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是宗教自由的國家,所以邦庫特一家在荷蘭的時候是享有宗教自由的極惡男子。但是自從他們上了東印度公司的船只之后,就不得不遵從東印度公司的規矩:任何人都必須參加新教的祈禱儀式,否則以叛逆論處。
這讓這兩個初次離開家鄉的少年很是擔憂。因而聽說這里有天主教堂之后他們決定去教堂做懺悔。
“姐姐,我們慢慢的走過去吧。”維斯特里說,“這里的道路很好。”
這里的道路好得出奇,只有在尼德蘭本土那些最發達繁榮的城市才能見到如此完善的道路:雖然路面不是用石塊鋪砌的,但是黑色的碎礫石鋪設的道路光滑又平整,兩邊有石塊砌成的路肩,還有排水的暗溝。
路邊的新栽的樹木已經郁郁蔥蔥,雖然樹形還嫌矮小,但是也遮擋了不少的陽光。
克雷蒂亞有些不放心,問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叫一個衛兵護送我們去教堂?”
“不需要吧,這里看上去很安全。”維斯特里興奮的說道,“這里讓我回到尼德蘭的感覺,到處都是這么清潔、有序。我們走吧。”
商館的守衛們已經接到命令,允許他們在指定區域自由活動,因而對他們離開商館不加干涉。
從商館到教堂距離不是很遠,但是徒步也得二十分鐘以上,兩人沿著道路緩步前行,呼吸著帶著海風的新鮮空氣,一邊欣賞著沿路工地上熱火朝天的施工場景,維斯特里對工地上的每一種東西都很感興趣:蒸汽起重機、人力翻斗車、攪拌機…這些臨高產的傻大黑粗的工程機械和施工車輛勾起了這個少年無窮的興趣。
“可惜我沒有帶素描本…”少年即興奮又惋惜的說道,“從教堂回來我一定要去去速寫本!”
“好,好。”克雷蒂亞含笑說著。
兩人走了一段路,發現前面的道路旁,平行的出現了新得道路――不,說道路不是很準確,應該說是兩根鐵制軌道。橫臥在一根根的木料之上,一直向遠處延伸過去。
“姐姐,這就是軌道吧。”維斯特里說,“我聽水手們說過,澳洲人的碼頭都鋪有這種可以運行重車的軌道――和英國人的采石場里用得差不多。”
鋪設軌道的工作因為鐵軌沒有及時運到,暫時停頓了下來,只有路基用得材料和一些設備堆放著。維斯特里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從道路上下來。爬上了路基。
維斯特里蹲下身子,開始研究其鐵軌和枕木,然后又仔細的看起來道釘的連接來。克雷蒂亞知道弟弟的愛好,就站在一邊等他。
“不許上路基!”
維斯特里走了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呼喊――他聽不懂漢語,只好呆呆的往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
卻見軌道上一輛人力軌道車飛馳而來。維斯特里好奇地望著那車子,對克雷蒂亞說道:“我覺得要是我們能乘這東西去教堂會更快一些…”
正說話的功夫,只見一個年輕女子正獨自一人來回壓著軌道車過來,兩人一看正是鐘小英。這些天鐘小英每天都到商館來和克雷蒂亞聊天,順便教授對方普通話。兩人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
鐘小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咦?是你們?你們怎么不在商館休息,爬上鐵路了?”
“我們種的痘已經愈合了。”克雷蒂亞搶先說道,“那邊有教堂,我們決定過去看看愛與正義的故事。”
維斯特里上前用結結巴巴的廣東話打招呼道:“小姐!我可以搭車嗎?”
鐘小英微笑著搖了搖頭。比劃著說:“這車不安全…”
維斯特里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忽然靈機一動,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漂亮的小布包,沖那女子晃了晃:“不白搭你的車,有禮物…”
鐘小英還是搖頭。還是克雷蒂亞有辦法,她的上去和鐘小英嘀嘀咕咕的連說帶比劃了一番,最后鐘小英沖他們笑道:“既然這樣就上來吧…”
維斯特里大喜過望。一下子跳上了車子,好奇的打量著這輛軌道車,似乎什么都想問。鐘小英知道他的意思,連連搖手:“我只會用,不要問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還是問我的父親大人吧。”
“鐘博士嗎?我一定會去請教的。”維斯特里對鐘利時充滿了好奇心,“他現在在哪里呢?”
“他就在海關呀,確切的說:在海關的鐘樓上――正在安裝大鐘呢。”鐘小英說,“你扶住那邊的把手。往下壓,對了,要一起賣力喔…”
鐘小英與維斯特里一起壓著軌道車,向圣安東尼教堂的方向前進。路上,維斯特里還問個不停:“鐘博士在安裝的大鐘我可以去看看嗎?我對這些機械很有興趣――”似乎是擔心要求不能被接受,“我向一個藝術家學習過金工和木匠的手藝。可以幫忙。”
這番話對廣東話極初級水平的克雷蒂亞來說有點繁難,她不得不使出了渾身解數才算基本表達了弟弟的意思。
“當然可以。”鐘小英笑著說,“父親大人的木工手藝不好,有免費的工人他會很高興的。”
克雷蒂亞問:“這里有這么多的人,都是你們從中國移民移來得嗎?”
“你們真了不起。”克雷蒂亞由衷的說道。雖然大員已經存在了很多年,但是大員至今還是一個荒蕪的貿易站,要不是正在修建中的熱蘭遮城,大員簡直連個城鎮也算不上。
“元老院很了不起。”鐘小英的臉上露出了無限崇拜的神情。
臨高教會在高雄設立的教堂規模很小,是一處木結構的小教堂。這個教堂和新道教的道觀比鄰而居:兩者隔著一條馬路而已。雙方倒是相安無事,兩者的目的都是一樣的:繼續從屺母島開始的“鏟除異端”的戰斗。何影給兩大教會的指令中明確要求他們:以最嚴格的姿態去“拯救靈魂”。
從澳門派來得傳教士一門心思的在“拯救靈魂”的戰斗中勝過新道教,在難民營“鏟除異端”的戰斗中十分的狂熱,以至于教士不慎感染傳染病蒙主召喚了。因為一時間澳門方面無人可派,臨高教會就把約翰·德莫特派來了。這個紅頭發愛爾蘭人很高興能夠擺脫無窮無盡的繪制彩色玻璃和畫壁畫的工作,高高興興的來上任了。
但是,當鐘小英陪同姐弟兩人進入教堂的時候,約翰德莫特依然愁眉苦臉的蹲在墻壁旁繪制壁畫。這個臨高建筑總公司制造的預制件裝配小教堂里是沒有任何裝飾的,全得他自己來做。
而且事情還不算完,自從這個腦門微謝的鐘元老到了高雄,就一直在威逼利誘他為大鐘制做鐵制的指針和數字――還指名要用花體的。
約翰·德莫特覺得自己很難兼顧教堂的美化、靈魂的拯救和為元老院服務這三項任務。特別是前二者,對他來說是無上重要的事情。但是,想到當初出發前會長對他的教誨,他又不敢回絕鐘元老的要求。
今天鐘元老再一次的出現了,正當他沒奈何的時候,鐘小英一行人的出現暫時讓他擺脫了困境――鐘博士被維斯特里纏住了:這個少年對他真在著手建造的大鐘充滿了好奇,不斷的問這問那無限之綜漫天下。
“鐘先生,我可以去看看那大鐘里面的機械嗎?”維斯特里最后問道。
“當然可以,你不再休息幾天?”
“這孩子等不及了…”克雷蒂亞笑道,“鐘博士,你可以放心,我弟弟會金工和木工。你能派上他的用處的。”
“好吧,你明天可以直接到海關的鐘樓上來找我。”鐘利時點頭,“我和小英這些天一直住在海關。”
“那我和姐姐也可以住到海關來嗎?這樣能朝夕向您請教了。”維斯特里說道。
鐘利時想了想:“可以。不過你們需要向商館方面申請一下,履行下必要的手續。”
第二天,維斯特里姐弟就帶著行李搬進了海關大樓――高雄海關雖然已經運作,實際業務量極小,二樓以上空房間很多,姐弟兩人找了房間住下之后維斯特里便迫不及待地要加入到建造大鐘的施工隊伍中。
鐘樓上的工匠有好幾個人,大多是木匠,領頭的是從山東收容來得難民馬林溪。
馬林溪自從在冰海里找回一條命之后就被送到了濟州島。在那里待了四十天。他是有手藝的人,在難民營地里也被另書河就編入了直屬的勞工隊參加了濟州島上的建設。自然獲得的食物質量要比一般難民好一些。
幾個月的時間,他考了個丙種文憑。接著被運到了臺灣準備轉運回臨高去充實臨高建筑總公司的技工隊伍。不過馬林溪在手藝讓他已經有了點小名氣,所以就被洪勞軍截留下來,被編入了直屬工程隊。史大富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就教了他些簡單的識圖繪圖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