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兩虎相爭，獵人漁利。”方明遠眨眨眼，一臉的恍然大悟狀道，“難道說，你們打算放棄這個項目了？那就太謝謝了！”
令狐漢錦臉上的笑容不禁為之一僵，干笑了兩聲道：“方少，你這是說笑話了。”津城對于空中客車公司這個A320客機組裝線項目，是很重視的。不僅僅是因為它是空中客車公司在海外的第一條組裝線，具有一定的歷史意義，也是因為這個項目可以為津城帶來豐厚的收益。首先，它可以為津城帶來不少的高薪酬就業崗位，有力地拉動津城的GDP發展，提高津城在國內國際上的地位和影響力！
其次，也是很重要的，這是一筆耀眼的政績，津城由于和京城離得太近，無論是人才還是資金、國家項目，簡而言之就是好事情和資源向來向京城傾斜，所以它的光芒一向都為京城所掩蓋。當然了，在京城和津城旁邊的燕邢省，在這個問題上比津城還要慘，要什么沒什么，所有的好東西都要先供京城和津城挑完了之后才輪得到。所以，空中客車公司的這個項目，津城上上下下還是很看重的。
但是事與愿違，他們在爭取這個項目的時候，不說海外還有其他國家也在爭取，國內就有一個他們不得不正視的強力對手——秦西航空制造集團。作為一家華夏國內最大的飛機制造企業，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在這種事情天生就具備著津城所無法比擬的優勢，他們自身就有著MD90客機的飛機組裝線，有著大量的熟練工人。雖然說，A320客機的組裝線和MD90客機的組裝線肯定是有些區別，但是也不過是百步和八十而已，而津城這里就只能是重新招聘培訓了。
而且空中客車公司與秦西航空制造集團之間原本就有著不少的合作項目，可以說互相之間的技術能力水平也是比較了解，廣陽區又是國內有名的“飛機城”，除了從歐洲運來的飛機零件通過海運到達華夏還要再運到國內這一項之外，津城似乎并沒有什么優勢可言。雖然說，津城還可以在很多政策方面給予空中客車公司優惠，但是一來這些優惠政策秦西省同樣能夠給予，二來國家這一段時間正在清理各地地方政府給予外國投資企業超政策優惠待遇，津城就在京城的旁邊，事情傳到了京城里，也是個麻煩。
所以想來想去，津城方面，還是想通過私下里說服秦西航空制造集團，讓他們退出這個項目的競爭，成全津城。令狐漢錦就是肩負著這個使命前來的。這倒好，沒說三句話，反倒被方明遠認為津城要退出這個項目以成全秦西航空制造集團了。
“說笑話了？”方明遠眼眉一挑，臉色有些陰沉地道，“那令狐市長的意思是…我們秦西航空制造集團應當退出了？錢省長，常廳長，這也是省里的意思嗎？”
“不不不，方少你不要誤會，省里絕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錢啟立和常智明連連搖頭道，“省里依然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去競爭這個項目。”
方明遠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又將目光轉向了令狐漢錦道：“令狐市長，貴市是打算要求我們秦西航空制造集團退出了？”令狐漢錦的心此時也有些砰砰亂跳，方明遠臉色一沉的時候，那一股氣勢令他這個副部級的干部也不禁為之驚心。真是難以相信，這樣的氣勢居然會出現在一個年紀還不到三十歲的年青人身上。
“方少您誤會了我們的意思。”一旁的葉佳誼連忙嬌笑道，“我們哪里能要求貴方直接退出呢？我們也不是貴公司的主管單位，您說是不是？”
“唔？”方明遠的目光仍然落在了令狐漢錦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當然不是，我們葉主任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與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又不是上下級的關系，怎么能直接要求貴公司退出呢。”令狐漢錦緩緩地道。只是他臉上鎮定，心里卻已經是抓狂了。他們當然是希望秦西航空制造集團能夠直接退出這一場競爭，將這個機會讓給津城。就連理由其實都想好了——顧全大局！但是在臨來之前，會上幾經討論之后，津城的這些干部們認為這并不是一個妥當的方案，津城雖然和秦西省是同一個級別的，但是也沒有權利管到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的頭上去。顧全大局的這頂帽子，即便是給秦西航空制造集團扣上，對方不搭理，他們又能拿秦西航空制造集團怎么樣？俗話說現官不如現管，他們連現官都算不上啊。所以他們又準備了其他的方案，秦西航空制造集團要是知情識趣地愿意退出，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如果說對方不愿意，那也有后備的方案。現在看來，令狐漢錦不禁要慶幸，幸好他們還有備選方案，看方明遠的模樣，很顯然對方是不會接受退出競爭這一方案的。
“這樣最好了，我還以為令狐市長會要求我們秦西省和秦西航空制造集團顧全大局，為了津城的美好明天，將空中客車公司的這個項目拱手讓給津城方面呢。”錢啟立笑道，“看來是我的思想還停留在上個世紀某個時期。”
“是啊，有那么一瞬間，我也以為令狐市長接下來會這樣說呢。”常智明也笑道，“看來，我的思想也有些跟不上時代啊。”
“呵呵，其實要說顧全大局，我認為應當是津城方面主動退出才合乎邏輯。”鄭嘉儀笑道。
令狐漢錦和葉佳誼這臉色就不禁有些發黑，不過他們也知道鄭嘉儀的身份，雖然說只是方明遠的助理，但是背后也有著大山般的背景呢。鄭老爺子，那可也是香港的知名愛國人士，也是可以意見直達天聽的人物，他的孫女，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喝斥的。沒看到她入席，錢啟立和常智明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鄭助理，為什么你會認為應當是我們津城方面主動退出才符合顧全大局呢？”葉佳誼心中有些不甘心，輕笑道。女人在某些場合中，總是會受到一些優待的，即便是說了一些可能會令人不悅的話，對方也不會翻臉，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是這樣。令狐漢錦為什么不帶其他人，而選擇了她隨行，正是如此。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如今國內的東西部經濟不平衡問題，已經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開發西部的工作也已經提到了國家長久發展的戰略高度上，津城不但位于東部沿海地區，又是國內的經濟發達地區，而我們秦西省，西部欠發達地區的定位，令狐市長對這個定位有意見嗎？”方明遠道。
“沒有！”令狐漢錦強笑道。睜著眼睛說瞎話雖然是一項普遍性的技能，但是那也得看對誰說，那些聽到了，知道是胡說八道卻也無可奈何的民眾，當然是沒有問題。可是在既是明白人，又有實力的人面前還這樣說，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其二，專業的事情當然是要由專業人士來做，不是我小看津城，你們雖然有著雄厚的工業基礎，但是在航空制造產業上，卻是一個空白。你們有飛機組裝所需要的專家和技術人員嗎？你們有熟練的工人嗎？你們有民用客機生產的經驗嗎？如今在國內，要說起民用客機生產來，我敢說秦西航空制造集團要自認老二，沒有哪家公司敢說自己的實力第一。對于我的這一點拙見，令狐市長認同嗎？”方明遠繼續道。
“認同！”令狐漢錦咬牙道。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原本就是在國內數家飛機制造企業中抽調民用客機生產方面的資源組建而成的，又經過了幾年的生產，說起民用客機生產，當然它是當之無愧的老大，就是原本國有的那幾家飛機制造企業，在這一塊也比不上秦西航空制造集團。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其三，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目前肩負著華夏大型民用客機的生產研發任務，我們的未來目標是推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新型民用大型客機，空中客車公司A320客機組裝線，可以為我們提供寶貴的學習機會和未來發展的思路，促進秦西航空制造集團研發團隊的不斷進步，從這一點來說，空中客車公司A320客機組裝線落地奉元，比落地津城有著更為現實的意義。我們不能只著眼于一時的經濟利益而忘記了我們引進空中客車公司項目的初衷是為了發展我國自己的民用客機生產基地，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方明遠悠悠地道。
錢啟立和常智明心里笑得簡直都要抽筋了，方明遠這分明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這大帽子也是一頂一頂地給令狐漢錦他們扣上，偏偏他還說得是有理有據，讓人難以反駁。
令狐漢錦和葉佳誼簡直都要哭了，這他娘的到底是誰要誰顧全大局啊！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