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屑于何儒會的為人,不過看到他這一副毫不掩飾的貪婪摸樣,薛破夜倒是有些坦然,這樣的小人也是最好對付的,給予他足夠的利益就能達到目的。
熙熙嚷嚷,到處都是歌功頌德之詞。
老宋抱著禮物,跟在薛破夜身后也擠在人群中,何儒會眼神倒好,沒過多久竟然看到了薛破夜,這也歸功于薛破夜的身材高大,在人群中顯得極為特別。
何儒會笑意更盛,竟然起身過來,親切地拉著薛破夜走到一旁,寒暄一番,薛破夜自然也贊頌一番,無非是恭賀何儒會新官上任,日后前途無量。
好在人多,也沒有細談,寒暄一番,奉上禮物,便告辭而別,何儒會親切無比,將薛破夜送到大門口,甚至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眾人見何儒會對薛破夜如此看重,也都對薛破夜客客氣氣。
老宋見到何儒會對薛破夜都如此客氣,心中的欽佩更是增加幾分。
乘馬行在西湖邊,望著湖面往來如梭的畫舫小舟,薛破夜頗有些感慨,上次還在湖上與蕭素貞共乘一舟,如今卻不知病況如何,頗有些郁悶。
在內心來說,雖然對于蕭素貞豐滿的身材很是滿意,但更多的是欣賞她那種莊重和氣質,不惜拋投露面為父請命,這一點是薛破夜極為賞識的地方,頗有幾分巾幗英豪之氣,溫言細語,柔軟中不失剛硬,貞烈氣息極濃。
“奶奶的,騷狐貍的法子想到沒有。”薛破夜不由輕聲念道。
身后的老宋奇道:“掌柜的,你說什么?”
薛破夜笑道:“沒事。對了,老宋啊,何大人晉升知府,你覺得是不是好事啊?”
老宋驚道:“掌柜的,不可說不可說,可別讓人聽去了。”
“嘿嘿…!”薛破夜笑了笑,望著西湖邊上的匯源閣,指了指,悠然道:“老宋,若是讓你管理那樣的酒樓,你敢不敢?”
掌柜的屢出驚人之語,老宋心驚膽戰,有些發慌道:“掌柜的,我…那是盧家的產業…!”
“我就問你敢不敢?”薛破夜淡然道。
老宋沉思片刻,終于道:“只要有掌柜在身后撐著,就比這再大的酒樓我也敢。”
薛破夜開懷一笑,道:“好,不愧是我的二掌柜。老宋,咱們做事就是要把眼光放長遠一些,這天下事,那是天下人做的,只要有心,沒什么事情不可做。”
老宋試探道:“掌柜的,莫非…莫非你真想盤下匯源閣?”他聲音極小,害怕路邊行人聽見,不過內心深處卻信了幾分。
雖說盧家勢大,而且這匯源閣是盧家不可出手的產業,但是對于自己的掌柜來說,奇招迭出,若哪天真盤下了匯源閣,還真不是稀奇事。
薛破夜嘿嘿一笑,悠然道:“到時自知。”行到當日自己算卦的地方,只見那個地方已經被一位花白胡須的老算師占住,正在莫測高深地給一位富家公子算卦。
薛破夜微微一笑,想不久前自己還在此處算卦蒙人為生,如今卻有了自己的酒樓,身份從算師變成了掌柜,那隱藏的身份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學生,民間最大黑社會組織青蓮照的舵主,世事無常,人生的際遇實難預料。
回到攬月軒,看了陣子兵書,這復雜的兵書慢慢看來,卻不覺得枯燥,薛破夜甚至感覺自己對這兵書興趣極濃,莫非自己還真有帶兵的天賦?
看到精彩處,書籍碗碟盡悉上陣,當做軍陣演練,只覺得其中奧秘無窮,變幻莫測。
他是聰慧之人,有時演陣時甚至想到了各種環境,例如大霧天氣,大雨天氣,干燥天氣,漆黑之夜,炎熱之時,只覺得有些陣法還真不能拘泥于形式,必須依照當時的環境隨機應變。
醉心其中,月竹送來飯餐也不知道,等月竹強壓著吃完飯食,繼續研究,月竹看他的辦公桌上滿是盆盆碟碟,書籍如同山勢一樣堆放,頗有些奇怪,不忍打斷,任他天馬行空。
《孫子兵法自不必說,那是兵家圣書,多少名將都借鑒其中精華,至于《楚氏兵書卻也是非同小可,薛破夜覺得《楚氏兵書里面的行軍布陣更是通俗易懂,行文并不似《孫子兵法那般深奧,甚至于在戰爭中在何處造飯,何處歇息都有獨到的見解。
如果說《孫子兵法主要是計謀之戰,《楚氏兵書便是實打實地兩軍對壘了。
當然,薛破夜畢竟不是行伍出身,中間卻也有許多不解之處,擰著頭皮也想不出其中門道,心中明白,有些道理卻是要在真兵實戰中才能體會其中的意思,這樣的紙上談兵雖然獲益匪淺,但是絕不可能造就一代名將。
大楚當前大敵是草原上的北胡人,但是由于漢水古渡的存在,雙方已是多年沒有大戰,國內更是一片太平,這樣非但導致軍隊松弛,甚至于沒有實戰的錘煉,善于征戰的大將也是極為稀缺。
薛破夜不敢想像,如果再次發生戰爭,大楚的軍隊是否有能力保家衛國。
過于的繁華太平,已經腐蝕了大楚將士的戰心,若是強悍的敵人出現,心理頓時就膽怯起來。
有些疲倦之時,薛破夜微微歇了歇,樓下依然傳來品香閣姐兒清脆的歌聲,這次唱的是陳慧琳的《筆記本。
雖然很反感這些姐兒曾經作為奸細潛伏在酒樓里,但是如今身入青蓮照,有她們在這里反而方便一些,至少若是有事要找尋綠娘子,可以直接由姐兒傳達。
攬月軒如今形成了一套自然規律,一樓的賓客可以大聲喧嘩,觥籌交錯,催拳行令,熙熙攘攘無所顧忌,但是若要聽曲上了二樓,那邊不得太過喧嘩,以免影響他人的雅興。三樓更是寧靜,一般都是志趣高雅的文人登閣愿望,吟詩作賦,但是也少不了一些人躲在雅間私下談著不為人知的事情。
薛破夜傳出的流行歌曲,如今已是攬月軒獨特的風景,不少歌曲已被傳唱出去,甚至有些酒樓打著喝酒聽曲的幌子,來這里學習流行歌曲,回去之后也安排姐兒吟唱,以招攬客人。
但是他們的資源畢竟有限,比不得薛破夜胸中數百首歌曲,也只是拾人牙慧,和攬月軒的原創相比,那是差了一大截子。
接著將《金瓶梅又寫了一段,這一日也就過去。
因為孩子們都去韓墨莊那邊讀書,小靈仙無所事事,只能跟在月竹后面轉悠,幫忙著搭把手。
胡三和曾是無賴的四名跑堂倒像真的痛改前非,每日里勤勞無比,想來是終于有了正當吃飯的活兒,都很是努力,畢竟沒有誰愿意真的成日去偷雞摸狗。
第二日一早,朝陽出來的也早,普照大地,天也熱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臭氧層沒有遭到破壞,這個時代的夏日并不見得很熱,再加上四周林木依依,空氣極好,時而微風輕蕩,舒坦無比。
薛破夜起早在空地上練拳,既然是青蓮照舵主,薛破夜是很有心地要提升自己的武功的,總不能幾個屬下哥哥武功高強,而自己卻是手無縛雞之力吧。
一套拳打完,精神抖擻,正要回去,卻見不遠處竟有長衫人正站在那里,眼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那人也就四十余歲,頭上戴了一個灰布帽子,衣裳樸實,背了一個大木箱。
他的神情平靜異常,微微帶笑,雙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前,搞得像個和尚一般。
薛破夜笑了笑,朝他點了點頭,畢竟不熟識,也不想搭訕,便要離開,只見那長衫人追上兩步,輕聲叫道:“舵主,舵主留步!”
薛破夜吃了一驚,看著路邊正往店里行去的一撮才子,飛步上前捂住那家伙的嘴,罵道:“我靠,你是不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
這一聲叫喚,薛破夜自然斷定這長衫人也是青蓮照的部眾。
那人忙道:“阿彌陀佛,舵主,屬下失言,舵主莫怪。”
薛破夜幾乎想掐死他,這聲佛號一唱,曉得對方果然是個和尚,莫非是靈隱寺勝堂的弟兄,他卻是如何曉得自己身份?也不多說,拽著長衫人的胳膊,將他拉到了樹林中,直到無人瞧見,這才停步放手,喝道:“你有沒有腦子?我看你是沒有,若是被人聽到,你我還想不想活了?我靠,你還行佛禮,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和尚啊,真是豬腦子。”
長衫人誠惶誠恐地看著薛破夜,想不到新任舵主的火氣竟然這般大,連連鞠躬,慌張道:“舵…啊…我…善…!”終是沒有說出一句連貫的話來。
罵了半日,薛破夜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風度,這才拍了拍衣裳,聲音稍微平靜了一些,道:“有些行動語言是要注意的,咱們要處處小心,你可知道。”
長衫人這才松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屬下知道,是我惹怒了舵主,請舵主降罪!”
看他認錯態度誠懇,薛破夜火氣消了一些,皺起眉頭問道:“對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是誰?”
長衫人忙恭敬地道:“屬下勝堂副堂主,法名明虛!”頓了頓,加了一句道:“是紅袖堂堂主派我過來聽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