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統計:
戰果:當場擊斃102人,敵人傷重不治70人,俘虜213人,其中35人輕傷。繳獲冷兵器400余件,三眼槍7支,戰馬7匹。今天晚上吃第8匹,它傷了腿。
我方11人輕傷,10人系追擊的時候扭傷或者摔傷――在收割后不久的水田里跑步的確是危險動作。1人搬運炮彈時砸了腳。
到了下午,俘虜基本收容完畢。奉馬千矚指示,給俘虜安排了伙食。食堂給俘虜們吃的東西歷久不變,稀飯。俘虜們顯然驚魂未定,對穿越者的食物心懷恐懼。最后終于有膽子大的耐不住饑餓,開始大口的喝起粥來。有了帶頭人,剩下的一擁而上把飯桶圍了起來。你推我擠,在衛兵的呵斥下才沒有打起來。現在終于可以近距離看一看傳說中的明代海盜了。只見一群亂糟糟的莊稼漢蹲成一堆。連整齊點的衣服都沒有,光著膀子的,穿著單褂的。衣服褲子骯臟發臭,破破爛爛。好像隨時要變成碎片。從衣服的縫隙中可以看到象竹節一樣的肋骨和鼓鼓的肚子。熊卜佑帶著幾個翻譯和治安組的人正對著他們抓緊工作。
也有十來個人看起來機警的多,吃飯也不爭搶,這些人臉上毫無表情。顯得呆傻郁悶。但是偶爾有幾只東張西望的眼睛透露出這些人心懷鬼胎。
“這些人應該是骨干。”冉耀看了一會說,“先從他們著手。”
根據初步審訊,海盜們供認他們是諸彩老的人馬。來得人中有50人是老海匪,其他都是最近半個月剛剛招募來的,沒經過什么陣仗,純屬來湊數的。
最荒謬的是,其中幾十號還是臨高的后所屯軍戶。原來后所屯劉千戶為了多賺幾個錢,常把本衛的武器、船只和軍戶們租賃給海盜去打仗。劉千戶通海盜并非稀罕事,這一帶沿海官軍和各路海上好漢多少都有些關系。
但是俘虜里沒有一個算是頭目級別的人物,上次好歹還抓到個船長級別的施十四,這次里面就沒一個稍微象樣的頭領。他們是在今天凌晨由五艘大船輸送到石牌登岸的,登岸之后就在一個“掌柜”的指揮下往這里挺進了。至于那掌柜,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跑了,反正不在俘虜隊伍里,被炮彈打得血肉模糊的尸體里也找不出來。
多數人就知道是來打什么“髡匪”的,招募他們的人說,“髡匪”搶了諸老大許多財寶,百仞灘那邊全是財貨,諸老大為了出氣才去攻打的,還說打勝了東西全歸他們所有。
繳獲的東西里,很多武器上都有諸彩老的標記和字號,有的尸體上還找到了諸彩老大幫里的文書、令旗之類的東西。看著俘虜的供詞和許許多多的證據,冉耀卻皺起了眉頭。
暮色漸漸降臨,穿越集團的各個營地里都是歡聲笑語,諸彩老也不過爾爾,張柏林的嘴都快笑到耳根了,今天這戰斗,一共打了80發炮彈,就把400多海盜打了個潰不成軍,太給炮兵長臉了。
食堂把那批打死的馬開膛破肚,來了個馬肉、馬下水全餐,給教導營開葷。雖然是馬肉,但是食堂里有魚露、有香料,鹽更是充裕,和一般吃的清水燉死馬肉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吳南海還熬了一些馬油,這玩意聞起來惡心,用來煎東西卻噴香,北京著名小吃煎guan腸就是用這東西。吳南海沒有guan腸,就直接煎這里最多見的干南瓜片,再澆上剁碎的大蒜。受到了廣大士兵的熱烈歡迎,比起每人一小份的馬肉和下水,這種敞開供應又有油的東西更能滿足群眾的需求。
黃熊領到了自己的一小碗馬肉和下水,他拿筷子撥了一下,幾片肉,幾片腸肺之類的東西,聞起來是一股濃烈的香料混合肉的香氣,肉雖然老,卻鮮香無比。作為一個前大明軍官,他吃過死騾馬肉,但是能把這東西調理的口味如此好吃還是第一次。抬眼望了望四周,全連的士兵們都在自顧自的吃著喝著,嘴里還不時發出滿足的聲音。打了二次勝仗,這群首長還真吝嗇,就給了頓馬肉吃!黃熊還以為會發點賞銀什么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二仗,自己除了拿著步槍列個隊之外,的確啥也沒干,都是用大炮打勝的。
環顧四周,連長游老虎和排長們也在那里吃馬肉、油煎南瓜片,碗里是糙米飯,這點上,黃熊還真佩服這群首長的官兵一致:當軍官的除了多點裝備之外,沒有任何特殊的待遇,吃得很他們一樣,穿得也一樣,住雖然有個單間也不過是部隊的營房而已。除了每周要到百仞城去過個“周末”之外,真談不上有什么享受――連個鋪床疊被的人都沒有。
正吃著飯,聽到本連的士兵在說這二次打仗的事情 “…要是都這么打仗,當兵可就輕松了…”
“首長們的大炮這么厲害,天下誰還擋得住啊。”
“你們說,首長們會不會是要那個?”
“你小子就別裝蒜了,不就是造反嗎?我看可能。”
“造反要滿門抄斬的――”
“抄斬什么,就官軍那熊包樣,造反也不怕。”這人美滋滋的做起了夢,“真造反成了,我們就都成了開國元勛啦,每人都有好幾千畝地。”
“我要討個老婆,都二十多了,女人的手都沒摸過。”
“一個老婆算什么,我要討十幾個,就和城里的大財東一樣!”
“你小子本來就精瘦,不怕十幾個老婆把你折騰成渣啊!”
黃熊聽了,心動了一下。自己來投奔當兵,不過是犯罪之身找個托庇之處。眼下看起來,這群“髡賊”其志非小,縱然不是要造反,多半也有割據一方的想法。正思索著,忽聽一個兵問:
“黃班長,你說首長們有沒有這個意思?”
黃熊放下碗來:“這我哪知道,不過這兩次次對手太濫了,換成官軍大約就沒這么好打了。”
“我們的大炮――”
“官軍也有啊,不就是紅夷大炮嘛。”黃熊見過本鎮的炮手操演,這炮和紅夷大炮的操作差不多,但是似乎比紅夷大炮要輕,搬運也方便的多。
“再者說了,遼鎮有紅夷大炮又怎么樣,一樣在關外給東虜打了個稀里嘩啦。你炮能連著放么?東虜倚仗的就是快馬利箭,放一炮最多打死十幾個人,幾百騎兵一下沖過幾十丈遠了,你放不了幾炮,騎兵就沖進隊伍了,還得靠步兵肉搏。”
這話說得當兵的都有些害怕,本來熱鬧的氣氛減少了許多。黃熊忽然警覺起來,自己這是怎么了?要在鎮軍中,這就能扣個“動搖軍心”的罪名,拉出去直接砍頭。自己吃飽了沒事干說這些做什么!
他趕緊把話撇開:“這是瓊州,建州還離這十萬八千里呢,你們都慌什么,弟兄們又不要去遼東打仗。”
他說著趕緊朝四周看看有沒有外人在場,隨口又扯起一些亂七八糟的見聞之類,把士兵們的注意力轉移開了。
夕陽慢慢的降臨在博鋪臨高角上,被整修一新的臨高烽火臺矗立著,上面的炮位剛剛完工,一門12磅加農炮的炮口遙指著大海。炮臺上有一盞探照燈,由脖子上配備步話機和夜視器材的李迪帶二名海軍哨兵值守。遙望百仞城,忙碌了一天的喧囂漸漸平靜下來,城外負責值班的人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城里的許多部門還露出星星點點的燈光來,這些地方依舊在工作。博鋪這里燒炭爐火光熊熊。魚類的腥臭味道隨風而來,這是水產品加工廠的味道。河口,豐城輪上依稀有些燈光,在滿天的星斗下,幾乎融為一體。
每隔幾分鐘,他就會用夜視望遠鏡察看一下營地四周,如今博鋪不比剛登陸那會,一個環形營地就能守衛了,工作場所向外新拓展了不少,雖然重要的地方都做了環形設防,但是象過去那樣四面照得雪亮的亮化防御很難做到了,除了在關鍵路口和要道安置照明器材之外,更依賴夜視器材和潛伏哨了。眼下他們對土著士兵還不能完全放心,所以夜間放哨的任務都有穿越者擔任或者至少帶隊。
他在望遠鏡里看到幾個人影正在慢慢的靠近海濱營地。從外形輪廓看,這應該是自己人,但是照規矩他得立刻通知潛伏哨。
“譚明,譚明,有人正在接近你的哨位。”
“明白。”在河口執勤的譚明屬于建筑工程隊,他因為身體條件特別好,又屬于吃苦耐勞型的,就被抓進了基干民兵,白天干活不算,還得夜間執勤工作。好處是能額外享受到一些現在特別緊俏的東西:香煙、罐頭、可樂,另外基干民兵還常常組織看電影:第一場是軍教片,第二場是各種商業片,第三場屬于深夜場,放得都是好孩子不宜的片子。
“口令!”譚明喊了一聲。
“冰箱!回令?”
“海爾!你們是哪個部分的?”譚明緊握著手里的SKS步槍。
“我是百仞公社的鄔德!”來人黑著臉,后面還跟隨著幾個穿作訓服的大漢。
是鄔德,乖乖,大官啊。譚明馬上一個立正,口齒也有些不清楚了:
“鄔總,不,鄔社長――”
“你叫我阿德好了,你不是土著啊。”鄔德還第一次看到有穿越眾對他這么恭敬的。
“我是建筑工程隊的譚明――”譚明有點不好意思,沒辦法,在社會底層混久了往往就會這樣,心里有點小凄涼。
鄔德對這個人還有點印象,因為早期施工的時候和建筑工程隊打交道比較多。
“你是――‘肥明’吧。”他在記憶深處把這個人的綽號和臉對了起來,實話說這綽號現在名不副實,長期的勞動和高蛋白,低脂肪的攝入使得他一點不“肥”,反而看起來夠結實了。
“對對,我就是‘肥明’,您還記得我啊。”
“我們那會不是經常在工地上碰頭嘛。”鄔德見他有點興奮的想敘舊,心想這地方是潛伏哨位,這么說話可不是事,而去他還有事情要辦,趕緊接著說了下去:“我要上豐城輪去,哪里上船?”
“您到臨高角炮臺下面的海軍港務辦公室去好了,這里都歸他們管。”
鄔德搖搖頭,海軍這么著野心勃勃,不是個好兆頭。他自己雖然也是海軍出身,但是因為長期在執委會工作,看東西比較全面,對目前這樣的陸海軍的勢頭是不看好的。他這次來也想和乘機和何鳴、明秋這些老軍人們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