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年的奉元,適合于談生意的場所還真是很有限,后世里的遍布大街小巷的茶館、酒吧和咖啡廳,如今還都是稀罕物。所以方明遠和宮本折一的見面也只能選擇了酒店里大堂的一角。宮本折一的漢語不錯,而方明遠的日語也說得過去,兩人在交流上根本不成任何問題。
初次見面之時,宮本折一還無法相信,這個看起來撐死了也就十四五歲的少年會是《幽游白書的作者,幾經保證,甚至于方明遠在他的面前簡明扼要的畫了兩張《幽游白書的人物,宮本折一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方君,這真是應了貴國的那句老話——自古英雄出少年了!像方君這樣年紀的時候,我還在學校里懵懵懂懂地渡日子呢。不要說能夠畫出這樣出色的漫畫,就連漢語還不會呢。”宮本折一發出了由衷的感慨。方明遠如今雖然說這夸獎的話也聽多了,但是聽宮本折一這樣一說,這耳邊仍然不禁有些發燙。
“唉,宮本先生說得不錯,我在他這年紀的時候,也是整天里在院子瘋跑瘋鬧呢,事業這種東西對于當時的我來說,還是一種遙不可及的東西。”對于宮本折一的感慨,蘇愛軍是深有同感。方彬和方涯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心中的自豪感卻是難以壓抑。
“方君,不得不說,雖然你是華夏人,但是在這漫畫上,你卻是與我們日本漫畫有著同樣的習慣,這樣自然是最好,我相信日本的民眾在翻看方君你的漫畫時,不會感覺到有任何的不便。”
看到在場的蘇愛軍和方涯、方彬兩人流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情,宮本折一又給三人解釋了一下。
日本的漫畫基本上由格、登場人物、背景、文字氣球、音喻、漫符、臺詞和其他技法構成。其的閱讀順序一般是從上往下,從右至左;在同一格中文字氣球中的文字也是從上往下,從右至左地閱讀。這和傳統日語文字的排列順序相一致。而登場人物的言談和思考內容以文字形式記錄在文字氣球中。擬聲詞以手寫字體形式表現。漫符則是用以體現人物的心理和動作。比如在人物的額頭、后腦邊畫上汗水滴表示角色的驚訝、憤慨或困惑;讓人物的額頭、拳頭浮現青筋代表憤怒等。上一世里看習慣了日漫的方明遠,在這一方面自然是順其自然了。
“雖然說一般情況下,多數出版商在出版日本漫畫外文版時還保持了這種風格,但是仍然有一些外文出版商把漫畫的閱讀方向改為從左至右,這樣的作法可能會違背原作者的意圖,有時也會造成完整的圖片。如覆蓋兩頁的格斷開的情況。但是方君的作品卻是完全符合我國的國民的欣賞習慣。”宮本折一的解釋令蘇愛軍他們對于方明遠更是如看怪物一般,他居然連這些細節的方面都考慮到了?
“在學習日語的時候,曾經看到過貴國的一些七十年代的漫畫作品,所以在畫這個故事的時候,也就自然而然地順應了它們的習慣。”方明遠給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借口,不過在場的眾人倒也無意深究這一點。
雙方間又談論了一些關于日本動漫市場的話題,宮本折一驚異地發現,方明遠對于日本的動漫市場居然是相當的熟悉,而且說起來是頭頭是道。
“貴國大力動漫產業,在我看來,無疑是一件很明智的選擇,雖然如今的動漫產業在貴國GDP中所zhan有的份額還是有限,但是我想在未來,也許二十年后,它會成為貴國超過汽車產業的支柱產業,漫畫產業的觸角可以延伸到日本的各個經濟領域,其中包括動畫、游戲、、影視、旅游、服裝乃至建筑等多項產業,從而形成了一整套產業鏈,推動著日本經濟的。而且這種產業,對于資源的需求量低,環境污染小,同時又可以大量地吸收就業人員,可謂是一舉數得。”方明遠的這一席話說得宮本折一是連連點頭,如獲知音。
方明遠這一番話可不是為了吹捧日本的動漫產業,而是他確切地知道,在后世里,兩千年后,日本動漫產業的年營業額達到230萬億日元,已經成為了日本第三大產業,動漫產業更是已經占日本GDP十幾個百分點。根據日本貿易振興會公布的數據,日本2003年銷往美國的動畫片以及相關產品的總收入為43.59億美元,是日本出口到美國的鋼鐵總收入的四倍。動漫產業成為了超過汽車產業的名副其實的日本支柱產業。
“方君說得很有道理,真是沒有想到,在華夏還能夠看到像方君這樣對動漫產業如此了解的人才。呃…請幾位不要誤解,我沒有那個輕視貴國意思。”宮本折一說到一半,才察覺到自己的話里似乎對于華夏有些不敬,所以連忙道歉道。八八年的時候,華中關系還算是在建交后的蜜月期里,而宮本折一在日本也算是思想偏左的人士,這一次之所以派他前來華夏,固然是因為他在眾編輯中是這一作品的最堅定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對華夏頗有好感的緣故。
蘇愛軍幾人略有尷尬地笑了笑,他們倒也明白宮本折一的意思,只是如今的華夏,動漫產業幾乎可以視之沒有,人家這樣說,倒也不算是詆毀或者說輕視自己。
“對不起,打擾一下幾位。請問哪一位是蘇愛軍同志?”酒店里的服務員突然走過來問道。
“呃,我就是,有什么事嗎?”蘇愛軍一頭霧水地問道。
“總臺那里有您的電話,說是有急事找您。”服務員的回答更是令眾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原來,打電話來的是蘇愛軍的愛人,由于在學校里找不到蘇愛軍,她又知道從日本來了客人,蘇愛軍很可能是在陪同,所以才死馬當活馬醫地打到了這里。
電話的內容出乎方明遠和蘇愛軍意料之外——《周刊少年的編輯并非像他們所想像的那樣,于第二天或者說第三天才會抵達奉元,而是在京城機場轉機,今天晚上就會趕到了奉元城。白霖打電話通知蘇愛軍要他們在這里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