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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節 熱烈而隆重

  獻花的少年兒童很快選好了,趙傳一因為皮膚白,個子高入選了――他是極少數不是農家出身的孩子。讓眾少年一陣yàn慕。這種榮譽可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與得到的。

  忽然大炮臺――烽火臺現在大家都如此稱呼了――上冒起一股白煙,一聲禮炮響了起來。在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們一下子安靜起來,艦隊進港了。

  方非掃了一眼剛剛趕來的護士和秘書班的學員,她們剛剛列隊完畢,一個個還氣喘吁吁,看來這段路是小跑著來得。方非過去專管SHOWGIRL,對女性如何表現最佳狀態有著敏銳的感知力,他立刻就發覺灰塵和汗水嚴重影響了某些人的面色,特別是嘴唇的顏色――明顯的發暗,沒有表現出一種健康的紅潤。而眉毛、頭發上的灰塵,在陽光下也顯得特別顯眼。

  “快拿毛巾打水。”方非一聲令下,身邊所有的土著辦事員和干部馬上行動起來了。方非對這種事情是早有準備的,臉盆、毛巾、口紅、梳子、針線…可能有用的東西一應俱全。

  有元老對方非如此的準備覺得多此一舉,方非心想老子帶隊去CHINAJOY的時候,帶得東西比這個多十倍都不止,光備用的襪子就不知道要多少。

  方非看了眼正在進入的港灣的艦隊,靠岸、搭跳板起碼還要十分鐘,這點時間差不多夠了,他下達著命令:“大家動作快一個個給女孩子們收拾干凈”

  說著他自己先絞了一把毛巾,chā了一把梳子在口袋里,跑進了護士隊伍。一個辦事員趕緊端著臉盆跟了過去。

  方非動作飛快的把一個女孩子的臉和脖子擦了一遍,對方顯然被嚇了一跳,但是她們已經被訓練的絕對服從上級的權威,所以一動不動的繼續站著。方非丟下毛巾,仔細的看了看,用梳子迅速的梳了下女孩子的劉海,接著他把手一伸,旁邊的一個辦事員立刻奉上一盒口紅,他用一次性棉簽挑了一點涂在嘴唇上。

  “自己抹開”說著他立刻閃到了下一個人的面前。

這一連串動快快如脫兔,令其他同樣在幫女孩子們修飾的辦事員們心生敬畏之情――方主任果然不凡不到十分鐘功夫,六十個人都大致收拾了一番  正當方非松了口氣之際,一輛吉普車忽然趕到,一個急剎停在海關大樓的后面,車上跳下的正是督公。督公穿著一身舊版的立領干部服,身后還跟著提公文包的侯聞永,一臉嚴肅,穿著同樣的四兜立領干部服,上衣口袋里還chā著一支戴筆帽的鉛筆。

  馬千矚下車之后掃視了下整個碼頭上的人群,又看了看懸著全旗正向棧橋靠上來的艦隊旗艦。大步的往前走去,負責整個碼頭的歡迎工作的辦公廳的土著干部趕緊迎了上去在前引路。

  30秒之后,喇叭里開始播放《團結友誼進行曲》,在休息棚內休息的元老們一個個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一個個擺出凝重的姿態,闊步昂首的緊隨著馬千矚往棧橋而去。

  旗艦上,扶梯跳板已經架好,一名裝束利落的海兵隊禮兵束著專用的禮賓用白色武裝帶,正步從戰艦上下來,一個漂亮的轉身,舉手敬禮。樂曲停,軍號手吹奏軍號。文德嗣幾乎是踏著步點從跳板上下來,他身穿海軍制服,先在扶梯口稍揮手致意,隨后緩步走下扶梯,經過禮兵的時候來了個干脆簡練的舉手禮。

  馬千矚提前大約五秒來到跳板前,此時倆人正好照面。督公伸出手去:

  倆人有力的握手,后面的元老可以看到他們還說了幾句話,倆人都是滿面chūn風,面帶微笑,但是說了什么沒人聽見。

  “…馬國務卿在在碼頭主持儀式,隆重歡迎完成了廣州戰役勝利歸來的文主席,陳部長等一行,并對他們在珠江流域的作戰行動的偉大勝利表示祝賀…”

  張雨結結巴巴,不過普通話還算標準的播音通過電線傳播到臨高的許多地方的高音喇叭上。當然,在百仞城里的元老們立刻切斷了高音喇叭的開關,繼續干自己的事情,不過在其他地方,土著們饒有興趣的聚集在高音喇叭下面,津津有味的聽著這個話喇叭里傳出來的聲音――對他們來說,光這個話喇叭里能夠傳出聲音就令他們著迷了。

  “…少年兒童向文主席、陳部長和英雄的海軍、陸軍和海兵隊戰士獻上鮮花…”

  趙管家在賬房里抽著煙,一邊看著賬本一邊聽著縣城里的高音喇叭的實況轉播。臨高縣城里的高音喇叭已經逐漸成為縣城里的一樣具有重要影響力的設施。居民們也從驚訝,好奇到習以為常。大家已經習慣了早晨五點開始播放的《運動員進行曲》和隨之而來的高山嶺報時臺的準點報時。除了臨時chā播的緊急通知之外,播音從上午的五點到中午十二點,然后從下午四點到晚上的八點。大部分時間是播放音樂和戲曲,其他時間播放新聞、農業節目、供求消息、船只開航和到港之類的消息,也播放――當然投放的主要是澳洲人自己。

  趙管家已經習慣了耳畔的這種喋喋不休,有時還會跟著音樂哼幾聲。他對正在播放的內容聽不大明白,只知道大約是某個澳洲人的大官回來了,其他人在碼頭迎接之類的。他更感興趣的是隨后的地方戲曲欄目,會播所謂的“粵劇”――也就是所謂的廣東大戲。趙管家不是臨高土著,對用臨高話演唱的木偶劇不甚了了。但是對廣東大戲還是情有獨鐘的。當然澳洲人放得廣東大戲和他聽過得不大一樣:最大的不同就是用的粵語演唱,而不是戲棚官話――這讓他聽起來更覺得順耳愉悅,其次不但曲調唱腔有所不同,而且劇目要多得多,聽起來亦愈加華麗圓潤,比他少年時在廣東聽過的名角不知道好上多少。趙管家一直覺得很奇怪,難道澳洲也有人唱粵劇么?

  他在賬本上仔細的記下的開銷――這是身為管家的重要責任。劉府算不上什么特別有錢的人家,收租的土地也不算多,一年所得只能算是大概支應門戶開銷罷了。家里使喚著二三十個大小家奴,劉老爺還要托人從瓊山廣州買書買文房四寶;周濟貧苦的百姓、士子、族人和親戚;平日里還平時縣里的士子、鄉紳來拜訪,必要的招待也少不了,而劉老爺每年還要去瓊山、儋州等地,拜會下過去的師友…林林總總,開銷是相當可觀的。趙管家量入為出,好不容易才能勉強保持收支平衡,有時候免不了寅吃卯糧。直到最近一年,老爺在茉莉軒書院兼任山長,雖然不能常常到書院講學,澳洲人還是每個月支300元流通券作為車馬費。開始劉大霖拒絕這筆收入――這倒不是他要劃清界限,實在是因為他當初聲明過擔任山長只是義務的。最近,在趙管家的一再訴苦家計開銷困難之后才勉強允許收下這筆錢。

  “若是家里有大事,恐怕就要賣地了。”趙管家把最近延請醫生和抓藥的開銷記入賬本。眉頭緊蹙。這所謂的大事,就是劉老爺的后事。

  最近一個多月來,劉老爺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漸漸得開始臥床不起了。雖然四處延醫服藥,醫生還是從徐聞那邊重金請來得――臨高本地沒有像樣的醫生,過去縣里最好的大夫是潤世堂的店東楊世祥,但是最近他去了安國,至于澳洲人開得醫院,盡管聽說過他們醫術精妙,甚至能夠開膛破肚的替人治病,但是這種名聲對不是窮得走投無路或者病得要死,士紳們來說反而使他們望而卻步。大家還是比較相信中醫。

  但是這重金請來的大夫也沒看出個子丑寅卯來,說了一通大家聽不明白的話之后開了方子就走了。照著方子抓藥吃了十幾天并不見效,病勢漸漸的重了起來。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這就要提前預備起后事了,一則是“沖喜”,二來也怕一旦病故毫無準備,會被別人笑話。為劉大霖辦后事這筆開銷從何而來就成了趙管家最近一直傷腦筋的事情。

  以劉大霖在本縣的聲望地位,這個后事絕不能辦得太寒酸――全縣有頭有臉的人都要來祭吊,太寒酸了沒法交待,起碼也得上一百多銀子才能開銷過去。

  趙管家把賬本上的數字算了又算,盤了又盤,也沒有找到哪里能找出一筆閑錢來。劉家即沒有有錢的親戚可供借款,而且家訓也絕對不許借錢。思來想去只有賣地了。但是劉家的土地原本就不多,臨高的土地價格也不高。再賣掉一部分土地以后劉家的家計開銷就會愈加吃力了。

  “唉”趙管家思量了半天,想不出有什么妙計,嘆了口氣,“只好剜肉補瘡了”

  但是剜肉補瘡也不好辦,臨高的田地不太值錢,買主更是寥寥。急切之下也不是隨時隨地可以賣出去得。趙管家一時間一籌莫展,最后想到了澳洲人。

  雖然劉老爺不許向澳洲人開口求索,但是賣地給澳洲人,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劉家也沒得什么澳洲人的好處,落不下任何的口實。想到這里,他決定這幾天就到百仞城去一趟,見一下兒子,和他商量此事,盡快把這事情落實下來。

  高音喇叭里隱隱約約的出來了“…今天來到博鋪參加歡迎儀式的有:中央政務院國務卿馬千矚、企劃院院長鄔德、仲裁庭庭長馬甲、執委會辦公廳主任蕭子山、…臨高縣咨議局執事李孫乾,委員黃稟坤、張有福、林全安、符柏文…等出席了歡迎儀式…文主席親切的和與委員們談了話。李孫乾委員說:文主席您辛苦了。文主席說:我不辛苦,你的身體看上去很健康,要多注意休息…”

  縣咨議局的委員們也在歡迎的人群中,甚至臨高縣衙也派出了王兆敏來充當代表,文德嗣專門和縣咨議局的委員握了手。一時間鑼鼓喧天,他和其他人一起接著接受了臨高各界群眾的歡迎。最后,鑼鼓停歇,臨高修院合唱團合唱了由吳院長作詞作曲的《耶路撒冷》。

  最后,由芳草地的學生們一起高唱《光榮與希望的土地》。文德嗣等人面帶微笑的聽完了演唱,對合唱團、學生和出席歡迎儀式的所有人表示了感謝,隨后他和陳海陽等元老們在分別上了馬車,一輛又一輛的黑色的紅旗馬車,在特偵隊司令部隊員騎著的電動車的護衛下往百仞城而去。

  方非目送著車隊離開,送了一口氣。整個歡迎儀式沒有出大問題。他一面和冉耀溝通,開始疏散人員,一面關照記登高等人收拾一應歡迎用的裝備器具,逐件點收入庫。特別是那些橫幅,都是棉布的,申請到手很不容易,要給偷去了就麻煩了。

  為了這個場面,他忙了整整一個星期了。在17世紀玩這套比21世紀難100倍都不止。21世紀的人起碼見過這種場面,這里的土著一點概念也沒有,只能干些機械執行的工作。連一點小事也必須親力親為。而方非腦門子前還有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年會。

  原本準備和中秋合辦的祝捷年會因為“珠江出陣”被延后了,一直延到十一月份。這次元老院常委會決定不再延期,以慶祝“海陸雙重勝利”的名義單獨舉辦一次大規模的慶功宴會。當然,這次慶功大會之所以被這么快的提上了議事日程,和北美分舵的一干人積極活動有著重要的聯系。這批人中有好幾個選上了元老院的常委。而他們對現行政治狀態的不滿和急于想通過年會的方式擴大北美系的影響力的企圖都使得他們竭力促成此事。

  方非不知道為什么錢水廷等人對開這個年會如此的熱衷,特別是鄭尚潔從廣州撤回來之后,除了和李梅商量搞臨高版紫明樓的事情之外,就在籌劃這個年會。她還提出了一整套的年會的方案――完全是美式的風格。比原先方非的方案復雜十倍。

  不過,鄭尚潔的方案在元老院得到了廣泛的――大家都希望乘著這次大捷的機會松快松快緊張的心情。找個借口吃喝玩樂一番。不少人已經買了“生活秘書”,也急于向這些女孩子炫耀一下“澳洲式生活方式”。

  這幾種因素混合起來,最終辦公廳終于批準了鄭尚潔的搞個“大PARTY”的方案。

  當然,方非主要是對某些事情不太在意才會搞不清為什么。只要對穿越集團內部的結社活動稍有留意的人就知道北美分舵的企圖是什么。

  自從杜雯在全體大會上爭取到元老的自由結社權之后,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部完整的結社法案。這部法案大致是抄奧地利的,不過根據穿越集團的具體情況又作了改變,其中最主要的二條是:社團只準接受元老作為社員,其次是社團的經費采用定額制度,即每個社員繳納的經費必須是一致的,會費額度必須報辦公廳批準。未經許可不得向社團捐助大筆獻金,也不得將產業給予社團。

  馬甲很清楚:結社的最終結果是在穿越集團內部形成不同政治訴求的小團體。這個前景恐怕是無可避免的。即使沒有所謂的結社權,派系和山頭也會自己形成。有沒有結社都不會有多少改變。而某些派系根本就沒有結成社團。只許元老加入的條款主要是為了防備有元老利用土著勢力來壓迫元老院的其他派系。而會費的限制是防止有社團濫用資源。

  總得來說,元老們對結社本身興趣不大――大多數人對政治的興趣不高,更對在工作之余還要參加社團活動提不起興趣來,至于要管理社團,那更是許多人敬謝不敏的事情――管理平等的元老哪里有管理畢恭畢敬的土著人員來得爽氣。所以社團法通過差不多一年來在辦公廳登記成立的社團只有:斯巴達克團、fù女聯合會、土著權利保護協會、法學俱樂部、比例模型俱樂部、蒸汽朋克團和宅黨。

  其中斯巴達克團和fù女聯合會的發起人和主席都是杜雯。前者是當然是所謂的“左翼政治派別”,后者是是“fù女權益保護組織”。不過迄今為止,前者幾乎就是杜雯一個人的社團,后者,經過她的積極活動,差不多把所有的女元老們都拉了進來,還開展過一些活動。除此之外,最為熱鬧的就是宅黨了。

  宅黨是在第二次全體大會結束之后不久成立的。對第二次全體大會確立起來的政治體系趕到憂心忡忡的北美分舵的人員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聚集在博鋪的飛云號游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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