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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六代

  這天早上又和郭汾出去遛馬,這時張邁已經能在駿馬奔馳時也穩穩坐在鞍上了,說到馬上控弦這樣的神技則還辦不到,但郭汾已連贊他進步神速了,張邁笑道:“那是師父教得好。”勒馬靠近了,拿出一個手表說:“汾兒師父,這個送給你,算是謝您教我騎馬。”

  “什么東西呢?”郭汾接過,擺弄了一下,只覺得這小東西亮亮的很好玩,卻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這個是手表,能看時間。有了這個,就不用滴漏了。來,咱們下馬,我教你怎么看。”

  兩人下馬了,張邁幫她戴上,這其實是一塊男裝表,戴在郭汾手上并不是很合適,但因是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郭汾覺得新鮮,自然也看不出什么男裝女裝。

  “我教你看時間。”

  左手捧著郭汾的皓腕,一只手指著時針分針秒針,馨香幽幽,雖未喝酒,人卻醉人,“那,這樣,這樣,對,現在是十點二十五分了,也就是上午的巳時…”

  郭汾睜著一雙大眼睛,只是新奇地看著手表,聽著張邁說話,驀一抬頭,見張邁臉已靠得極近了,鼻息都快噴到自己臉上了!

  “你干什么?”郭汾眨了眨大眼睛,躲也不躲,就問。

  “我…我數你睫毛。”

  郭汾哧一聲笑了:“膽小鬼!”

  這種情形下聽見這種話,如果還不動,那就不是男人了,是呆子!

  張邁右手忽的攬住了她的腰,將兩人的身體貼得緊了,手指不小心按到了郭汾腰側敏感處,郭汾發癢,呻吟一聲笑了出來,身子后傾,仿佛半截腰身要折斷一般,張邁左手一拉拉住了她,兩人一起靠在一塊大石頭上,張邁問道:“你說誰是膽小鬼?”

  郭汾呵呵笑著,罵道:“光天化日的,你敢調戲良家少女!”

  張邁也笑道:“我本來不敢,只是不動手的話,又怕被人說我膽小。”看看懷中的可人兒紅唇欲滴,這時哪里還管什么光天化日?便低下頭去,郭汾卻忽然抖起了手中的鞭子,啪一聲響亮地甩在石頭上。張邁微微吃了一驚:“干什么?你不會是喜歡…”

  郭汾人在他懷里,口中輕斥:“什么人!出來!”

  石頭后面露出個小腦袋來,笑嘻嘻說:“姐姐,你扭了腳么?為什么讓邁哥哥抱著啊?”卻是她弟弟郭汴。

  張邁看得暗罵:“臭小子!壞我好事!”

  便覺得郭汾輕輕推開自己,翻身上馬,走過郭汴時伸手重重扭了一下他的嘴巴,郭汴哎喲哎喲大聲叫痛,馬蹄聲響,不片刻已轉過一處山拗,消失于視野之外。

  張邁望著郭汾的駿馬消失處,許久許久,見郭汴還站在旁邊,就板起臉來訓道:“小汴!這會你不去讀書習武,跑這里來干什么!須知一時之計在于晨,小小年紀就荒廢光陰,等老大了要后悔的!”

  郭汴呲牙咧嘴的,對張邁的假正經一臉鄙視的樣子:“我不是荒廢光陰,只是找不到個良家少女來教我騎馬。”

  一句話把張邁堵得什么氣勢都沒了,咳嗽了一聲問:“可有什么正事沒?沒有的話,我可先走了。”

  “正事當然有啊,我在保護我姐姐啊,免得她吃虧,這還不是正事?”

  張邁一聽,轉身就走,郭汴趕緊叫道:“喂,邁哥,別走啊,還有一件不很正的事情。我爹叫我來找你的,說讓特使你準備準備,明天我們就出谷,然后擺香案宣讀圣旨!”

  張邁一呆,停了下來:“宣讀圣旨?”

  “是啊。外頭偵騎回來,回紇人好像都退走了,爹爹說我們得想想以后該怎么辦了,所以要會聚軍民,開大都護軍帳會議,請邁哥你去商議。”

  這半個多月來郭師道忙著料理戰后事宜,一邊安置傷者,一邊防備回紇人發現這山中密砦,直到發現薩圖克引兵退去才放下了心,便要召集砦中領導人物,商議今后的對策以及宣讀圣旨。

  張邁最近忙著練武,可差點把這事給忘了。現在給郭汴一提,才想起:“糟糕,最近竟然沒怎么想這事情。”趕緊跑了回去,把那圣旨,魚符給拿了出來,心想:“這圣旨郭老楊老他們一定是看過了,可還說要擺什么香案接旨,那一定是個比較隆重的儀式了,這圣旨上都是豎排繁體字,有點難認,我最好練習練習,免得到時候讀錯出丑。”

  將圣旨拿了出來,一字字地試讀,讀到最后,看見那“大唐建中二年”,心想:“大唐建中二年是什么時候?要是我包里帶有本歷史大事年表之類的,能換算成公元就好了。恩,最好有本白話資治通鑒,那樣我就能知道每一年里發生過什么歷史大事。不過資治通鑒不知道有沒有記載這中亞的歷史…”

  “邁哥,你在看什么啊!”

  一抬頭,窗戶里露出張鬼頭鬼腦的臉來,是郭汴,這小子見張邁沒追自己算賬,反跟過來了。跟著他身邊又冒出另外一個少年,則是楊易的弟弟楊涿。

  “嗯,我在看圣旨…對了,小汴,現在是建中幾年了?還是說換年號了?”

  說起來,來了這個時代都兩個月了,還沒弄清楚是什么年代。安史之亂是過去了,則現在到底是中唐,還是晚唐?

  “年號?自從我們和長安那邊斷絕,就不知道朝廷用的是什么年號了。雖然有時候出去‘打獵’的騎兵從商人口里輾轉聽到一些中原的消息,可那些消息很多都自相矛盾,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說的也是。

  “那…那我們安西都護府和長安隔絕多久了呢?”

  “和長安隔絕多久,我們不知道啊。”楊涿搖了搖頭,問郭汴:“你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老爹記得。”

  這些事情,果然問不得小孩子,還是有機會探探郭師道的口風吧。

  “那么,郭昕公去世多久了你總知道吧?對了,郭昕公是你爺爺吧?”

  “爺爺?不是啊。”

  “不是?那是你爺爺的爹爹?”

  “嗯,我算一下…”郭汴屈指數了起來:“郭昕公是我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

  張邁聽得呆了:“你說什么?你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

  “是啊。”旁邊楊涿插口說:“當時安西四鎮,除了駐扎在龜茲的郭昕公是四鎮節度使之外,還有三個鎮守使,疏勒鎮守使魯陽公,于闐鎮守使鄭據公,還有就是我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焉耆鎮守使楊日佑公了。”

  這些孩子,對那段歷史倒記得挺熟,想必是大人們怕在戰亂中與他們失散這些孩子不知本源,所以從小就教他們記得。

  可是,這兩個少年的話卻叫張邁心里涌起了疑慮與不安,隱隱覺得有什么事情出了大岔子!

  “四鎮的最后一任節度使、鎮守使,是你們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那豈不是有四五代人了?”

  “不是四五代,從郭昕公算起的話,到爹爹這里是第六代。”

  張邁的腦子嗡一聲差點炸了!

  他原本還以為現在這個時代離開郭昕不遠,哪里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第六代…那是多少年啊!

  經歷了這么長時間的話,只怕大唐是否還存在,都是一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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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崖山之后無中國。

  有人說,中國已經不是大唐時的中國。

  大唐的精神真的已經完全丟失了嗎?

  這是小弟寫這本書的時候一直在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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