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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鏖兵(1)

  北門關,作為近十年來天風人攻打過的次數最多,也一直未能拿下的關口,它一度牢牢的將天風人的腳步擋在關外,捍衛著止水國的尊嚴與榮耀。這座龐大的軍事要塞橫亙于斷龍山一線,同時也橫亙于每個天風戰士的心中。

  多少年來,天風人在這座城前積留的尸骨,足以填滿這座城市。

  作為止水人最為倚重的天塹巨城,北門關常駐雄兵三萬。自戰爭伊始,就始終沒有停止過擴建和加固的工程。

  用一米見方的大石塊壘積,用水泥澆筑而成的外城墻,高十五米,厚兩米,城墻寬度三千米。其建筑巍峨雄渾,高大壯觀。

  為了抵御天風人的進攻,城墻前的樹木被砍伐一空,而左側的虎頭嶺至北門關一帶,更是被削成了一片光禿禿的山壁。

  巨大的城墻之前還特別修筑矮墻,灑滿鐵蒺藜,制造種種陷阱用以保護城基,以防備敵人用沖車等攻城器械對城墻發起傷害性的沖擊。

  至于北門關的大門,更是用精鐵打造,重達數十噸,需要十名士兵合力才能將其推開。大門厚近半米,就算是用攻城錘砸,不砸上千下,只怕都難以破壞。而在門前更是陷阱密布,荊棘叢生,僅是門頭守衛,就擱置了整整三百名戰士。他們的任務:就是用生命和戰刀,捍衛住這道通向城內的大門。

  在北門關外城墻之后還建有更高一層的內城墻和甕城,以及用于保護弓箭手的女墻,高大的指揮塔樓和射擊塔樓。

  除了擂石,滾木,弓弩,投石機等守城常備武器,這里還有止水人為守城而發明使用的黑油。

  假如淺水請在這里,他當然知道這種黑油就是后世自己的世界被稱為黑色黃金的石油,但是今天,在止水,黑油被用來做為最有效的防御武器之一。

  用它們潑灑城墻,使城墻濕滑難以攀登,在必要時以火引燃,火焚巨墻,都是止水人用來保護自己的最重要手段。

  在此之外,還有就是那些巨大的重型投石機了。

  作為北門關的地主,止水人幾乎把所有能砍的樹木都砍回了城中,把所有能搬走的石塊也都搬回城內,勢必要讓攻城方找不到一點可以利用的資源。

  面對這種種的一切設施,也就難怪天風人面對北門關,要一籌莫展了。

  然而今天,北門關迎來的將是它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大考驗。

  遠端的地平線上,緩緩出現了一條粗而綿長的黑線。

  隨著隆隆的戰鼓聲響,擊破這片寧靜的天空,回蕩在九宵云外,黑線逐漸顯現在世人的面前,于是,人們看到的是一片宏大到令人震撼的場景。

  五萬余步卒排成的巨大方陣在大地上組成洶涌的狂濤海浪,以一種整齊而有節奏的韻律邁動著前進的腳步。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微微震動,仿佛地震來臨。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人海,鋼鐵盔甲的海洋,黑色浪潮席卷而來,連空氣中都帶著幾分沉重的壓抑。

  最前排的士兵,右手持矛,左手提盾,鐵制護面盔下,惟留一雙雙陰兀冷酷的眼神,虎視城頭。

  他們是最強悍的士兵,堅忍,耐苦,悍不畏死。

  沖鋒營!

  三千沖鋒營戰士組成了攻城第一線部隊,長矛指天,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的光輝,懾人心魂,動人神智,亂其士氣。

  在沖鋒營之后,是一個個由不同兵種組成的步兵方陣。他們同樣神情肅穆,帶著不屈的戰魂和意志,來到這片沙場之上。

  他們在距離城前的百米之外停下自己的腳步,虎視城頭,大口地喘氣,仿佛一只只餓極的狼,空氣開始彌漫出詭異的肅殺氣氛。

  城頭的士兵被這一刻敵人的巨大氣勢震得有些發呆,直到一名反應迅速的士兵終于扯著嗓子狂喊起來:“敵人進攻了!!!”

  警鐘響起。

  警鐘就是集結號,北門關守軍在第一時間拿起武器,穿上盔甲,按以前演練好的安排,紛紛跑上自己的崗位。

  靜悄悄的城頭之上,轉眼前樹起一片片槍林戢叢,原本空蕩蕩的射擊孔前,也出現了那同樣的一張張陰兀面容和冷酷眼神。

  北門關的守軍是經過大戰熏陶過無數次的老兵,他們和天風軍人一樣冷血,一樣殘忍,一樣嗜殺。或許他們在士氣上,在對國家戰爭的信心上有所不足,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們依然知道挺身而出。

  士氣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假如可以用分值來計算的話,那么100分的士氣和80分的士氣,其實并無太大差別。只要不跌到及格線以下,那么士兵一樣會勇敢作戰,一樣會舍死拼搏。

  北門關的城墻上,幾名騎馬的將軍也先后出現。他們策動戰馬在城頭飛奔,大聲呼號,下達著各種命令,鼓舞士氣,同時小心地窺伺著正在前來的天風軍,看看對手到底要搞什么鬼。

  而在內城的一座高塔之上,北門鎮守范進忠正舉起“千里眼”,仔細地眺望著眼前的敵軍。

  “是龍牙軍的人,另外還有個大風鎮,都是老對手了。奇怪,怎么這次只用了三個鎮的兵力就來攻打咱們?”范進忠的聲音淡定從容,到是絲毫不見慌亂。

  “看來是求功心切。”一名將軍在側首回答。

  “不太象。我知道鴻北冥,他不是個貪功冒進的人。天風軍雖強,但是強在騎兵而非步卒。以往攻打三重天,都是烈狂焰本人帶著暴風三軍一起來攻,時間半月,無論成敗具皆后退。但是這次,卻連一半的兵力都不到,而且是在雨季之前發起攻擊,這就更不合理,更說不過去了。”

  在觀瀾大陸,每一年的雨季之后,東部地區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好天氣。

  在這段時間里,這里溫度適宜,空氣濕潤,水源充足,而再過兩個月,也就是糧食豐收的季節。

  由于雨季剛過,樹木具皆濕潤,不易燃燒,不利火攻,而沙土富含水分,用于對付北門關的黑油效果更佳。

  因此,這也是最有利于進攻方的一個時間段。

  幾乎每年的這個時候,天風軍都會對止水人發起一次大規模的進攻,試圖打通前往止水的道路。

  但是今天,事情開始改變了。

  天風軍在雨季到來之前提前發動了攻擊,而非雨季之后。

  這一點,令范進忠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放下千里眼,范進忠喃喃道:“沒有天時,沒有地利,同樣也沒有人和。兵家作戰,倉促而攻是為大忌,天風軍又怎會犯下這樣大的錯誤?鴻北冥,是你已經驕傲到可以欺我北門關無人了?還是你另有打算?”

  這一次,沒有人回他的話。

  按照往常的慣例,每一次攻打之前,天風軍都會派出士兵對著城門喊話,建議對方投降,打擊對方士氣,同時鼓舞大家奮勇作戰。

  但是這次顯然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沒有任何的宣告,在士兵們來到城關下的那一刻,進攻便已經開始。

  最先發起攻擊的,是軍中上百輛重型投石車。

  上百塊重逾千斤的大石在同一時間流星般飛向空中,在劃出一道道震撼人心的拋物曲線后,以雷霆之勢狠狠地砸向北門關的城頭。

  那是令人望而生畏,無比震撼的一幅場景,空中石雨漫天,帶著死亡的呼嘯,落向城內。而北門關的守軍也不甘示弱,同樣以投石車進行兇狠的還擊。

  石塊落在人群中,摧毀城墻,奪走生命,鮮血噴灑,飚射出死亡怒放的鮮花。

  僅僅是在開戰那刻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有成批成批的戰士倒了下去。

  他們中有的人已經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有的卻是剛上戰場的新兵。有些人已經殺敵無數,躊躇滿志,有些人可能卻依然保持著一只雞都沒殺過的記錄,渴望立功建業。

  然而在這一刻,他們共同成為這場壯烈大戰的第一批犧牲品。

  天風軍的投石車,主要目標是城墻,而止水軍的投石車其主要目標則是對方的投石車。

  目的不同,戰術也略顯不同。

  天風軍的投石車幾乎都是朝著一個部位進行狠砸猛攻,因此在短短幾分鐘時間內,幾乎將城頭的某個位置砸出了一個絕對空白區域。而止水軍的投石車則以四面開花之勢在對手軍中蔓延。

  在一輛輛投石車被對方砸得粉碎成為一個個破木架子之后,立刻有大批的弓箭手上前,向著天空發出手中的憤怒之箭。

  利箭如死神的尖嘯,鳴轉著沖向天際,擊破蒼天,焚化萬物,化成死亡的黑潮撲向城頭。

  箭的威力雖小,但是帶來的傷害卻更大。

  成片成片的箭雨落在城頭上,將那片無人的空白帶又擴大了幾分,與此同時,第一批攻城隊終于出動了。

  頂著箭雨出擊的第一批攻城隊,并非攀城的士兵,而是一支奇特的工兵隊伍。

  他們有的手拿鐵鏟,有的則持著用于鉆鑿的鴉嘴鏙,還有人推動足以掘毀城基、洞開城門、摧塌城樓、攻破城防的大型攻城槌,開始冒著死亡的威脅沖到城墻下,利用遠程部隊制造的相對空白地帶,對著那片保護城基的矮墻進行土工作業。

  他們清除陷阱,掃平鐵蒺,刨砸墻基,推倒矮墻,用自己的生命為后面的士兵的前進鋪平道路。

  無論是天風人,還是止水人,在多年的大戰中都早已經總結出一套與之相對應的攻城與守城經驗。

  每一年,大家都會拿出新的戰術,第二年又彼此破解對方的戰術。

  彼此相互惡戰,相互交流,相互學習,各自都已經熟悉得沒法再熟悉了。

  就象鴻北冥知道對手的下一步會如何應對一樣,范進忠對眼前的一切同樣熟悉了解。

  一切如各自預料的方向去發展,范進忠甚至可以看到天風軍最終完成拆除矮墻大軍齊攻,卻又在己狙擊將士的奮戰下傷亡累累的場面。

  一切,都和以前沒什么區別,唯一令他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什么鴻北冥要如此倉促的進行著這場毫無勝面可言的戰爭。

  然后,他冰冷的語言發出冷酷的語調:“傳令,左首城頭加派五百刀盾手,準備滾木擂石,敵人將在那個點上發起強攻。”

  隨著一小片矮墻的迅速拆除,一個有利的進攻點出現,全面進攻的號角終于吹響,大批的戰士發出狂潮般的怒吼,以一種搖天悍地,暴雨雷卷之勢轟擊而來,范進忠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不可置信的詫異。

  “全面進攻?竟然是全面進攻?鴻北冥。。。他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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