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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然后呢?女人的來源呢?”
“你看,你這話就很不正確,到元老院第一讀就會被女元老批臭。”王君說,“不要這么直白,更不能提性別問題。‘歸化民職工的老婆’要換成‘歸化民職工的配偶’——配偶男女都可以指代,女元老聽起來就沒那么刺耳了,而且這個提案也不是光為男職工服務了不是?”
杜易斌心想這彎彎繞我可搞不來,看來以后還是回家養雞養穿山甲是正經。
“至于你說得配偶來源:女囚就不用想了,上元老院一討論非撕逼不可,搞不好得撕上幾個月;清節院是個可靠的來源,但是人數不會多;至于從國外輸入女人,你說印度越南都可以,不過這事得五道口肯批才行——要花錢的。”
“這么說事情是很難辦…”杜易斌頓時消沉起來。《啟明星》上最近幾期上都有關于財政問題的文章——總之就是“困難”。
“所以我們要立足本地嘛!”王君趁機開始兜售自己的方案,“廣州好幾十萬人口,適齡單身婦女的絕對數字不會小,我們多搞幾次集體相親,不就行了?別說小張,就是劉翔、元老院的大佬們也說不出個‘不’字。你看我們又是婚姻自主,又是移風易俗,又是解決職工的生活困難…”
“可是殘疾歸化民這么辦?”杜易斌趕緊攔住了他的發揮,“相親的女人能瞧上他們?”
“老大!這個時代的婚姻觀念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對于大多數中下層婦女來說,擇偶主要考慮男方經濟能力,而不是小鮮肉。兩情相悅,郎才女貌,那是吃飽了飯的小姐才能考慮的。”王君說道,“殘疾歸化民只要有合適的收入,自然有女人會愿意跟他——財金口不是批復說可以給殘疾歸化民結婚以特殊補貼么?”
“好吧,”杜易斌被說服了,“可是哪些人愿意來呢?我們總不能到大街上去拉女人來相親吧。”
“所以你才會盯著那些女囚是吧?”
“沒錯。”
“女囚的思路挺好,就是不現實。我覺得你忽略了一個更現實的大資源。”
“什么?”
“"jinv"?”杜易斌做夢也沒想到王君會提出這么個建議,他馬上不以為然的搖頭,“你這才叫不現實——當"jinv"的都是好吃懶做的,而且她們的生活水平: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還有丫頭老媽子侍侯,自己還都喜歡搞個琴棋書畫,別說殘疾歸化民了,就是我們這樣的元老她們都未必看得上哩。”
“你不能拿董小宛這類的高級"jinv"當成"jinv"的全部,”王君笑了,“大部分"jinv"還是過得水深火熱。前些天的《啟明星》你看了嗎?”
“沒看,咋的。”
“上面有一篇《廣州整頓風化業》報告,里面做了很詳細的調研,特別是說到雖然我們現在允許"jinv"‘自營業’,打擊妓院黑惡勢力,整頓營業環境之后,但是本地"jinv"中還有是七成以上表示希望從良,而且剩下便是打算繼續干得"jinv"中,很多人是因為出身樂戶或者戶,沒有其他謀生手段,如果有合適的謀生手段就愿意另謀出路。真正想干這行當的,大概不到一成。”
“這么高比例?”
“沒錯,”王君點頭,“我看統計數字,廣州城里目前持有黃票的"jinv"大概有一千五百人以上,就算有七成的"jinv"打算從良,至少也有一千人。”
“這個…我覺得是不是有些…”杜易斌說,“"jinv"的話,歸化民愿意娶嗎?這可是17世紀啊!”
“本時空我不知道,不過在舊時空,五十年代取締妓院,"jinv"解放之后大部分都組織了家庭。不論是什么時空,貞節觀這種東西只有在中上層社會才有市場,普通的勞動者能娶到老婆就不錯了,沒那么講究。”
形成共識之后,雙方分工,由王君去負責說服廣州市的相關領導,給相親活動“開綠燈”。相親也好,結婚也罷,都是需要投入場地和物資的,必須得到地方實權派的支持。王君其實并非能說會道的人,但是他在工業部門工作,又負責著蒸汽機維修,屬于硬邦邦的“技術干部”,地方元老本著“關鍵的時候能派上用處”的原則,一般都是比較客氣的。
至于杜易斌,則去負責說服收容所的婦女“主動選擇”殘疾歸化民。
說起來,要解決婚姻問題的“殘疾歸化民”并不比當年民政部門為志愿軍傷殘軍人“找老婆”困難,元老院的大眾醫療水平十分落后,物資嚴重短缺,即使到了現在,傷情嚴重的傷員基本上活不過下來。所以殘疾歸化民中很少有嚴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程度,多為肢體殘缺,相對而言難度不算太大。
比較困難的是化學燒傷人員,在工業口的殘疾歸化民中這是個很大的群體。化學燒傷人員很多有面部疤痕和殘缺,有的“和卡西莫多差不多”,其實對接觸過很多殘疾歸化民的杜易斌來說,傳說中的卡西莫多和他們比起來都可以算是美男子了。
元老院的醫學水平雖然做整容手術不成問題,但是受限于抗生素等一系列技術支持的不到位,面部整容手術開展的很少。杜易斌覺得他們才是最難辦的一群人。
不管大家如何談看重的“心靈美”或者“人好”或者“上進心”,歸結到最后總是視覺動物。杜易斌嘆了口氣:“沒有組織上安排是不成的…”
杜易斌到了皇華寺——這里過去是廣州府的“普濟堂”,現在改成了“廣東省臨時收容所”,作用和過去一樣專門收容各種“無家可歸”人員。
這里已經修繕清理過,過去破敗荒蕪的景象被一掃而空,雖說修繕頗為倉促草率,但是較之當初劉三來視察時的慘狀而言已是天壤之別。
所長、副所長一干人已經在門前“恭候”杜易斌的到來,身后還跟著幾十個老幼婦孺,都穿著一色毛藍布的短褂子。手臉洗得干干凈凈來“歡迎首長視察”。
他一下轎子,所長便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杜首長好!我是這里的所長,叫陸為嘉,您叫我小陸就好了。”
杜易斌見這“小陸”滿臉胡子,皺紋深刻,哪里“小”了,便打趣道:“我看叫你‘老陸’差不多。”
“是,是,老陸也成。”陸為嘉連連點頭。
杜易斌見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去掉了領章帽徽的舊軍服,大概知道這是個退伍軍人——元老院治下為數不多的退伍軍人都喜歡這樣穿著,以彰顯自己“出身”不同。便故意問道:“你是哪年的兵?”
“報告首長!我是1632年在浙江入伍的——只是國民軍。后來在高雄執行治安討伐的時候受了傷,腿腳不靈活,就退伍了…”
“原來還是個戰傷軍人,評了幾級?”
“八級,現在走路不太利索。”
“有老婆嗎?”
陸為嘉一愣,趕緊道:“有…我入伍前就娶妻了,和孩子都留在臨高…”
杜易斌并不關心這個,聽說他有老婆就撂開了。見旁邊還有個彎腰曲背的“干部”,一臉巴結的朝著自己笑,覺得有些討厭,問道:
“這是…”
“這是毛副所長,原是這里的留用人員。”
等在傍邊半天的毛修禹趕緊湊上來道:“小的毛修禹,是這里的副所長,今天首長駕臨視察…”
“好了,好了,別客氣了。”杜易斌不耐煩道,“我們進去說話吧。”
“是,是。請。”
杜易斌要來“視察”的消息提前一天已經通知到收容所,陸所長昨天便發動人員連夜對全所上下都進行了一番清潔,各處道路上連落葉也不見一片。
然而杜易斌來這里的心思并非視察,所以對這些精心準備一點也不上心。便問起了收容里目前的人員情況。
陸為嘉說因為皇華寺的條件比較差,遠不如元老院自辦的“慈惠堂”那么設施齊全,所以這里的收容的人員大多數屬于“特殊收容”。目前主要是收容殘疾人、老人、孤兒和部分特殊人群。在整頓風化行動中解救的"jinv"也統一收容在這里,不過她們單獨有一個部門管理:“濟良所”。
“那些寡婦呢?”
“也在這里。就安置在原來的清節院那邊,因為來得人多,還增加了一處院落。”
從各地清節院被集散之后,院內的“節婦”們按照“來去自由”的原則,能回娘家或是另外投親靠友的發給路費或是派人護送回家;亦準自行擇偶配嫁。
有些有婚前有相好的,托人關說“領人”,以便“再續前緣”。被叫到“領人”的“初戀”們,有的欣喜若狂,來了之后對元老院感激涕零;有人已經婚配,不愿前來,讓女子空歡喜一場;亦有來了聲稱愿意領回家去“納為滕妾”。混亂中亦有不法歹人,借機誘拐婦女的,所以這事便被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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