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潮落南沙明,月光涵沙秋雪清。
海邊的黃昏,寂寥空曠,總有拍岸的浪潮,反復翻卷,幽聲遠近。
秦月樓擦了擦嘴巴,拿起老家伙留下的水壺喝了一口,目光直直地看著海潮,夜幕垂下,星月齊齊,輝映著海面的褶皺,好像有無數光蛇在扭動。
聶舞一聲不吭,芳心也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她想起了老者前兩天說的話,臉上的紅霞似和天邊燒成一片,低著頭,不敢抬眼。
夏晚秋卻是不知道兩人在干什么,平時聶舞雖說沒她好動,但也不至于變得這樣沉默不言,大眼睛一轉,夏晚秋拉著秦月樓道:“大哥哥,你怎么不說話,你給我說說,你怎么被那個古怪的老頭抓來的?”
秦月樓心思被打斷,也重新坐在了石塊上,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來還在米羅城的旅館里的休息,結果被人打暈了過去,醒來就被剛才的前輩帶到這里來了。”說完,秦月樓看了聶舞一眼,他清楚聶舞肯定知道自己在拍賣時的身份。
而注意到秦月樓投來的目光,聶舞別過了螓首。
“原來是這樣啊!”夏晚秋氣鼓鼓地說:“那老頭真是的,讓我們在這里一待就是五天,真不知道要干什么!如果不是知道我哥哥現在平安無事,我真就要把他的胡子扯下來!”
秦月樓哭笑不得,暗道也知道你這丫頭能做出這樣的本事了。
想起那日在米羅城,夏晚秋和另外一個男子被五個夏家星師劫持,以及第二次見到夏晚秋,在酒樓餐桌上問她身世時后者過激的反應和看向當時夏家二公子夏粵豪的眼神,秦月樓便心里猜到了幾分。
都是姓夏,恐怕又是一出爭奪的家主之權而發生的慘劇,而夏晚秋,顯然則是失敗者的子女,那個青年則是他的哥哥了。
“夏晚秋,真是苦了你!”秦月樓心里涌起溫情,摸著小丫頭的腦袋,她不過才十一二歲啊,卻慘遭如此巨變!
他沒有多過問,如果夏晚秋想告訴他,自然會告訴他,現在秦月樓也不想讓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傷心。
“大哥哥,隨便摸美女的頭,可是很沒有禮貌的哦!”夏晚秋甩了甩腦袋,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接著拉住聶舞地手臂,道:“舞姐姐,你怎么不說話啊?”
夜幕已經慢慢地沉了下來,聶舞正在思考著老者那些羞人的話,此刻被夏晚秋打斷,回過神來:“啊,什么?”
秦月樓看著這個曾在星戰大賽上和自己有過摩擦的美麗少女,嘆了口氣,接著道:“夏晚秋,你回屋里去,我和你舞姐姐談一談!”
“哦?”夏晚秋像是好奇寶寶一樣,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一遍,撅著嘴:“你是不是當我是個小孩子啊?”
“怎么了?”秦月樓有些莫名其妙,倒是聶舞被夏晚秋的目光看得有些臉紅。她暗自責怪自己,平時從來都是高傲頤指的自己,怎么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甚至在聽到秦月樓說單獨和自己說話時,她更是有些慌亂。
“沒什么,嘻嘻!”促狹一笑,夏晚秋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屋子里,“你們聊吧!”
夏晚秋一走,兩人又沉默下來,只能聽到遠處海浪和海獸呼嚎的聲音。
秦月樓有些奇怪,也是發現了聶舞的不同。在一年多以前的星戰大賽上,這個千金小姐可沒有這樣婉約嫻靜,今天是著了什么魔?難道是被那個老前輩教訓了?
過了一會兒,秦月樓率先打破了沉悶,開口道:“你大哥聶云怎么樣了?”
聶舞眼睛一亮,接著看向秦月樓,俏臉上帶著一絲欣喜,“你現在肯承認是你風樓了?”
“承不承認又如何,你已經猜到了,我又何必隱瞞。”秦月樓語氣平淡。
聶舞低下頭,不想看到秦月樓和當初一樣冷淡的樣子,道:“大哥現在很好,不過最近被聶寧二伯叫去打理家族中的生意,說是學習,所以修煉星戰力落下了,雖然上階星者很久了,但到現在還沒有突破星士…”
想起聶云,秦月樓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仿佛是想起了當初的日子,少年鋒芒總是不加掩飾,是段難忘的記憶。
“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聶舞見到秦月樓問完自己的大哥后,并沒了聲響,心中頓時有氣,終于鼓起勇氣,小聲問道。
“問你,問你什么?”秦月樓奇道:“大小姐你還想拉攏我加入聶家么?”
聶舞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秦月樓知道她說的是上次決斗時,對方想至自己于死地的事情,淡然一笑:“我們都不是當初的懵懂年少,這些事情過了就過了,有什么好生氣。再說了,后來我不是將你也打傷了么,算是抵過了。”
聶舞見到秦月樓還是這么孤傲,對自己愛理不睬,心中酸楚不已,顫聲道:“那你想和我談什么,不會就是問我大哥的事情吧。”
“當然不是。”秦月樓說道:“夏晚秋還小,我知道你能猜到上次救下你和那個少爺的人是我,但我不希望你告訴夏晚秋,有些事情,我不希望她知道。”
你對夏晚秋就這么好,對我就這樣!
聶舞別過臉,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么多嘴的女人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提個醒而已。”秦月樓沒有在意到聶舞語氣的波動,自顧自地道:“聶大小姐,這一年你很刻苦吧,修為已達星士了,不愧是大家族的子弟。”
聶舞聽到此話,更是有氣,壓抑許久的小姐脾氣又上來了,道:“就允許你提升修為,不允許我提升修為啊?大家族弟子難道都是聲色犬馬,游手好閑的么?不過你風樓都能殺掉星師,嚇退星皇了,本小姐可比不上你!”
秦月樓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這才是他印象中的聶舞。說實話,秦月樓對聶舞的印象雖然不深,可是好歹也算少年的熟識,沒有必要將兩人的關系弄得這么僵硬。
“呵呵。”秦月樓也沒有打算解釋什么,笑了笑繼續道:“只是僥幸而已,我的實力還沒有達到能嚇退星皇的境界。”
其實聶舞對秦月樓那突然暴漲的實力也有著好奇,只不過不方便問出口而已,此刻聽到秦月樓這樣說,忙道:“那你是怎么回事?”
“這些事你沒必要知道。”秦月樓看了聶舞一眼,有些冷淡。
聶舞芊指發白,強忍著,說道:“不說就不說,我也懶得知道!”說完,又有些后悔,自己在他面前這樣耍小性子,豈不是又要惹他討厭了。哎,到底是怎么了。
秦月樓沒有答話,而聶舞也不敢再開口,兩人又是沉默下來。此刻石灶上的青煙已是熄滅,月光輕柔的撫過沙灘,遠處的海面無比澄凈。
“不說這個了。”聶舞終于忍不住這樣的沉默,開口道:“算我錯了行不行。”見到秦月樓沒有理會自己,聶舞咬了咬下唇,繼續道:“你這一年時間是怎么過的,可以和我說說嗎?”
“你想知道?”秦月樓詫異地看了聶舞一眼。
“恩!”聶舞心里松了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什么好說的…”秦月樓想起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心里痛不可擋,聶舞的話勾起他那些痛苦的回憶,他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露出了青筋。
秦月樓道:“說說你吧,你是聶家大小姐,這一年應該還不錯吧,呵呵,我一個平民小子,四處修煉居無定所,狼狽之極。”頓了頓,道:“那天晚上還有在拍賣所里和你在一起的男子是誰?那人很不簡單啊。”
你是平民,平民也能有人皮面具這樣的東西?
聶舞知道秦月樓沒對自己說真話,道:“那人是西部君家君莫愁的兒子,天賦的確很強,現在已是上階星師,被譽為西部第一天才。”
“君莫愁之子,怪不得。”秦月樓忽地想起老家伙莫名其妙的話,問道:“那人是你的未婚夫吧,聶大小姐,想不到一年不見,你已經訂婚了。”對于這種大家族的聯姻,秦月樓并不陌生,再加上君尚月實力不俗,外表風駿,和聶舞倒也般配。
“什么,沒有!”聶舞大驚,害怕秦月樓誤會,拼命地擺手,小臉煞白,道:“風樓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是他,我是我!”
說罷,還怕秦月樓不相信,補充道:“君尚月和我只是同路而已,我們一起來參加拍賣只是家族的意思,我和他真的沒有什么!”
秦月樓覺得有些好笑,沒有就沒有,怎么聶舞好像一副老鼠踩到貓的樣子,這么激動。
對聶舞的感覺,秦月樓現在算得上是既不討厭也沒有多大好感,只是這個女子一年前便已經出落得體,現在更是艷美不凡,想來君莫愁之子喜歡她也無可厚非。
而對于聶舞矢口否認,秦月樓也并沒有多想,從小到大,他就經歷過一次初戀,而且還是被傷得體無完膚的初戀。
所以聶舞這種小女兒家懷春欽慕的心思,他并沒有感覺到,或許就算感覺到了,他也不會去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