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中,秦月樓仰望著那漫天星辰,愣愣發呆。
從早上午回到院子,他已是獨坐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連午飯和晚飯也沒有去吃,而是高叔給他端來,放在了一邊的石桌上!
此刻那石桌上的飯菜,早已經涼了,在星光照耀下,顆顆飯粒,顯得像是秦月樓的內心一般,孤獨不堪。
在這樣的沉坐中,秦月樓已是忘記了時間。
今天父親對自己的態度實在太讓人令他的不解了,就算是以前因為資質不好而被父親責罵時,也沒有如今這樣的心酸和委屈!
那葉伯伯,到底是誰!
為什么要他和那個自己一點也沒有聽說過的陌生人,前往什么家族里去考核!
秦月樓在幾天之前,已經猜想了無數次會被父母拒絕自己離開的話來,卻從沒想過,會是今天這般的情景!
握著拳頭,秦月樓想朝天大喝,卻是不敢吼出聲來!
家族之戰,他已經替家族取得勝利了,接下來他應該是要走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那個奇怪的中年人出現,徹底打斷了自己的計劃!
他很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
從今天客廳的對話里,他知道當年自己的哥哥秦風好像也要去那個葉家,但是卻被父親推脫了,可如今,卻要讓自己跟隨前往!
哥哥能夠不去,自己卻必須要去!
想起父親今天發怒的模樣,秦月樓不甘之極!
他知道,自己父親和母親之間,肯定和這個葉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是恩怨,因為自己的母親就姓葉,而那個中年人也姓葉,甚至還叫自己的母親為二妹!
從小到大,自己從未聽說過,母親竟還有一個家族!
自從成晚悅的事情之后,秦月樓的心思變得比以前慎密了許多,他現在除了不甘心要跟隨那葉林前往葉家外,還擔心自己的星戰訣以及星甲鎧!
要知道,擁有星甲鎧和修煉的胡氏星戰訣,一直是他內心中藏匿的秘密!
如果是他獨自離開修行,那在他謹慎的防范下,被發現的幾率非常的小!但如果去那個什么葉家,那自己這星甲鎧的秘密,遲早也會被發現,到時候自己的一切都將會曝光,星甲鎧和星戰訣,也恐怕會不屬于自己!
這一點,才是秦月樓擔心的真正緣由。
所以,他才會發呆了這么久,卻一直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來!
他也試想過一走了之,但這樣卻太對不起父母,以他的心性,是萬萬做不到!在他想來,就算是今天向父母提出離開被拒絕了,他也只會堅持要求,而不會撒手離開!
這一切的諸多思緒,讓秦月樓的心情變得更加的煩躁不堪。
天空中的星辰,依舊此起彼伏,明亮晃眼。傳說這些星辰都是眾神的眼睛,在天空中注視著凡人,注視著每個人或庸碌,或起伏,或輝煌的一生。
不知道有沒有哪個星辰此刻正注視著自己呢?他能告訴自己,自己要如何決斷嗎?
秦月樓愣愣地想著。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沒有低下頭,便知道是父親來了。
不多久,院子里多出了一道人影,正如秦月樓所料,來的是他的父親秦龍濤。
此刻秦龍濤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只不過在看到秦月樓這個樣子的時候,眼里劃過了一道不忍和憐惜之色。
“為何不吃飯?”秦龍濤靜靜地走近秦月樓身邊,看著他身旁石桌上的飯菜,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
“孩兒沒有胃口。”秦月樓將頭低了下來,站起身,語氣有些木然。
“沒有胃口?”秦龍濤看了的秦月樓一眼,接著意外的嘆了口氣,坐在一邊的凳子上,道:“樓兒,你是否在怪父親今日的舉動?”
“樓兒不敢!”秦月樓把頭低得更低了。
“哎!”秦龍濤又是輕輕一嘆,卻是沒有繼續再說話,而是將目光重新看向了夜空,眸子的焦距顯得有些渙散。
兩人就這樣沉默下來,父子二人誰也沒有說話。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秦龍濤才重新將目光放到自己兒子的身上,眉宇間滿是愧疚地道:“樓兒,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而現在為父也不可能給你說,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父親的做法!”
注意到秦龍濤的目光,秦月樓心頭一酸,卻是倔強地道:“父親要樓兒這樣做,自然是有父親的道理!”
深深看著秦月樓,秦龍濤忽地重重伸出手,拍了拍秦月樓的肩頭,道:“那葉伯伯,不是你母親的遠房親戚,而是你母親的親大哥,也就是你的大舅!”
雖然對于這件事秦月樓早有猜想,但聽到父親說出來,還是讓他渾身一震,道:“樓兒從未聽說過,母親的還有一個大哥?”
“何止一個大哥啊!”秦龍濤臉上露出一個苦笑,搖了搖頭,道:“還有你外公外婆,你的姨娘和其他小舅,他們現在均是健在!”
秦月樓臉上更是震動,他隱隱猜想到,他已是接觸到了家族中的某些秘聞了。
秦龍濤的臉上露出追憶之色,“葉家,是個龐大到了極點的家族,在大陸上根深蒂固,比我們秦家要大出千百倍,這一點,到了他們家族后,你就會漸漸了解到!”
說著,秦龍濤有些痛苦:“不過,如果可以,父親是絕對不會讓你去那個殘酷的家族的,也絕對不會讓你離開家族,畢竟,你哥哥的事情,一直是父親心頭的病!”
秦月樓沒有說話,靜靜地聽下去。
“只不過,這一切都由不得父親啊,父親太弱了,父親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你,也沒有能力保護整個家族!”秦龍濤說著,臉上已經是憤怒不甘之極,雙拳緊握,散發出來的氣勢,讓秦月樓駭然之下連退了幾步。
“罷了!”秦龍濤氣勢散了散,道:“我們還欠葉家一個人情,那就是要送一個資質不錯的子弟前去他們葉家,成為他們葉家的子弟,為葉家效力。十年前,你哥哥接到了星戰殿的邀請,所以在為父的強力推辭下,葉家并不敢亂來,可如今,為父卻不得不讓你送去,因為一旦我再次拒絕,那我秦家,很可能會不保!我秦家百年基業,我不想就葬送在自己手里!”
秦月樓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心頭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最后強自壓下告訴父親自己也接到了星戰殿邀請的事情,隨即小心翼翼地道:“那父親,這件事母親知道嗎?母親不也是那葉家之人嗎?”
“你母親,當然知道,如果不是你母親當初提出這個要求,如果不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我們秦家現在…哎,如果風兒還在,恐怕還不至于如此…”秦龍濤的拳頭握得更緊了,臉上竟透出一種丈夫無為之慨,咬牙道:“樓兒,你去了那葉家,如果考核不通過,他們會送你回來的,那樣,我們也算和葉家再沒有半點瓜葛了!”
秦月樓點了點頭,再次沉默下來。
隔了良久,秦龍濤站了起來,接著那在秦月樓記憶中鐵山一般的身軀第一次彎下,竟朝著秦月樓鞠了下來。
“父親,你這是干什么!”秦月樓倉皇失措,連忙抓住秦龍濤的肩膀,將將他扶起來。
可秦龍濤的修為和秦月樓自然不是一個檔次的,無論秦月樓如何用力,秦龍濤均是一動不動。最后秦月樓差點哭出來,道:“父親…你有話好好說啊,你這樣讓樓兒不安啊!”
“樓兒,父親對不住你,父親從小到大,讓你受盡了委屈,父親以前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風兒身上,忽略了你,而現在,又因為自己以前犯下的禍事,保護不了你!為父,當真是不配當你的父親!我愧對于你!”
秦龍濤的聲音里,也帶了一點哭腔,秦月樓的懂事,讓他羞愧難當!
兩人又聊了一會,在目送了父親走后,秦月樓此刻看著父親的背影,剛才有些猶豫的心情變得堅定了許多。他現在也想去那葉家看看,到底當年的發生了什么事情,竟要父親做出這樣兩難的決定!
而這么多年來自己對于母親背后還有個家族,也是一點不知道,他也要去看看那個葉家,究竟有何種勢力!
自己的哥哥要是沒有失蹤,想必此刻葉家也不敢再提這樣的要求吧!
自己要是有哥哥那樣的實力,那自己也可以替父親分擔才對吧!
可惜,自己太弱了,弱得太多了!
秦月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將昨天就收拾好的東西取了一些出來,然后整理完了之后,便是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的天花板,漸漸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在告別了父母以及家族中的四個長老后,秦月樓便是跟著那個葉家的葉伯伯,也就是他名義上的大舅,朝著天龍城北門走去。
離開府邸的時候,秦月樓看到了母親的臉,帶著不舍酸楚,他不再回頭,背著闊劍,感受著父親那深沉的目光,一步一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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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