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愛軍的家就在奉元交大的家屬區里,由于沒有多遠,所以他們夫妻二人中午一般都是回家做飯,然后在家里還可以休息休息。若是下午沒什么事,不去學校也沒什么。畢竟都是大學的老師了,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坐班的。不過蘇愛軍如今已是系主任,這事務比起妻子來,要多了不少。
就在蘇愛軍準備出門的時候,卻有一個不速之客登門了。
孫嵐怒容滿面地站在了蘇愛軍的家門口。上午他絞盡腦汁編出了一套瞎話穩住了小泉敬二,然后中午吃飯時又有意地灌醉了他,這才抽出時間來找到了蘇愛軍的學校,又從學校里問出了蘇愛軍的家庭住址,真接找上門來。
“呃?原來是孫翻譯啊,我想我上午電話里說得已經是很明白了,你還有什么事嗎?”看到是他,蘇愛軍連往門里讓的玉望都沒有,就那樣站在門口問道。
“蘇同志,蘇老師,蘇主任!”孫嵐強壓著心頭的怒火道,“那一份合同為什么不簽?人家小泉君遠路而來,就是我國尊貴的客人,你們這樣做,真是丟盡了國人的臉面,就不怕引起外交糾紛嗎?到時候,別說你一個小小的系主任,就是你們奉元交大的校長也承擔不起!我警告你,老老實實地簽了合同,跟我一齊向小泉君賠禮道歉去,還則罷了,否則老子就讓你從這大學里滾蛋!”
小地方的大學老師又怎么樣,能有幾分見識?孫嵐相信自己只要把事情扯到國與國之間的高度,扣他幾頂大帽子,蘇愛軍還不得乖乖地簽字。只要他簽了字,那么事情就好辦了。有了那一紙合同,孫嵐相信他就是告到了最高法院也沒有用!到了現在,他還不知道《幽游白書的真正作者是誰,只是因為一直是蘇愛軍與他們聯系,所以就以為是蘇愛軍了。
蘇愛軍鄙夷地上下看了他幾眼,這種狐假虎威的把戲居然耍到自己的頭上來了。“孫翻譯,究竟是誰丟盡了國人的臉面,你我心中都很清楚。我上午和你說得很清楚了,那份合同條件太苛刻,而且報酬也太低,所以我們沒有興趣。至于什么外交糾紛嗎?哼哼,我倒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情都可以和外交事務掛鉤。既然你想掛,就掛去吧。想到哪里告,就去那里告吧。讓開,我要去學校了!”
蘇愛軍的一番話令孫嵐心里有些發顫,看到自己的話并沒有嚇唬到蘇愛軍,他強詞奪理道:“蘇主任,你這話可不對啊,月收入一千六百元,怎么能夠叫報酬太低呢?如今就是京城里,也沒有多少人能夠拿到這么高的收入吧。”
“哼哼…”蘇愛軍冷笑道,“是啊,高收入,好高的收入,連日本洗廁所的臨時工的周薪都不如!想要討好日本人,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別想踩著同胞的肩膀往上爬!孫嵐,不要以為就你是聰明人,別人都是傻瓜!明白什么叫同工同酬嗎?明白國際上版權交易的慣例嗎?知道日本有幾家漫畫出版社嗎?明白什么叫自由選擇權嗎?哼哼,空有一身好皮囊,卻是滿腹的黑心!”
孫嵐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色厲內荏地道:“蘇愛軍,你說話要負責任的。誰黑心了?誰把你們當傻瓜了?你要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你這就是在污蔑我,污辱我的名譽?是在破壞華日友好關系!”
蘇愛軍輕蔑地一笑道:“既然你這么認為,那么你就到法院里去告我吧。看看法院會不會支持你的意見。現在,你讓開,我要去學校上課了。如果說你再在這里無理取鬧,我就報警了!”對于這個孫嵐,他已經徹底地感到了厭煩。說著蘇愛軍撞上了房門,推開了攔在面前的孫嵐,大步地向樓下走去。
“蘇愛軍,你可要想好了,《周刊少年是日本最大的漫畫雜志社,得罪了他們,你的作品就別想登陸日本了。日后會有你后悔的時候!”孫嵐追上來道,“我勸你還是乘事情還未鬧大,簽好合同去向小泉君道個歉,這稿費還可以再商量商量。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這樣意氣用事了。”此時,孫嵐的心里已經有些慌張,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幾板斧居然沒有嚇倒蘇愛軍,反而令蘇愛軍的態度更為強硬起來。
從和小泉敬二的談話中,他也明白《周刊少年這一次,對于這份作品還是相當重視的,否則也不會派小泉敬二特意來一次華夏,與作者當面簽約。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使得《周刊少年沒有能簽下蘇愛軍,其后果對于想要向日本移民的他,也許就是致命的。小泉敬二白跑一趟,肯定是會對自己懷恨在心的。而自己在日本留學這幾年里,交往得比較密切的也就是小泉敬二,其他人肯定是不會為他提供擔保的。一念及此,孫嵐的態度不由得就軟化了下來。
“意氣用事?就憑他用在日本連雇傭臨時工都不夠的薪水來換取我的心血這一點,就沒有什么可談的!這才是對我的人格、我的工作的一種侮辱!有本事,《周刊少年就封鎖我的作品,我倒是想看看,日后我拿著這一紙合同,訴上東京法院時,日本的漫畫家們會對他們是何等看法!”蘇愛軍不耐煩地一揮手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就不必在這里煩我了!”
看著蘇愛軍揚長而去的背影,孫嵐簡直是欲哭無淚,才知道是這么一個結果,自己又何必多嘴多舌地勸小泉敬二修改了原來的那份合同。至少那樣的話,蘇愛軍簽與不簽都與自己沒有什么責任,如今鬧到這個地步,小泉敬二必然會對自己極為不滿的。
“這可如何是好?”孫嵐急得在原地團團轉,蘇愛軍如此的強硬,實在是令他大出意料之外。
他突然心念一動,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轉身向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