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迪科爾曼尼大使,不知道這一筆貨款你們是打算如何支付?”方明遠突然問道,遭受了這么多年國際制裁的伊朗,雖然有豐富的石油資源,卻難以順利地到國際市場上換成外匯。
希迪科爾曼尼遲疑了一下道:“方先生,我們國家的現狀你也清楚,我們的外匯儲備并不多,而且我聽說,方先下旗下的一家建設集團公司與巴西政府達成協議,可以用巴西的農產品來抵建設款,所以我們希望能夠用石油來抵償貨款,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伊朗現在什么都缺,但是絕對不包括石油。
“可以!”方明遠干脆利落地一拍手道,“這件事情,如果說,我國政府批準的話,我們再來談具體的價格,貴國可以用石油來抵償貨款。不過有一句丑話我要說到前面。”
“您請說!”希迪科爾曼尼滿心歡喜的道,能夠不用外匯儲備而用石油來抵償貨款,這對于伊朗來說,無疑是很有利的。
“貴國一次性訂購二十架客機,按理說,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是應當給予貴國一些價格上的優惠的。但是考慮到一來貴方是以石油來抵償貨款,二來向貴國出售客機要有一定的風險,我國自己的民用發動機還在研發中,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目前還需要從海外采購航空引擎,所以不得不考慮到這一筆交易可能會有的麻煩,所以屆時這個價格恐怕還要高于正常的市場銷售價,貴國對此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我們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是希望能夠與貴國航空企業建立長久的合作關系,但是我們也必須要保證有合理的利潤,虧本買賣我們現在還沒有那個實力。“方明遠道。
“這個我們完全可以理解。”希迪科爾曼尼心里松了口氣道,原來方明遠的意思是這二十架MD90客機的銷售價會高于正常市場價,對于這一點,他們是早有心理準備。由于美國主導的國際制裁,不要說正常買架飛機了,就是他們買二手飛機,也要比正常的市場價格貴很多!更重要的是,方明遠答應了以石油來抵償貨款,這令伊朗方面的壓力立時就減了很多,要知道由于國際制裁,伊朗每年都有大量的原油生產出來卻找不到銷路,不得不儲存起來,多給方明遠一些石油,他們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送走了希迪科爾曼尼,伊文諾維克笑吟吟地對方明遠道:“還沒恭喜你呢,這一次你在歐洲上層社會可是大出風頭。”他已經知道了,方明遠出現在了韋爾夫家族新老族長交接儀式上的消息。能夠出席那個儀式,在歐洲的政界、商界肯定都是有身份的人,方明遠是做為韋爾夫家族的貴賓出席,自然是好處多多。
“嘿,你覺得我是那種喜歡大出風頭的人嗎?”方明遠擺擺手道,“亞歷山大,我這一次大冷天地來莫斯科,可不是為了伊朗要采購客機來的。”
伊文諾維克笑容一斂,給方明遠倒了一杯咖啡,自己又拿了一杯咖啡,坐到了方明遠的對面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方明遠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我還用聽什么風聲?你直說了吧。難不成還要我找斯捷帕申總理當面去問?”伊文諾維克雖然位高權重,但是方明遠和他并沒有什么直接利益沖突,而且這兩年,借著方明遠的指點,伊文諾維克可是著實掙了不少錢,兩人之間說起話來自然也就隨便多了。
伊文諾維克搓了搓手,沉吟了半晌道:“方,你最好勸勸霍爾多科夫斯基,總理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早就…呵呵。”
方明遠皺起眉頭,果然不出他所料,霍爾多科夫斯基想要插足政界,已經引起了斯捷帕申的強烈不滿,而之所以是伊文諾維克來和自己談此事,只不過是最后給霍爾多科夫斯基一次機會——如果說是斯捷帕申來和自己談,恐怕就很難再改變霍爾多科夫斯基的命運了。
伊文諾維克靜靜地喝著咖啡,等待著方明遠的回答。方明遠雖然不是俄羅斯人,但是伊文諾維克心里很清楚,他在斯捷帕申的心里的地位,絲毫不亞于他們這些心腹,甚至于從某種角度而言,更為尊貴,因為方明遠他不是斯捷帕申的下屬,而是平等合作的盟友。霍爾多科夫斯基一心想要參加幾年后的總統選舉,而斯捷帕申早就將下一屆的總統視為囊中之物,要不是因為霍爾多科夫斯基有方明遠這個合作伙伴,早就下手收拾他了。
不得不說,歷史總是相似的,斯捷帕申在接任總統的十年里,走的道路與鐵腕總統可以說是大同小異,都是扶起一批寡頭,打倒一批舊寡頭,那些在前蘇聯解體后新興起來的寡頭,除了霍爾多科夫斯基之外,如今也就還有一個行事一向低調,也不喜歡往莫斯科鉆的家伙還安然無事,其他的幾名寡頭出逃避難的,入獄的,破產財務纏身的,反正是沒一個好下場。
如果說霍爾多科夫斯基識趣一些,雖然說他掌控著俄羅斯如今境內最大的石油公司,斯捷帕申也不想為了他和方明遠交惡,哪怕霍爾多科夫斯基看中的是莫斯科市長,或者說政府的某個強力職門的掌控者,斯捷帕申都不會在意。但是在多次提示之后,霍爾多科夫斯基仍然垂涎總統寶座,這怎么能不讓斯捷帕申為之惱火。
方明遠也是很惱火,這件事情他和霍爾多科夫斯基也不止一次提過了。霍爾多科夫斯基想要當總統,這他當然是管不著的,但是他要是重蹈前世的覆轍,令尤科斯基石油公司和梅納捷普民營銀行的控制權易手,對于方家在俄羅斯利益的負面影響卻是不容忽視的。他也勸過霍爾多科夫斯基,與斯捷帕申相比起來,他的年齡還很年青,完全可以先競選俄羅斯地區首腦,等待時機,而不是與斯捷帕申唱對臺!
斯捷帕申做為總統執政十年,還是取得了不少成績,尤其是他趕上了國際市場上,石油價格高漲的那幾年,令俄羅斯的外匯儲備和國家收入都有了明顯的提高,也使得俄羅斯國民的生活水平有明顯的回升,這令他在俄羅斯國內的支持率一直都比較高。而且斯捷帕申執政期間,俄羅斯在對外交往中,一改首任俄羅斯總統執政時的軟弱,變得強硬起來,這也令很多懷念當年蘇聯榮光的俄羅斯人堅定不疑地支持他。如果說不發生什么大損斯捷帕申威望的事情,斯捷帕申在幾年后再度競選俄羅斯總統時,很有可能會成功地再度當選俄羅斯總統。霍爾多科夫斯基如果說執意要與斯捷帕申為“敵”,那么不容有失的斯捷帕申對霍爾多科夫斯基下手,也就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霍爾多科夫斯基一直以來都沒有從政,不要說統領一國了,就是治理一州之地都沒有什么經驗,而且以他的年紀…這樣的胡鬧,總理閣下有什么可擔心的?”方明遠笑笑道。
伊文諾維克點了點頭道:“問題是霍爾多科夫斯基如今是國內的首富,無論是尤科斯基石油公司還是梅納捷普民營銀行,或者說他參股持股的其他公司,其業績在國家不要說同行了,就是所有的行業都算上,也是名列前茅的。國民們不知道這其中有方你的多少功勞,有總統閣下的照顧,他們只會認為霍爾多科夫斯基是商業的天才,賺錢的本事國內無人能比。您也知道,自從前蘇聯解體以來,我國的經濟至今仍然沒有恢復到前蘇聯解體前的水平,如今又是經濟危機期間,所以總理閣下也不得不給予他足夠的重視。至于年紀…雖然確實是年青了一些,但是近些年來,國際上年青的國家首腦可是不少。”
方明遠無語,照伊文諾維克的說法,霍爾多科夫斯基對總統寶座起了染指之心,難不成還要怪自己?
“總理閣下已經通過多個渠道與霍爾多科夫斯基進行溝通,希望他不要支持反對黨,更不要加入反對黨。而且,正如你方才所說的,總理也向他提出建議,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總統,霍爾多科夫斯基應當首先參政,可以競選地區首腦,或者說參加議員選舉,有了充分的工作經驗后,再參加總統競選,這樣才是對國家對國民的負責態度。一名沒有從政經歷的商人,一躍成為一國的總統,而且是一個核大國的總統,這種事情,總理絕不允許在俄羅斯發生!”伊文諾維克正色道,“我想,這樣的結果,也絕對不是貴國和方你所愿意看到的吧?”
方明遠默然,緩緩地點了點頭,伊文諾維克說得不錯,霍爾多科夫斯基沒有正式的從政經驗,確實是他的一個極大的軟肋,這樣的他如果說一舉成為俄羅斯的總統,誰也無法確定他的執政風格,會不會將俄羅斯帶向未知的未來。這對于與俄羅斯相鄰的華夏來說,也并不是一個可以笑出來的事情。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伊文諾維克三步并做兩步,將電話拿了起來,片刻后將電話放下,對方明遠笑道:“方,總理閣下已經知道你的到來,邀請你賞面和他共進午餐,我們這就去白宮。”
伊文諾維克話說得這樣客氣,方明遠也沒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處理,就在伊文諾維克的陪同下來到白宮,此白宮非彼白宮,美國白宮為世人所知,但是俄羅斯白宮,即位于莫斯科市中心的繁華地帶的俄羅斯聯邦政府所在地、總理府就沒有那么知名了。這里原本是前蘇聯的人民代表大會和最高蘇維埃所在地。俄羅斯著名的十月事件之后,改為俄羅斯聯邦政府大樓,成為俄羅斯聯邦政府總理及政府官員們的辦公場所。斯捷帕申成為總理后,就從克里姆林宮搬到了這里。
有伊文諾維克在一旁,方明遠進入白宮自然是無人攔阻,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并不算大的房間里。
“方,總理一般都在這里用餐,我們先在這里等會。”伊文諾維克道,“想喝點什么?伏特加?茶?咖啡?”
“咖啡吧。”方明遠暗汗一個,俄羅斯人真是飲酒如飲水的民族,伏特加那東西,他可是敬謝不敏。很快就有服務人員送來了一杯咖啡,伊文諾維克卻是選得伏特加,兩人隨意地談了起來。
伊文諾維克談到了進入二零零九年后,俄羅斯境內的犯罪率有明顯上升的跡象,很顯然,“突如其來”的經濟危機對于俄羅斯經濟的打擊,對俄羅斯社會造成了嚴重的負面影響。大量的俄羅斯人或失業或被減薪,而俄羅斯國內重工業發達、輕工業受輕視的局面即便是在多年之后,仍然沒有得到根本性的解決,嚴重依賴海外進口,在石油為首的資源出口收入劇減的現在,出現這個結果也是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伊文諾維克畢竟只是內務部部長,對于經濟這一塊的了解并不深刻,方明遠卻是知道這一場經濟危機對于俄羅斯的打擊力度之大,前三個季度里,俄羅斯國內GDP下降了近百分之十,這最后一個季度,至少從方明遠所得到的消息來看,并沒有出現什么好轉的跡象,也就是說,俄羅斯國內GDP在二零零九年,下滑百分之十基本上已成定局,除非說在最后兩個月里出現奇跡。
俄羅斯國內的失業率也是居高不下,一度曾經達到有超過八百萬人,這對于總人口不地一億四五千萬的俄羅斯來說,已經是相當驚人了。如此多的人無法找到工作,再加上那些即便是有工作卻無法保證家庭的正常生活支出的家庭,俄羅斯社會出現犯罪數量上升,也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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