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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彪與宗摩羅聯袂向黑水城趕去,他們二人斗氣修為深厚,腳步極快,就算是夜行八百里的駿馬也要被他們遠遠拋在身后。
兩人邊走邊談,張德彪問道:“老哥哥,阿爾丹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宗摩羅思索片刻,道:“他是一個蠢貨。”
“蠢貨?”張德彪不由愕然,阿爾丹修為深不可測,況且是黑旗禁軍的柱國將軍,怎么看也不應該是一個蠢貨。
宗摩羅笑道:“其實并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認為,而是五大主城和我同時期的老家伙,都認為這混球是個蠢貨。阿爾丹的年紀比我們都大,而且這個人的資質特別差,比如說同樣一個招式,我練了三四遍,便能掌握,普通人也最多需要十來遍,阿蠻以你的資質恐怕看一遍就能使出來。而阿爾丹就算練上一百遍、一千遍,也未必能學會!”
張德彪皺眉道:“那他怎么會成為黑旗禁軍的柱國大將軍?”
宗摩羅嘆息一聲,道:“他雖然蠢得很,但有一項優點,那就是鍥而不舍。”
說到這里,宗摩羅語氣中不由自主帶著一些敬重,道:“一個招式,如果他練了一千遍也沒能學會,那么他就會練一萬遍,直到學會為止!而且每當他學會,那個招式在他手里的威力,都大得不可思議,遠遠超過我們!他四十歲那年,還是一級蠻斗士,那時我和伽羅家的老怪物齊格伽羅才十來歲,但也已經成為蠻斗士。他五十歲那年,我和齊格伽羅修煉到斗氣如山的境界,他只不過修煉到斗氣如刀。”
“再過十年之后,他六十歲,居然和我們一起成為了斗氣化形的高手!那時候我和齊格等人才三十來歲,是天之驕子,自然看不起他。沒過多久,伽羅族的斗圣,穆伽羅大柱國死了,五大主城各大世家的高手開始爭奪柱國將軍的位子,那時他才走進我們的眼睛中。”
穆伽羅就是那個分裂南疆蠻族的黑旗禁軍大柱國,伽羅家族的斗圣,將龍蒙寶象以及其他蠻族心法從坦婭神廟帶走的大高手。
也正是因為他的剛愎自用,神廟長老會出現分裂,一批長老帶著族人遠走天南,去了南明公國。
宗摩羅繼續道:“當時五大主城的老一輩高手差不多都已經老死了,年輕一輩高手每個主城都有三四人,不遜于我和齊格伽羅。齊格伽羅修煉龍蒙寶象,而我修煉的是摩羅黃金神座,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家傳武學。唯獨阿爾丹這混球雖然是圣父的后代,卻沒有家傳武學,而且他的招式也是最普通的招式,根本不如我們精妙。但就是這些普普通通的招式,居然將我們這些五大主城自詡天才的年輕高手統統擊敗,以微弱的優勢獲勝,奪得柱國將軍的位子!”
張德彪聽到這里,也不由對阿爾丹生出敬重之心,從宗摩羅的話中可以聽出來,阿爾丹這個人的資質差得無以倫比,比普通的南疆人還稍有不如,甚至無法和其他種族普通人相媲美,他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完全靠自己的汗水和努力,曰復一曰年復一年的修煉!
“阿蠻,你的修為進步雖快,但我并不敬佩你,因為你的資質好,你還很聰明!這個世上值得我敬佩的,只有阿爾丹一人!”
宗摩羅回憶起往事,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道:“當時他奪得柱國將軍的位子,我們自然很不樂意,五大主城的軍都指揮使都不聽他的,天邙城齊格伽羅是正指揮,我是副指揮,我們那時候很團結,不像現在鬧得這么僵,我們倆抱起團來和他作對。阿爾丹這蠢貨見他無法指揮得動我們,便對我們說,明年再比一場,誰勝了誰就做柱國將軍。阿蠻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個家伙已經蠢得無可救藥了!”
張德彪笑道:“他的胸襟倒值得我們佩服,而且也并不是那么蠢,很有手段!如果你們又敗了,誰還會反對他?”
宗摩羅嘆息一聲,臉上不由帶著一絲恐懼,道:“我們當時沒想起他的手段,只覺得他很蠢,居然要放棄柱國將軍的位子。哪知到了第二年,我們再和他交手,居然又是無一例外的落敗,被他用最普通的招式打得落花流水!他勝了之后,見我們還有些不服氣,便說第三年再來。”
張德彪好奇道:“第三年是不是你們又敗了?”
“敗得很慘…”
宗摩羅點頭道:“我們第一次比試的時候,他只能以微弱的優勢勝過我們。第二年比試的時候,他勝得也很辛苦,到了第三年他就勝得很輕松了!第四年的時候,他站在那里,便沒有人再敢找他交手了,大家對他心服口服,都承認他是柱國將軍…”
張德彪默然良久,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這就是阿爾丹蠻錘,一個資質差到極點的男人奮斗的歷程,他不僅僅資質差,修煉的心法也只是一流心法,比不上世家子弟所學,但全靠意志和努力,成為一個絕世強者!
“后來我們和他相處得久了,才發現這個混球根本不像看起來那樣忠厚老實,狡猾得像兔子一樣!”
宗摩羅笑道:“他是天生的統帥,兵到了他的手中就像那些普通的招式一樣,都能發揮最大的威力。這混球帶著我們南征北戰,攻城掠地,打得南明公國不得不簽訂合約。戰事平定之后沒多久,我和齊格那個老怪物鬧翻,整天帶著軍隊打來打去,鬧得不可開交。阿爾丹那混蛋勃然大怒,把我們的腿都打斷了,還不允許別人治療,我和齊格惱他,就交出了兵權,再也不去見他…”
“現在想想,他都要死了,那些恩怨也就煙消云散了,況且他打斷我們的腿也是為了我們好,不然我和齊格肯定要斗個你死我活。當時和他一起征戰的那些老兄弟,也都老的老死的死,還有什么放不開的?”
張德彪聳聳肩,心道:“阿爾丹就要死了?恐怕未必。不過他既然還能活很久,為什么要欺騙大家說他命不久矣,讓五大主城各大蠻王都去見他?這位柱國將軍究竟搞什么鬼?”
“算了,還是不想這個,到了黑水城見到他,一切疑問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曰落時分,張德彪與宗摩羅終于趕到黑水城,蠻族六大主城,除了南疆主城之外,還有天邙、玄鵠、云雀、燕離和黑水。他只去過天邙城,黑水城還是第一次來,這座主城坐落在落曰森林東南的黑水河畔,前方再過幾十里地就是鐵騎禁軍把守的鐵壁雄關。
張德彪與宗摩羅走進城中,東張西望,只見這座城市與南疆主城不同,南疆主城除了蠻族之外,還有不少外地的冒險者以及商人,而這里純粹是南疆人。
最讓他想不到的是,這里居然也有學校,傳授武學的地方,居民的實力普遍比其他城市要高。
各大主城的城主和世家的家主以及長老大多數都已經趕來,被蠻錘家的人迎接進柱國將軍府住下,張德彪與宗摩羅也被請入柱國將軍府。
兩人很快發覺這里的氣氛很詭異,仔細一想也就恍然大悟,阿爾丹將要死了,肯定要選舉他的繼承者,接手黑旗禁軍。
而蠻族選拔大柱國的方式與眾不同,不在乎你有沒有軍事才干,讓他們注重的,只有武力!
在南疆人心中,拳頭才是掌握權力的最大道理!
把別人打垮,打得心服口服,才能掌握黑旗禁軍的軍權,控制這個帝國號稱攻擊力最強的軍隊,就像阿爾丹當年一樣!
所以各大蠻王與世家的高手都在蠢蠢欲動,意圖先聲奪人。
張德彪目光閃動,有不少人向他這個新蠻王投來躍躍欲試的目光,心道:“我想統一南疆,這次蠻王大會就是一個最好的時機!不過與其他蠻王對決,根本沒有意義,只有戰勝阿爾丹才是讓人無話可說的辦法!”
正想著,拓跋突然從后院走出來,看到兩人不由微微一怔,連忙欣喜的迎上前去,笑道:“兩位叔公,你們終于來了,家祖正在念叨你們呢!”
宗摩羅當年是與阿爾丹并肩戰斗過的兄弟,拓跋稱他一聲叔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哼!小滑頭,你看得見宗老頭,難道就看不見我這個叔公?”
拓跋迎聲看去,心中暗暗叫苦:“慘了慘了,居然是他,這兩個老頭都是火爆脾氣,指不定又要鬧事!”
說話的那位老者正是宗摩羅的死對頭,齊格伽羅,室伽羅靜靜地站在他身后,紫瞳向張德彪看去,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什么。
拓跋連忙陪笑道:“齊格叔公,您…”
話音未落,突然宗摩羅暴喝一聲,與齊格伽羅撞在一起,只聽齊格伽羅胸腔中傳來昂的一聲怒吼,兩人拳頭遭遇,而宗摩羅身后則傳來咣的一聲巨響,如同金石交鳴,浮現出一尊摩羅黃金神座的身影!
“齊格老怪,你身子骨大不如從前了!”
“哼,老子就算殘了,你宗老頭也不是我的對手!”
他兩人動手,打得房屋倒塌,石崩地裂。拓跋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不敢勸解,連忙向張德彪焦急萬分道:“小叔公,這里您的修為最高,還要勞煩您把他們分開…”
“不用,他們兩人打了一輩子,誰也奈何不了誰。”一個陰柔飄忽不定的聲音道。
拓跋回頭看去,只見室伽羅緩緩走到張德彪面前,目光緊緊盯著他,一道道紫氣從體表散發開來,在身后形成紫羅天徵,紫羅天徵力場如同孔雀般璀璨靚麗,一瞬間空間似乎被他的力場吸引得向中間塌陷,細聲細氣道:“德彪蠻錘,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如今你也成為了蠻王,現在的你,足以值得我出手了。”
“不是吧?你們也要動手?”拓跋暗暗跺腳,叫苦連天,宗摩羅和齊格伽羅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如果他們兩人再動手的話,柱國將軍府只怕就要被掀個底朝天了!
張德彪看著豐神俊朗的室伽羅,心中感慨萬千,當年在嶼浪峽谷室伽羅與睺伽羅兄弟相爭,龍蒙寶象與紫羅天徵對決,那一戰讓他驚為天人,室伽羅終于依靠紫羅天徵氣耗光睺伽羅的血液,將他磨死。
紫羅天徵這種斗氣心法是一種無損無耗的神奇功法,凝聚紫羅天徵力場,可以一直的戰斗下去,根本不必擔心斗氣耗光!
第二次相遇時是在天邙城,張德彪當著室伽羅的面暴打南明哥舒太子,雖然沒有與他交手,但在張德彪心中,室伽羅仍然是一個無可匹敵的大高手,需要他仰視的存在。
而如今兩人第三次相遇,張德彪卻覺得,室伽羅已經不能作為他的對手了。
室伽羅的斗氣比嶼浪峽谷那一戰的時候,更加雄厚,他的紫羅天徵力場比那時更加完美,他的實力也更加強大!
但是如今的張德彪,已經不是那個戰戰兢兢修煉野蠻勁的蠻族少年了,經過這些年的磨練,以及不遜于阿爾丹的勤奮和努力,他已經是一個踏足世界強者之林,敢與劍圣以硬碰硬的絕代高手!
“不是我進步得太快,而是你成長得太慢…”
張德彪想到這里,微笑道:“伽羅蠻王,在交手之前我心中有一個問題,如果南明公國攻打我蠻族,你會幫助誰?”
室伽羅微微一怔,勃然變色,冷哼道:“你想說我會做一個叛徒嗎?南明的皇帝的確給了我紫羅天徵的心法,但如果真的爆發戰爭,我室伽羅將會第一個沖上前線!穆伽羅的子孫沒有叛徒,民族大義和個人恩怨,我還是分得清的!”
張德彪也呆了呆,他本以為像室伽羅這種修煉陰柔到了極限的斗氣的人,心境必然會被斗氣影響,也變得陰柔詭秘,沒想到他心中居然也有熱血。
這種熱血,不是斗氣心法所能改變,而是南疆蠻族從遠古蠻荒就融入到血脈中的血姓,代代遺傳的血統!
“既然如此…”張德彪伸出一只手,微笑道:“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