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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暗箭

  北門關下,秋風蕭瑟。

  不知多少壯士曾經倒在這里,唱響慷慨悲歌。

  如今,它已經成為天風軍的眼中釘,喉中刺。

  北門關北邊是高可戳天的斷龍山脈,南邊則是虎頭嶺。

  斷龍山脈山勢崎嶇,叢林密布,道路難行。

  虎頭嶺天生險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天風軍中常有這樣一個說法:“欲破三重天,先破北門關。欲破北門關,先破虎頭嶺。”由此可見虎頭嶺在這一帶的重要性。止水人在嶺上另布了四千人馬進行協助防守,加上三重天的六萬六千名關內守軍,總計七萬人鎮守盤山--斷龍山一線。

  今天,一支騎隊從孤星城旋風般沖出,昂揚出如風鐵蹄,擊碎晨藹,以踏破乾坤之勢奔向虎頭嶺腳下。

  他們揮舞戰旗,從北門關下呼嘯而過,呼喝連連,意氣風發。視邊關守軍如無物。一馬當先的,正是戚天佑,淺水清,方家兄弟等人。

  “咱們有必要每次出來,都這么囂張嗎?”雷火忍不住道。

  方虎哈哈大笑:“沒辦法啊。咱們打不進去,他們也攻不出來。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張牙舞爪一番,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淺水清點了點頭:“我算是明白止水軍為何如此軟弱無能了。依仗地勢天險,茍得一安,氣勢上就先弱給咱們了。就象草原上熊族戰士的奔放無忌依賴于大草原天地雄渾的力量一般,止水戰士長期守城,卻只能忍氣吞聲看著咱們耀武揚威,這等于是在每天向他們灌輸他們打不過我們的思想。缺乏斗志的士兵,永遠無法成為優秀的士兵。”

  “說得好!”戚天佑大喝:“所以咱們天風健兒寧可不要堅城,也不可以輸了這股軍人的氣勢。仗,是由人打出來的,不是由城打出來的。再堅的城,也終究會有被打下來的一天。惟有軍人的意志,永不磨滅!”

  “沒錯,天風--浩氣長存!”方豹揮臂大呼。

  “浩氣長存!”五百將士同聲發出震雷般的吶喊,漫卷蒼茫,震得北門關上,無數軍士臉色發白。

  虎頭嶺,山如其名,整體便如一個碩大的虎頭盤踞其上。

  戰爭的早期,虎頭嶺作為止水人重要的防御段,曾經將小型山堡與階梯狀防御工事修建至漫山遍野。原本茂密的樹林被砍伐迨盡,滿眼望去,虎頭嶺就象是一個滿臉長滿了疙瘩的丑陋禿臉,看上去猙獰恐怖之極。

  天風軍多年來歷次攻打虎頭嶺,對這一帶的防御工事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如今,虎頭嶺的上半部分,屬于止水的地盤,下半部分,卻大部成了天風人的管轄范圍,只有少數的村落,依然在止水軍的控制之中。

  在這樣的一個大格局中,也有少數未曾受到破壞的角落存在,例如:方家村。

  村后竟然難得的還有一片小樹林的存在。

  淺水清帶著他的那一哨人馬來到這里時,村口坐著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毫無生氣的臉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那些官兵,表情麻木而呆滯。他們似乎已經喪失了恐懼的機能,莫說只是來了一幫兇神惡煞般的官兵,就算是刀劍加身,也未必會有所感覺。

  淺水清的眉頭微微一皺:“狗子。”

  “屬下在!”一個年輕的戰士挺身而出。

  “知道村子里現在還有多少住戶嗎?”

  “上次來的時候,還有一百八十七人,大都是孤寡老人和女人孩子。壯年人不是逃了,就是被止水人拉去當壯丁,充戰士了。”

  “怎么止水國經常拉壯丁嗎?”

  “他們有相當一部分軍力就是用這種方式補充的。這一點,他們和我們不一樣。”狗子回答。

  或許,這正是為什么止水戰力不佳的又一個原因吧。

  淺水清看了下這破敗的村落,到處都是殘垣敗瓦。有幾處茅草棚子已經放倒,有不少村民竟然是露天而睡。

  “估計現在連一百八十七個人都不會有了。”淺水清自語了一句。

  來到虎頭嶺后,戚天佑還有方虎等人就和淺水清分開了。淺水清的任務,就是把方家村一帶的地形摸清楚,查看有無敵人行動的蹤跡。

  “狗子,你帶兩個人去村后看看。。。安海,布置偵察哨,派出斥候小心敵人突襲。。。第二曲全隊進入村后的小樹林中,注意有無馬蹄印記。德山,你帶其他人進村子問一下當地百姓,看看最近有沒有發現大量的部隊經過。注意不要太過分散,小心安全。這里的百姓,沒人能說得清他們是敵人,還是朋友。”

  有個士兵高叫道:“淺少,你太過小心了吧?那都是些沒用的老家伙和女人孩子而已!”

  淺水清冷然哼道:“盤山一線,做為戰場已經有了數十年的歷史。誰也不知道這些老家伙們以前是不是當過兵,摸過刀。倘若他們給你偷偷的來上一下,你未必就躲得過去。萬事小心在意。”

  “是!”眾人一起應諾,分頭行動。

  此時此刻,淺水清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半個月前,他在駐馬店,還只是一個任人呵斥,呼來喊去的小卒子。可今天,他已經可以統率百名精兵,擁有了威懾一村的力量。

  來日自己努力作戰,倘若老天有眼,不知到底會讓自己統率多少士兵呢?

  方家村的村民被迅速地集中到村子的中央,團團圍坐。

  他們大多都是老人,也有少數的婦女和孩子。一雙雙渾濁的眼珠里,閃爍著恐懼。

  叫德山的士兵舉著馬鞭大聲吆喝,厲聲喝問有誰發現過止水軍活動的跡象,換來的卻只是死一般的沉默。

  “一幫頑固不化的混帳東西,再有不說者,殺無赦!”士兵狂怒的大吼。身后是數十名騎兵手持長矛利刃,默不作言,發出了冰冷的死亡威脅。

  一位蒼老的老人,用無言的搖頭,代表了所有的含義。

  士兵憤怒了,舉起馬鞭,開始狠狠的抽打。老人發出痛苦的呻吟,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肉剝離,隨著鞭起鞭落,濺揚在血腥漫舞的塵空之中。

  淺水清的眉頭微皺,不過終究還是沒有阻止士兵的粗暴行為。

  盤山一線,戰禍連連,受創最重的是百姓。無論是天風人還是止水人,百姓對其都已不再信任。溫言軟語式的哄騙做法,不會為自己帶來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反而是暴力成為最有效的工具--他們是軍人,最擅長暴力,也只會暴力。

  從某種意義上說,百姓們。。。也只接受暴力。

  挨不住鞭打痛苦的老人終于叫了出來:“三天前,有一支止水軍從這里經過。他們人很多,好象是去西邊的樣子。他們不是從本村走的,我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就實在不知道了啊。”

  德山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死不開竅的老東西,不打就不知道說。”

  “有多少人?”淺水清沉聲問。

  “不知道啊,數不過來。不過隊伍看上去好長,從那頭到那頭。”老人無力地用手指比劃了一下。

  淺水清心中暗暗盤算:“差不多是三百人。”

  西邊淺水清蹙緊眉頭思考。去西邊做什么?

  “淺少,很可能是派去沙河屯的。”一個士兵小聲說。

  淺水清忙問:“全部都是騎兵?”

  老頭連連點頭。

  得到了消息,士兵終于停止了鞭打。

  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淺水清發出了悠悠的嘆息。他最終還是提醒自己:

  軍人,是殺人的機器。同情與憐憫,對一個軍人來說,從來都不是一種優秀的品質。

  想要在這亂世中活下去,活得更好,爬得更高,就必須拋棄這些可能會防礙自己一生的情感。

  那個時候,淺水清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一件事。

  人類決定戰爭,戰爭,卻抹殺人性。。。。。。

  天邊的那一道亮光閃過,血花飛舞蕩漾出死亡的微波。

  “啊!”

  德山捧著胸口發出厲聲的慘呼,叫聲如破天之箭,傳徹小村。

  一箭驚魂。

  “有埋伏!”士兵高聲狂嘶。

  下一刻,叫聲如動員令,所有士兵同時刀出鞘,箭上弦,小村之中轉瞬間升騰起一片肅殺之氣。

  身經百戰的士兵們并不急于尋找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而是立刻聚攏在一起,高舉盾牌,將自己的身體牢牢遮擋在盾牌之后。淺水清大吼道:“不要慌亂,全部就地防御。狗子,帶你的人出村,觀察后路,小心敵人從后面突襲!”

  幾名騎兵飛身上馬,沿著弧行路線向村外奔去。

  又是一箭飛來,如雷神擊鼓,電神勁射,挾著破天驚虹,穿越層層阻礙,破開盾牌刺破皮甲,再次扎在了一名戰士的胸口上。

  “箭是從林中射出來的!”有戰士高叫。

  所有士兵同時動作,將戰馬推前,皮盾遮身,將身型完全隱藏起來。

  “淺少,對方人好象不是很多!”又有士兵高叫。

  淺水清一言不發,迅速跑到受傷士兵的身邊。

  那仿佛天邊飛來的一箭,又狠又準,正插在那戰士的胸膛上,雕翎羽箭的箭尾兀自在做著激烈的顫動。

  探了一下戰士的呼吸,他大喊道:“他還有救!來幾個人,把他們抬起來,立刻送回孤星城。”

  “淺少,敵人就在那邊林中,尚不知有多少。我們人數不多,此時不宜派人離開!”一個什長叫道。

  “閉嘴!救人要緊,有什么事我擔著!”淺水清怒吼。

  幾名士兵立刻上來,將兩個負傷的戰士抬了下去,小心地安放馬上,快馬加鞭朝孤星城趕去。

  淺水清的眼望小林,眼神一陣劇烈的收縮。

  是什么人,竟能發出如此威猛的一箭,可破盾穿甲,視百人如無物?

  止水軍中,何時竟有了這樣的箭術高手?

  “淺少,敵人只放了兩箭就沒再有動靜了,會不會人數并不多呢?”叫安海的士兵問道。

  “有這個可能。不過敵暗我明,凡事小心在意。讓第二曲的人后撤,暫時不要搜林了,免得中了敵人的埋伏。”淺水清沉聲道。

  “如果這樣的話,萬一對方人很少,被他們跑掉怎么辦?”

  淺水清神情中現出一絲冷然:“他們跑不掉的。通知兄弟們,準備放火燒林!”

  幾名士兵大吃一驚。其中一人忙道:“淺少,一旦焚林,只怕會秧及方家村的村民,傷及無辜!”

  淺水清微微一笑:“謝謝你的提醒,既然這樣。。。那就由你來準備點火吧。”

  這是一本以YY為基礎的小說,卻不是將YY作為唯一的調味料,事實上,我更看重真實再現戰爭的原貌和戰場上那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沖突,我一直都認為那是一本好小說的靈魂所在.

  所以,這本書的更新會穩定,速度卻不會太快.每天都會有更新,但日更萬字我暫時還做不到.希望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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