命基一關,吃得多少,究竟是好是壞,還真沒有一個說道。
韋醉六迷惑不解的時候,北堂奮勇也在奇怪。
山谷內空蕩蕩的,不但那些不足為患的鬼兵不見了,就連石宏也不見了。
他不過去了一趟清源山,去爭奪那清塘重寶,卻沒想到回來石宏就那么不見了,連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盡管大道神君對石宏極為推崇,但是北堂奮勇畢竟從未親眼所見。而且修士、尤其是北堂奮勇這種被奉為“天才”的修士,對于世俗之人總有些瞧不起。
師尊一再叮囑,他也僅僅是遵命照看石宏一下而已。并沒有起什么念頭要將石宏引入門下。對于師尊,他有的是借口:起碼輩分上就不允許自己收石宏為徒。
實際上,尚未凝成元神的他,根本看不出石宏的特別,而在他內心深處,更是有些瞧不起這個山村少年。至于師傅那么看重他,那又怎么樣?自己一樣舉手投足就能殺了他。
事實上,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之所以看不起石宏,完全是因為大道神君對于石宏的器重——北堂奮勇自認天資出眾,卻從未受到師尊這樣的夸獎。
一些陰暗的小心思作祟,北堂奮勇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么,這是他后來無比后悔的一件事情。
石宏盤膝而坐,身上的各處穴道之內,發出一點點淡淡的光芒,和韋醉六身上的那種光芒相去甚遠。
一股真元在他的引導之下,按照太阿煅體的基本路線正在緩慢運轉。正如鐘西河所說的,除了吸攝金元精氣的那些法門之外,這一套功法,和魔門最基本的功法“無道十日訣”幾乎一模一樣。就連鐘西河都看不出來,那僅有個幾個不同的竅穴,能夠起到什么作用。
在鐘西河的眼中,這套功法就是一個無道十日訣,再加上一點吸攝金元精氣的小竅門。創出這門功法的人,或許算是一個鬼才,但是絕不是什么大才。
一股股真元在石宏的經脈內流淌,他耳中升入雷鳴,洪水奔騰。在外表現,則僅僅是肌肉隨著真元的流淌,會不自覺地伸張一下,衣服也會隨之起伏幾下,就好像下面有一條蚯蚓在蠕動。
整整七天了,石宏的筑基終于成功,在無上大道之上,踏出了堅實一步。
韋醉六站在門外,臉上掛著些欣慰:自己總算是沒有看走眼,不管怎么說,石宏筑基成功了。在沒有筑基丹的情況下,七天成功,也算是一個優秀的成績。
他之前所說的七日筑基,那是在元陽未失、又服用了筑基丹的情況下達到的。魔玄門內,不用筑基丹七日筑基成功的概率,也只有三成。
童君樂愁眉苦臉道:“師尊,師弟這幾天,可把咱們山門內儲存的糧食全都吃光了…”韋醉六一愣,回憶起那天遇到童君樂給石宏盛飯,不由得一笑,拍拍徒弟的肩膀:“辛苦你了。”
童君樂嘿嘿一笑:“師傅,接下來我這燒火棍可就要傳給師弟了。”
師徒兩人正說著,屋內的士宏突然張開嘴,一聲莽牛一般的咕吼聲從他的口中發出,沉悶遠古,恍如巨獸臨世。一道白起游龍一般繞著他的身體旋轉一圈,直上云霄。
童君樂大喜:“師尊,師弟成功了!”
韋醉六無意間掃了一旁的日冕一眼,心中卻是一驚:他相信自己沒有記錯,自己帶著石宏走進這房屋之中,傳授他筑基之法,正是這個時辰。也就是說,石宏筑基,不多不少,整整七天。這么精確,到底是好是壞?
韋醉六自己心里也沒底。
“七日筑基,不多不少?”鐘西河凝眉深思,手指上不停地掐算著,足足小半個時辰,他還是長嘆一聲,搖頭道:“我也算不出來究竟是什么玄機。”
他招招手,侍立在一旁的韋醉六走了上去,鐘西河交代道:“醉六,阿宏這孩子咱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我有個想法,順其自然。你不要過多的給他尋找丹藥,我看任由他去修煉,你只要在一旁點撥幾下就可以。咱們看看,上蒼究竟給咱們魔玄門送來了一個什么樣的弟子,說不準,注定了咱們魔玄門三千年后再次崛起!”
韋醉六拱手:“遵命。”
“師弟,此物關系到我魔玄門上上下下幾十口的生死命脈,你萬萬不可輕忽。師兄將此寶物交與你,就是把整個魔玄門的基業交到了你的手上,切之切之,萬萬不可輕忽!”
童君樂神色肅穆,雙手捧著一物,謹慎的交到了石宏手中。
石宏目瞪口呆的看著手里的東西:黑不溜秋,后端被摩挲得光溜溜的,前端已經燒得焦黑,這,這分明就是一根燒火棍,哪里是什么事關整個整個魔玄門基業的寶物!
“童師兄,這個…”
童君樂嘿嘿一笑,拍拍是紅的肩膀:“這可關系到門內的伙食問題,難道不是事關生死命脈,基業攸關?”
石宏啞口無言,童君樂一把拉起他:“走,我帶你去廚房看看。”
“這里是谷倉,這里是柴房,這里是…”童君樂一邊走一邊跟石宏介紹。到了廚房,最讓石宏吃驚的卻不是那口一人直徑的大鍋,而是鍋下面那個足有普通民房大小的一個七星灶。
灶臺邊堆著一堆半人高低的柴火,每一根柴火都劈成了手指粗細。
童君樂一本正經的叮囑道:“師弟,你可看好了,咱們魔玄門的規定,柴火必須根根都是這般粗細,萬萬不可怠慢。”他從袖子里取出一張紙來:“這是咱們魔玄門元氣粥的配方,就是你喝的那種。”
石宏接過來,看了看,有些吃驚:“配料倒是平常,只是這火候的掌握,實在有些困難啊。”
童君樂道:“咱們魔玄門每一個弟子入門,都需要來伙房做苦役,并非咱們魔玄門連個燒火童子都養不起,而是要借此來鍛煉弟子。”
“這火候的控制,將來不論是煉丹,還是制器,都至關重要,所以才要弟子們從一開始就練習。師兄現在算是把整個魔玄門都交給你了,師弟,你好好努力吧。”
石宏頓時滿懷憧憬:“煉丹、制器…”等自己到了那一步,不就可以煉出那一刀化龍的神器了嗎!
他急切問道:“師兄,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學習煉丹制器了?”
剛才還昂揚高亢的童君樂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哪有那么容易?三味真火都不曾煉出來,哪里能夠煉丹制器?”
童君樂看石宏有些不明白,索性解釋清楚:“心為之君火,而曰上昧。腎為之臣火,而曰中昧。膀胱為之民火,而曰下昧。三炁聚而為火,散而為炁,故曰三昧真火也。也就是說,至少要達到煉炁的層次,才能凝聚三味真火,這火,還只是最基本的,若論起來,三味真火之上,還有周天火,漫天漫地火,焚身三昧火,劫壞敵陰靈龜火等等,咳,跟你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你就好生照看著咱們這伙房,我和那些還沒有達到辟谷境界的師兄弟們,肚皮就全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