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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六節 忙碌的劉市長

  要去瓊州在廣州并非難事,澳洲人沒打進廣州之前,大波航運就在天字碼頭設有字號,每隔幾日有班船往來于臨高-廣州之間,十分便利。如今珠江江畔的五羊驛已經被大波占為廣州營業部,班船也改為每日開行,不但有前往臨高的,亦有開往瓊山的班輪。

  張岱要是想去直接買張船票就可以出發。不過當時人出遠門不易,客居更有種種不便之處。為了旅途順利起見,略有身家地位的人,出門前都要寫信請托目的地的熟人照應。若沒有親朋好友在當地,也要轉彎抹角設法找一個,帶一張介紹人的帖子去拜訪求得對方的照應。對于縉紳大戶來說,這樣的彼此來往照應更是常事。

  張岱去臨高自然也做這樣的打算。梁家和澳洲人有聯系,他原本就是準備請梁存厚設法安排的。

  如今廣州失陷,梁家也是“世受皇恩”,自然不便和澳洲人再有所來往――實際上現在全廣州的縉紳們都是這個態度,誰也不原意自己落下個“投髡”的口實,給自己的親朋故舊惹來無謂的麻煩,特別是不少人的父兄子侄還在大明為官游學,更是不敢和澳洲人再有什么往來了。

  梁家即無法出面,張岱還有后招:杭州的三水趙秀才。

  在杭州,趙引弓與他往來頻繁,可算是“朋友”――這倒不是張岱折服于趙引弓的特殊氣質或者人格魅力,而是出于張溥這位復社領袖的關照。

  這位三水趙秀才的“澳洲背景”在杭州的縉紳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張溥的看法更進一步:趙引弓其實是髡賊的代理人,很有可能他自己就是一個髡賊。

  髡賊在廣東的作為,張溥并非一無所知。不過,和東虜相比,髡賊于大明是有利有弊,并非東虜那樣純以野蠻搶掠為能事,若能加以引導利用,不失為大明續命延壽的一劑良藥。

  因此他暗示張岱,不妨與趙老爺結交,維持一定的友好關系,在關鍵的時候便是一個可靠的溝通渠道,多少也能掌握一些髡賊內部的情況。張溥知道:朝廷對各路敵人的了解,堪稱驚人的無知。

  張岱沒有張溥考慮的那么復雜長遠,但是他素來好新奇精美之物,三水趙老爺帶來得各種“澳洲貨”正好滿足了他的需求,因而也樂于從命。

  這次南下,他特意去拜會了趙引弓,請他寫了一封“八行”。

  聽說他有意去臨高看看,趙引弓顯得十分殷勤,當即拍胸脯表示都在他身上,立刻寫了一封“八行”給“潤世堂主人”。

  張岱不知道潤世堂主人是何許人也,不過既是寫給他的,到了臨高只要找到潤世堂一切便好辦了。

  沒想到到了廣州,便聽說廣州亦有潤世堂的分號。如此一來,事情便更加簡單了。張岱計較已定,派了個小廝拿著自己的名帖去潤世堂投貼,說自己將擇日拜訪。

“…通過對全市風俗業的治安整肅、工商登記和入戶調查,清理整頓小組初步掌握了整個廣州市區(含四門關廂地帶)的妓院和風俗業從業人員的情況  “市區共有登記掛牌的妓院194家,登記從業人員1548人,輔助從業人員3445人。妓女年齡最小者10歲,最大者55歲(注:不含琵琶仔)。歲青年婦女,占妓女總人數的50弱。具體年齡分布見下表…

  “妓女來源上,樂戶出身者占到總人數的62%,疍戶出身者27%,良家出身者11%。然而在調查中我們得知,許多樂戶出身的老鴇領家購買貧家女子,冒稱自己女兒,以避開法律上禁止逼良為娼的相關禁令,因而這項統計并不能真實的反應妓女的來源…

  “根據我們對妓院規模,裝潢程度,消費水平和社會上傳統看法的綜合評估,廣州的妓院大致可分為四等。頭等妓院多以‘行院’或者‘大寨’(水上妓寨)的形式存在。經營規模來說,妓女最少10人,多得可達20人以上,另外還蓄有‘琵琶仔’若干人。建筑裝潢陳設很考究,妓女普遍年齡較輕,姿色較好,多出身樂戶家。大多粗通文墨,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者亦有。有的名妓在本地甚至全省都有很高的知名度。妓女受虐待程度較少,生活水平較高。這類妓院的消費價格很高,多以宴飲唱曲侑酒打茶圍陪客為主,但是此類妓院在風俗業中數量極少,市區范圍內僅有9家,只占整個行業的不到5%,從業人員134人,占從業人員的8.6%。…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頭等妓院的妓女從業人數比例不到10%,頭等妓院的輔助從業人員,包括打雜、廚師、客嫂、工匠等人數卻占到了整個輔助從業人員三分之二以上。營業收入和利潤占到整個風俗業的一半以上。規模效應十分明顯。…

  “二等妓院主要是在規模和上小于頭等妓院,但就具體檔次來說,與頭等妓院不分伯仲。本地多喚做‘半私明’。二等妓院多以‘書寓’或者‘畫舫’等形式經營,宅邸小而精致,從業妓女僅有1~2人,另有婢女和琵琶仔若干人。實則婢女亦系從業人員。經營情況和頭等妓院相同。其中也有名妓。這類妓院從業者多為‘樂戶’出身,往往采取家庭式經營。老鴇和妓女往往是母女關系。二等妓院市區范圍內共有38家,從業人員(含婢女)80人。…

  “三四等妓院完全是純粹的交易,場地簡陋,也無排場。四等妓院甚至并無正式的房屋,僅在城外荒地搭建茅棚窩棚供妓女三四等妓院多以中下層社會的嫖客為營業對象,從業人員或年齡較大或姿色略遜。因為賣春價格甚廉,為榨取最大利益,有的妓女一晝夜要接客二十多人。妓女受虐待壓迫也最為嚴重。這類妓院亦是性病的高發區,有關三四等妓院妓女的性病摸底調查情況見下表…

  “除已經登記領取營業執照的妓院外,尚有以尼姑庵為形式的妓院6家,經營情況大致與一二等妓院相似,另有疍戶花艇,‘咸水妹’和乞丐大骨經營的‘土窟’,因為場地和人員流動性較大,初步估計從業人員員應在人之間,多為無戶籍流動人口…

  “妓院之外,廣州尚有相公堂子四五處,經營規模和形式大致和二等妓院相似,從業人員約50人,目前也列入風俗業整治范圍之內…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發現,風俗業在廣州的規模不但大,而且相關從業人口占市區人口的百分比亦相當的高,這和它是一個四方雜處的貿易港口城市的關系很大…”

  “這份《廣州風俗業情況初步調查報告》已經改的差不多了。”劉翔滿意地合上了稿子,對張允冪點了點頭。張允冪此時的表情就像多年前--那還是D日之前劉翔還在博士生沒生出來給老板打白工的時候――劉翔指導過的某個急需一個月內完成大論文的妹紙的表情。

  “二作就給陸橙吧,人家給你當狗腿當了半個月了。”劉翔很隨意地在封面的作者那里幫陸橙把名字給添上了。張允冪“嗯嗯”地滿口答應,眼睛卻意味深長地瞇了起來。

  劉翔只當沒看到,隨便又扯了些工作的事情后就把張允冪給打發走了。

  張允冪一出辦公室的門,就看到陸橙托著幾份文件款款而來,張允冪神秘一笑,算是回應了陸橙的招呼,徑自就走了。擦肩而過的時候,陸橙斜眼瞟到文章的封面,還有那兩個很違和的強行插入的名字,心中微微有些小激動,但不到幾秒鐘便又穩住了心神,很有節奏地敲響了劉翔辦公室的門。

  “市長,今天有人拿著杭州趙元老的名帖到潤世堂廣州商務站登門,說是要求見‘潤世堂主人’。”陸橙把手中牛皮紙盒的公文匣遞了過去,

  “趙公…嗯哼,他的消息?”劉翔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驚訝地差點把應該“嗶”掉的詞當著歸化民的面給說了出來。“莫不是這邊打下廣州了,老趙那邊形式很緊張?上次不是說他‘視察對日貿易航線’去了么?應該沒問題啊!”劉翔心中暗自揣摩著。

  “來訪者是誰?有沒有送來名帖?”

  “有,”陸橙說道,“叫張岱。這是他的名帖”

  “張岱,這名字挺熟的…應該是個名人。”劉翔端詳著這封大紅名帖,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沒有封面,只用黑色硬紙殼封裝的“元老專用讀物”,翻了好一會,才在“Z張”條目下找到了張岱的名字。

  張岱,復社…江南士林…劉翔把書頁一合,動作稍微有點大,發出了沉悶的“砰”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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