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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節 毒蘑菇

  擔架被抬入了急診室,他們來到她跟前后,郭芙問:“怎么回事?”

  三亞誰不認識這位衛生所的第二號人物,女護士中的精英。

  一個陪同來得衛生員趕緊說道:“食物中毒。”

  “吃了什么?”郭芙一揮手,“快,放到1號臺!”

  “吃了蘑菇。”一位衛生員說。

  毒蘑菇中毒。郭芙想,這是本地最常見的一種食物中毒類型。不管給勞工們上多少次衛生教育課,不管前面有過多少次死亡的事例,山林里的蘑菇總是對勞工們充滿了誘感力。時而有人采食。

  “樣本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在這里,”衛生員打開一個勞工使用的飯盒,里面裝著煮過的蘑菇碎片,灰乎乎的一堆。她指著身后幾個面色不好的勞工,“他們也吃了,不過癥狀不嚴重,就是渾身無力,還有肚子疼。”

  “肚子疼,腹瀉,嘔吐?”

  “對!”衛生員驚慌不安,“他們是昨天晚上吃得,不知道什么時候采得。”女衛生員害怕得臉都白了,“我真得沒看到呀…”

  她見識過吃毒蘑菇死亡的病例,深知其嚴重后果。最關鍵的是自己負責的中隊里要是出了這種重大責任死亡事故,非得遣送回臨高進衛生部辦得“學習班”不可。“學習班”在歸化民和土著心目中的地位現在已經僅次于“勞改營”了。

  “不要著急。”郭芙安撫著她,一面關照急診室里的值班護士,“快,去請河大夫,所有在班的護士沒事的都過來!”

  郭芙讓出現了癥狀但是不嚴重的人先在靠墻的長凳上坐下,自己先對付躺在診療臺上的重病號。

  病號的身上的工作服已經被嘔吐物弄得污穢不堪,褲子上有水樣糞便的痕跡,散發出惡臭。

  “快,幫他脫衣服!”郭芙一邊用酒精擦手一邊吩咐三期生護士,送病人來的女衛生員生怕萬一出事要連累自己,趕緊說:“我來好了。”

  “好,剪刀在5號抽屜。”郭芙邊說邊打開女衛生員帶來的飯盒。她把蘑菇碎片倒在一個搪瓷盤子里,用攝子撥拉著。衛生部印過一本石版印刷的《海南島常見有毒動植物圖鑒》,不但有白描圖,還有詳細的形態、顏色說明——因為臨高的印刷業暫時無法大規模的進行照片彩色印刷——此書不但列入培訓教材,也是所有衛生機構的必備參考書。郭芙對這本書下過很大的功夫,但是切過煮過的蘑菇形態顏色都變了,她只能勉強認為這大約是牛肝菌。

  “吃了多少?”郭芙問。

  “聽他們說原來有一飯盒,”女衛生員說,“其他人吃得不多。這個人是中班,下班之后又加了三小時班,錯過夜宵時間。回到宿舍看到有煮蘑菇就把剩下的吃了許多,大概吃了一半。”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郭芙問。

  “就是剛才,”女衛生員是驚恐不安,“我去中隊宿舍檢查衛生,他們就把他抬出來了,說是昏倒了,我真不知道他們在宿舍里偷偷的煮蘑菇吃!”她哭了起來,“這下害死我了!”

  “別哭!”郭芙趕緊制止她,又問,“昏倒多久?”

  “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了。”

  郭芙在腦子里計算推刻了一番。中班是午夜12點下班。此人差不多是3點吃得蘑菇。現在7點的汽笛剛剛拉過。按照醫書上的描述,牛肝菌的潛伏期是10分鐘到2小時,從他到6點前才開始出現癥狀來看,潛伏期已經有了6小時,這么說就不是牛肝菌了…,但是書上說:又有少數病例能潛伏6小時的。這讓她有點吃不準了。

  “有新鮮的樣本嗎?”她這么問著,心里不抱希望。

  “沒有,我發覺中毒的事情之后就去他們的宿舍找過…”

  她揭起病人的眼皮,用微型電簡往他眼睛上照。他的眼球轉動很靈活,還發出了一聲呻吟。

  “他叫什么?”

  “姜大山。”

  郭芙沖病人俯下身,直接對著他耳朵說:“姜大山,你聽得見我嗎?姜大山!”

  他的眼眸朝她的方向緩慢移動了一下,微微的點了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

  “姜,大,山,”

  他的反應程度足以證明神經系統沒有受到損害,這應該是腸胃炎型的蘑菇中毒,這是蘑菇中毒中最輕的一種。但是有些蘑菇中毒雖然也表現為腸胃炎型癥狀,卻會伴隨著臟器損傷。但是這一類的潛伏期一般在10小時以上而且嘔吐和腹瀉均不嚴重。她認為自己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她吩咐值班的護士時潔梅:

  “準備插管、鹽水溶液和吸管,”郭芙吩咐說,又吩咐,“靠墻的人,給他們服藥催吐!”

  胃排空的時間大概婦46小時,蘑菇這類蛋白質含量較高的食品在胃里停留時間要長一些,現在洗胃還來得及。至于另外幾個人,催吐有點晚了,或許也能起一點作用,反正他們的癥狀不嚴重,加上瀉藥應該就可以了。

  “我這就去!”時潔梅動作很快的去拿藥物和器具了——她是三期生里的佼佼者:從她能冠上時博士的姓就知道時博士對她青睞有加。時潔梅不僅學習認真悟性強,身材相貌按照《辦公廳女仆刻評綜合標準(1630)》進行外形評測可得175分,屬于級水準…

  “吐完了給他們硫酸鎂!”郭芙在后面叮囑著。

  七水硫酸鎂是一種化學品,在醫學上用作消腫劑、血管擴張劑和導瀉劑用。臨高的硫酸鎂是在馬裊鹽場的苦鹵工廠制造的。郭芙給他們服用硫酸鎂主要是為了導瀉,促使病人的盡快排空腸道。

  “知道了,還有補液糾正脫水和電解質紊亂。”時潔梅故意拉高的調子從走廊另一端出來。

  郭芙無奈的點點頭:“對,還要補液…”盡管她的年齡和時潔梅差不多,但是她長期顛沛流離,為人處事上要比其他人老成。

  器械備全后,郭芙掰開病人的嘴塞進一個開口器,插進去一根管,嫻熟地捅進他的喉嚨,一直伸入到他的胃部。一個護士接著遞給郭芙一個盛滿生理鹽水的破璃雅子。

  郭芙將鹽水的一部分灌入插管頂端的漏斗里。

  溶液灌了一半后,她等了片刻讓溶液流入胃里,然后又取過吸鹽水的吸管,地將吸出來的液體擠到一個盆子里,然后再繼續以此方法清洗蘑菇的殘跡。第三次往上吸時,她發現了灰糊糊的食物殘片。她就這樣為病人一次次地清洗著胃腔,逐漸把食物的殘渣都吸了出來,她感到病人已脫離了危險。

  “0.5ml阿托品皮下注射,6小時一次!靜脈注射5液和生理鹽水!”

  注射阿托品用來緩解腹痛和腹瀉等腸胃癥狀。時潔梅注射完阿托品,然后迅速插上輸液針頭。為病人靜脈注射生理鹽水和葡萄糖容易以防脫水和糾正電解質平衡。與此同時,郭芙觀察著病人的心率、脈搏和胸音。

  郭芙覺得病人已稍為恢復了一點體力,便扶他坐了起來。

  “活性炭田克,調水口服。”

  姜大山隨后喝下一杯活性炭。他不想喝這個奇怪的黑水,還咳出了一些,但還是被強制喝了下去。活性炭水不僅能阻止毒素進入病人肌體內,還能消解已經吸收的一部分。

  接下來郭芙又查了一遍他的血壓、脈搏和呼吸等情況,還檢查了他的視覺和反應。她不停地跟他說話,確認他的神經反射全部正常,盡管他的回答微弱無力。

  接著她回過頭來處理輕微病人:這幾個人經過催吐又導瀉,一個個被折騰的萎靡不堪,癱軟在病床上說不出話來。時潔梅按照醫囑已經給他們分發了口服葡萄糖生理鹽水混合液,用來補充體液和恢復電解質平衡。時裊仁在衛生部工作會議上要求大家除非絕對有必要,否則盡量不要使用輸液的治療方式。這不僅是從節省器材使用的目的出發,也為了規避輸液中可能出現的許多危險。

  眼見一切都上了正軌,郭芙坐下來開始寫病歷。女衛生員不安的磨蹭到桌邊。

  “沒事了吧?”

  “應該沒事了…”郭芙說著,繼續用蘸水筆寫著病歷,“這事我要寫個報告…”

  女衛生員簡直是用哀求的口氣了:“求你筆下超生,在河大夫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不要送回臨高進學習班。”

  “沒有死人不算重大責任事故…”郭芙安慰她說,“再說他們偷偷采了蘑菇吃,自己也有責任。你的責任不大的。”

  “謝謝,謝謝…””女衛生員差點要跪下磕頭了,當然在臨高體質下這是不允許的。女衛生員的害怕不是平白無故的:衛生員的薪酬水平比一般勞工高多了,一旦進了學習班:幾個月沒有人身自由,工資也只發少量的生活費。對很多職工家庭來說這是相當可怕的打擊。

  引用花ng20831(4樓)

  田少尉,你不能就此放棄啊。打倒河馬,搶回郭護士!!!

我記得河馬去年好象已經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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