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月空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而他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臉上的顏色蒼白可怖,肌肉抽搐,嘴角不停地跳動著,詭異無比。
薛破夜從未見過這種情景,皺眉道:“勁氣反噬?”
錢宏解釋道:“他定是使用了陰寒邪功,被舵主你破了脈氣,如今四至八脈俱都充斥著冰冷寒氣,用不了多久,他的身體便會凝結成冰塊。”
包月空身體瑟瑟發抖,卷縮在角落里,他的表情雖然痛苦,但是薛破夜看到他的眼神卻是平靜無比,甚至帶著一種滿足之色,正如包月空所說,也許他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薛破夜緩步走到包月空身前不遠,嘆道:“你好歹也是一方豪杰,本應是我們尊敬的前輩,只是…哎,大家或許真的要在黃泉之路相遇,我想有些話還是留到黃泉路上說吧。”
包月空盯著薛破夜,嘴角泛起平和的微笑:“說句心…心里話,我包…包月空一生殺…殺人不少,從未感到愧…愧疚過,今日讓你…你們深陷此…此處,還真是有些愧…愧疚…,不過比…比起我的冤屈洗刷,這…這又算不了什么了…!”
忽聽塔下傳來一陣怪叫聲,潘四郎竄到窗口,沉聲道:“舵主,情況有變!”
薛破夜一愣,錢宏和綠娘子也是吃了一驚,就聽潘四郎道:“他們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薛破夜疑惑無比,湊到窗邊,向下望去,只見在熊熊火焰不遠的空地上,數名黑衣人圍著一名灰衣怪客狂攻,殺聲不斷,地上竟然已經躺下了好幾具尸體。
那灰衣怪客翩若驚鴻,身體就如輕盈的蝴蝶,在數名黑衣人的圍攻下左突右擋,那一招一式都極是奇詭,身法更是宛如閃電,薛破夜注視間,那灰衣怪客又是殺了一人。
“他是誰?”薛破夜喃喃地道,他當然不會想到還有人前來救應,而且那灰衣怪客的武功顯然是高明的緊,自己可不認識這么一號人物。
綠娘子也湊近過來,瞅著塔下激烈的打斗,嬌軀忽然一顫,輕輕道:“是…是他?”
“誰?”薛破夜轉視綠娘子,滿臉疑問。
綠娘子看著薛破夜,道:“好…好像是陳富!”她的聲音帶著猶疑之意,顯然也是不能確定的。
薛破夜也是吃了一驚,失聲道:“陳富?”急忙再看,只是一高一下距離太遠,并不能看清那人的整個形貌,但是仔細凝視,卻發現真的與陳富有幾分相似。
陳富是品香閣的總管,是綠娘子無意救下的人,綠娘子曾經說過,初見陳富時,陳富滿身是傷,已經奄奄一息,綠娘子救下陳富,陳富自此便隨在了綠娘子的身邊聽候差遣,那已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他怎么會來?”薛破夜盯著樓下的打斗道:“他…他的武道修為為何這樣高?”
綠娘子幽幽嘆道:“我以前對你說過,他的武功…深不可測!”
“舵主,既然是有人救援,我們是否沖出去?”潘四郎冷靜道:“大火已經蔓延至四樓,再不行動,恐怕鴻雁塔要塌了。”
薛破夜尚未說話,卻見那灰衣怪客一掌拍死一名黑衣人后,那身體就如靈兔般飛躍起來,竟然沖向了烈火熊熊的鴻雁塔。
眾黑衣人對灰衣怪客顯然是忌憚無比,需知這一群黑衣人可不是普通的角色,任意一人拿出手,都是不簡單的人物,而灰衣怪客在片刻只見就擊斃數名黑衣人,這灰衣怪客武功之恐怖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一眾黑衣人并沒有追擊,只是圍在鴻雁塔下,他們尚有十四五人,雖然對于灰衣怪客的武功十分忌憚,但絕對沒有道理就此離開。
只見灰衣怪客如同一條壁虎一般,攀上鴻雁塔的墻壁,竟然迅速地向上爬動,動作敏捷,絕不輸于真正的壁虎。
黑衣人都是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灰衣怪客貼著墻壁爬行而上。
藍暮言雖然見多識廣,但是此時此刻,也是豁然變色,站在不遠處,呆呆地望著攀爬而上的灰衣怪客,喃喃地道:“這…這是壁虎功!”
旁邊的黑衣人低聲問道:“藍副堂主,壁虎功是什么功夫?”
藍暮言緩緩道:“壁虎功是一門極為高深的攀爬武學,沒有六道修為,定然是不能習練的,如今看這人的壁虎功修為,恐怕已是七道高手,甚至是…八道武者!”
“八道武者?”黑衣人嚇了一跳,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藍…藍副堂主,那我們…我們怎么辦?”
藍暮言冷哼一聲,淡淡地道:“怎么,一聽八道武者,你就怕了?”
黑衣人一時并沒有回答,只是微一沉吟,才老實地回答道:“屬下不敢隱瞞,屬下確實有些…害怕!”
武者共分九道,但是在人類已知世界里,八道武者已是人們見到的最強大的武者,一個八道武者就代表著無所不能,他們有恐怖的自身能力,或者說,他們已經超脫了正常武者的理論,接近于妖異了。
作為武道高手,這名黑衣人當然也是深知八道武者的厲害,所以一聽這黑衣人有可能是八道武者,那平時冷酷無情的心在這一刻卻產生了畏懼。
凌駕于所有武者之上的八道武者,誰人不懼?
“你很誠實!”藍暮言淡淡地道:“其實…我也很畏懼!”
黑衣人一愣,但是藍暮言這句話并沒有給他帶來其他的感覺,只是帶來更深入骨髓的恐懼,輕聲道:“一個八道武者,為何要來這里?他…究竟是誰?”
藍暮言平靜地道:“我也很奇怪,八道武者,普天之下不會超過十個,為何在今夜,卻偏偏來一個礙事的。”
“藍副堂主,那我們…?”黑衣人小心翼翼地看著藍暮言。
藍暮言眼中露出戾殺之氣,一字一句地道:“準備腐尸筒!”
黑衣人一怔,迅即點頭道:“是!”快步下去,吩咐一種黑衣人準備所謂的“腐尸筒”!
灰衣怪客只是在短短時間之內,就靈敏地攀爬至塔樓頂層的窗戶邊,對著窗前的薛破夜和綠娘子沉聲道:“讓我進去!”
綠娘子聞言一震,急忙閃開,低聲向薛破夜道:“是陳富!”自然是聽出了陳富的聲音。
薛破夜急忙閃開,灰衣怪客的身體就像忽然萎縮一樣,竟然變得極瘦弱,從那方形的小窗戶鉆了進去,落在地上是,又恢復了矮胖的模樣。
他撕開面巾,露出一張胖乎乎的臉來,卻正是綠娘子手下總管陳富。
塔樓眾人都是吃了一驚,錢宏和潘四郎不明所以,竟然生出戒備之色,抓緊了手里的兵器。
“陳富,你怎么來了?”綠娘子又驚又喜,在這生死時刻,見到自己的部下,而且自己的部下竟然是武道修為極高的武者,她怎能不喜。
薛破夜一拱手,道:“陳老前輩,請恕小子以前眼拙,失禮失禮。”
陳富神色嚴峻,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速速隨我沖出去再說。”他忽然看到靈壇上的牌位,竟是一愣,爾后緩步走了過去,在靈壇前恭恭敬敬行了幾個大禮。
薛破夜和綠娘子忽視一眼,都皺起眉頭,這靈壇上供的都是后蜀君臣妃子,更是青蓮照效忠的神位,這陳富卻是為何向這些靈位行禮?
陳富行完禮,這才看到靈壇桌角萎靡不振的包月空,包月空的身上寒氣越來越重,冰塊也是越來越多,就連眉毛和發髻上也布滿了白白的寒霜。
陳富凝視著包月空,薛破夜眾人明顯看到陳富的身軀竟是晃了晃。
包月空瑟瑟發抖,已是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漸漸輕弱,看他樣子,似乎命不久矣。
陳富伸出右手,按在包月空的頭頂,就見右手泛起一層淡淡的紅光,那股紅光一閃一閃,包月空蒼白的臉旁也被這股紅光映的發紅。
只片刻間,包月空的眼睛竟然緩緩睜開,看著面前的陳富,露出茫然之色。
“你八脈俱損,我已無力回天。”陳富凝視著包月空,聲音竟是異常的柔和:“我以溫氣內勁延你片刻性命,只想對你說一句話。”
包月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話來。
“謝謝!”
陳富柔聲道。
靈堂內的其他四人,都是大驚失色,臉上更是一片疑惑,完全弄不明白這究竟是何情況?陳富以勁氣延長包月空片刻性命,卻只是對他說聲謝謝,這頗有些匪夷所思。
最為重要的是,陳富為何要向包月空說“謝謝”,他們難道也有什么關系?或者說,他們曾有什么恩怨?
薛破夜看向綠娘子,綠娘子也正看向薛破夜,她俏容上滿是疑惑之色,微微搖頭,自然是表明連她也不知這究竟是何緣由。
就連包月空自己,臉上也是一片迷茫,似乎也搞不懂為何陳富對他說“謝謝”!
陳富湊近包月空的耳朵,低聲私語,只是兩句話,包月空的臉上竟然顯出前所未有的震驚,他掙扎著要起來,只是微微一動,終是沒能移動半寸,那雙眼睛卻閃著奇異的光芒,帶著欣喜與欣慰。
那張蒼白的臉,此時布滿了喜悅。
他用盡全力伸出手,終于抓到了陳富有力的手臂,那雙滿是光芒的眼睛盯著陳富,就此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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