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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召見

  又一次回到風華宮之后,已是入夜時分。望著清冷的月色,風無痕沉默良久,已經跨出第一步的他,對于今天的自己并不滿意。在那個神秘的老者面前,自己顯得太多于謹慎了。不過,面對紅如那張焦慮的臉,他卻把真實情緒很好地掩飾了起來,表現得神采飛揚。

  “殿下,您讓奴婢擔心死了!”紅如微嗔的樣子格外嬌媚,“早知道這樣,您應該在離開勤政殿之后就和小方子交換身份,在他那個小破屋里呆了這么久,真是委屈您了。”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風無痕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如果今天不冒險,將來也許我也會淪落到那種下場。對了,陳太醫到哪里去了,他不是和太醫院說好了要在我這里常住一陣子觀察病情嗎?”沒有看到陳太醫熟悉的身影,他覺得有幾分不安。

  紅如勉強擠出一分笑容,“凌波宮瑜娘娘今天下午傳了懿旨,說十一皇子偶感風寒,宣爹爹為他診治。”

  “什么!”風無痕的眉間現出怒色,“無惜身邊有那么多宮女太監伺候著,母妃又那樣關心他,叫哪個太醫不行,非要把陳太醫拉去?太過分了,她心目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名義上的兒子!”

  重重的一拳擊打在楠木幾上,風無痕頹然地坐了下來,難道自己僅有的兩個心腹之人也這么難留住嗎?母妃啊母妃,您逼得我太緊了,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夠出人頭地,那么您就等著后悔莫及吧!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殿下,您別生氣,爹爹說您不能動怒的!”紅如不由后悔自己太過多嘴,這種事情,干嗎要趁這種時候說出來,等爹爹回來不就好了?她默默地走到風無痕身后,纖手撫上了那熟悉的肩背,替主子推拿起來。

  風無痕只覺得一天的疲憊和憤怒仿佛都開始離他遠去。紅如那恰到好處的手,成功撫慰了他緊張不安的心情,看來上天沒有完全放棄他啊,否則怎么會賜下如此善解人意的佳人?一時心熱下,他猛地抓住了紅如的手。

  陳太醫甫踏進門就看見了這惹人無限遐思的一幕,風無痕緊抓著自己女兒的手,而紅如則是羞紅了臉,想要掙扎卻又不敢,兩人就僵在那里,只有眼中露出了絲絲情意,一種風光旖ni的氣氛讓他的立場變得微妙無比。陳令誠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那邊的兩人這才醒悟到有旁人在場,連忙松了手,臉上都有些尷尬。

  “爹,您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紅如上前迎道,以前糾結在眉宇間的那股憂愁早已無影無蹤,“殿下和我都快急死了!”

  “你還記得我這個爹爹?”陳令誠打趣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剛才你們根本就沒發現我進來。唉,女大不中留啊,才剛叫了我幾天爹就把我忘在腦后了!”

  “爹,您胡說些什么!”紅如一跺腳,“我不理你了,誰要您這么為老不尊的!”說完賭氣朝外走去。

  “陳太醫,母妃那里到底怎么回事?”風無痕目送著紅如離開,這才正色問道,“是不是還牽涉到紅如的事情,母妃還不愿意放過她嗎?”后一句話明顯帶了幾分怒氣。

  “唉!”陳令誠嘆了一口氣,剛才的輕松頓時無影無蹤,“如果不是我還有幾分急才,恐怕瑜娘娘就把我扣下了。人家說虎毒不食子,看來這句話還是有幾分出入。”說罷他就講起了下午在凌波宮的經過。

  陳令誠被領進凌波宮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柔萍并沒有把他直接帶到聽風閣為十一皇子診斷,而是徑直把他引到了瑜貴妃面前。雖然隔著一層珠簾,但看到了這位權傾后宮的貴婦,一向在背后對她有諸多微詞的陳令誠也不由緊張起來。依禮拜見后,他的后背已經有些微微出汗。

  柔萍為他搬來了一張錦凳,不過陳令誠哪敢造次,斜簽著身子只坐了一半,就斗著膽子問道:“不知娘娘急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如果是十一殿下微恙在身,還是容微臣盡快診治才是。”這番話經過深思熟慮后才說出,自然是萬分得體。

  “無惜并沒有什么大礙,陳大人何必急在一時?”簾后的貴婦不緊不慢地答道,“聽說陳大人深得無痕信任,想必醫術上深有心得。本宮今天召你前來,一是讓你看看十一皇兒,二是問問無痕近日的狀況,免得有人在背后亂嚼舌根。”

  陳令誠的心中頓時一驚,看來今天這一關真的很難應付,一個不好,他的腦袋也就保不住了。斟酌著每一個字,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對兩位殿下的愛護,后宮人盡皆知,微臣既然受命醫治七殿下,自然不敢稍有懈怠。七殿下的病情確實有所起色,但無奈染病多年,一時之間恐怕仍然難以痊愈。不過請娘娘放寬心,微臣一定會盡心盡力,不負您所托。”

  雖然隔著一層珠簾,瑜貴妃的臉色很難覷見,但陳令誠還是感到那種緊張的氣氛稍稍緩解了一些,心情也鎮定了下來。但是,上天注定他今天要經受諸多考驗,瑜貴妃的下一句話讓他的心中又掀起了驚濤駭浪。

  “聽說陳大人在宮中收了一個干女兒,不知是那個丫頭有這么好的福氣?本宮倒是想見見,想來陳大人應該不會反對吧?”瑜貴妃仍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不過敏銳的陳令誠卻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這位貴婦剛剛責罰過紅如,自己隨后就收了這丫頭作干女兒,如果她認為自己在妄圖庇護紅如,那就糟糕了。

  “回娘娘的話,微臣幼女早年去世,膝下一直無人承歡。七殿下憐微臣孤苦,又見其侍女紅如和微臣甚為相得,這才撮合了紅如拜臣為父。此事與禮數多有不合,因此,父女之稱也僅在風華宮,外間仍不敢用此稱呼,還請娘娘明鑒。”陳令誠想來想去,還是把事情歸到了風無痕的頭上,否則,他自己和紅如兩個人,恐怕都要被冠上無視宮規的罪名。而作為皇子,風無痕又還年少,最多承擔個無知的過錯就完了。

  “陳大人,不是本宮說你,這件事實在是太莽撞了!”瑜貴妃的語調驟然高起來,慌得陳令誠連忙離座跪下,“本宮雖然責罰過紅如這個丫頭,但對她的乖巧能干還是頗為看重的。況且能那樣忠心護主,有她在無痕身邊本宮也能放心些。你既然收她為義女,為何不向本宮這里報備,本宮豈會虧待這丫頭?再等些時日皇兒大了些,本宮就把紅如指給無痕,索性開了臉,也省得他們在背后作出些不妥當的事情來。”

  跪在地上的陳令誠頓時愣住了,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可以用蓮子羹毒害自己兒子的女人竟然會這么好心,這比日頭從西邊出來還有讓他難以置信。話雖如此,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微臣確實考慮不周,行事孟浪了。臣在這里替小女謝娘娘恩典,不過她一向駑鈍,恐怕難當娘娘謬贊,指配之事還請娘娘三思。”

  “本宮決定的事情不會錯的。”瑜貴妃竟離座而起,旁邊的小太監連忙打起了珠簾,這位絕色佳人就這么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陳令誠面前。只稍稍瞥了一眼,陳令誠就趕緊把頭伏低了些,心里不禁打起了鼓,這是不合禮法的事情,瑜貴妃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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