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君子這幾天心里很亂,他家中奇怪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先是桃木鈴帶來的一雙筷子,后是自己在林真真那里“騙”來的一塊玉佩,現在蕭老先生又莫名其妙送他一柄古劍,這幾件東西都大有來歷而且互相之間都有些說不清楚的關系。
桃木鈴看出來他心里很亂,所以風君子捧著一把寶劍回家的時候,什么話也沒說。而風君子總想找一個人聊聊,晚飯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問桃木鈴:“你為什么不問我這把劍是哪里來的,看得出來你的眼神中也很好奇。”
桃木鈴:“這把劍應該是那位蕭老先生給你的,這似乎還涉及到某些人的隱私,你不說我也不好問你。”
風君子:“我差點忘了,你有一種看透人心的力量,什么事情我不說你也能知道。”
桃木鈴:“你把我想像的太神奇了,其實沒那么夸張,我只能感覺到你現在心里很亂。我想給你一個建議,有些事情不需要總是想它,過后自然會明白的。有時候我們想找一件東西的總是想不起放在哪里,過一段時間莫名其妙發現這件東西就在手邊,你明白這是什么道理嗎?”
風君子:“心理學你是專家,我聽你的。”他這半個月來的遭遇確實很復雜,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出于一時義氣或者是好奇去幫助桃木鈴這個陌生女子,但是到后來卻發現很多事情和自己的關系越來越密切,是需要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了。
一連幾天風君子總是覺得腰有點發緊,似乎腰帶和褲子都顯得瘦了,他心中暗想:“這幾天是不是胖了,看來家里有個桃木鈴管吃管喝,一不小心發福了。”
這一天上班時間,風君子坐在電腦前看股指走勢,旁邊大戶室的李二胖等幾個人坐在他的辦公室里聊天。股市走的很不好,大家也需要發發牢騷,說著說著不知道怎么就說到各行各業的收入上了,就聽有人說:“以前都說街道居委會不是好單位,可是現在有的街道居委會也很吃香,我們那一片的街道干部每月收入都上萬,年終分紅也不少。”
另一人接道:“街道也要分肥的跟瘦的,管片內的企業多油水就多,現在有不少街道自己也有很多企業。”
李二胖又說:“我有一個朋友的小孩去年剛剛畢業找工作,托關系到了人防辦,我心想現在人防辦能算什么單位啊,結果剛上班一個月就拿六,七千,比其它考公務員的同學收入都高多了。”
風君子聽到這里也感興趣了,抬頭問道:“人防辦現在好像沒有多少經費下撥,我還以為這個單位早就撤并了,他們哪來的錢?”
李二胖:“風老師這你就不知道了,濱海這個地方遍地都是防空洞,這些防空洞除了及少數仍然是軍方設施,其它的全都移交給人防辦了。防空洞可以出租做倉庫,有的大一點的甚至可以做地下娛樂場所,人防辦收租金就夠了。”
風君子:“濱海的防空洞有這么多嗎?”
李二胖:“這你就沒有趕上當初深挖洞的年代了,濱海的防空洞在全國可以算規格最高分布最廣的了,因為這個地方戰略地位非常重要。不要說市區,就算周邊的郊區山上都有大型防空洞。據說從濱海到平游港的地下通道可以直接開卡車拉著迫擊炮過去。”
風君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接著問:“市區的防空洞可以用來做倉庫,那么農村的呢?尤其是背山靠海的地方。”
李二胖:“那些大多都廢棄了,軍隊認為沒有軍事價值的、人防辦認為沒有經濟價值的基本都交給當地了。濱海有很多海灘山地也有不少防空洞,基本上都是封存了,有漁民也在這些防空洞里放一些海產品,有些海產品還最適合放在防空洞里保存一段時間。”
風君子聽到這里,拿起電話打給了蕭正容,不知道蕭正容在基地里干什么,過了一陣才跑過來接電話,風君子直接就問:“蕭正容,我聽說從濱海的地下防空洞可以直接開著卡車到平游港的海軍基地,是這樣嗎?”
蕭正容:“你這是聽誰說的?是不是我也不能告訴你,這是軍事機密。”
風君子:“軍事機密我就不問了,省得你犯錯誤,那你知不知道龍王塘一帶有廢棄的防空洞嗎?”
蕭正容:“那是肯定有的,而且可能有規模比較大的,但是現在不歸軍隊管,我也不太清楚,你應該問當地的人。你這人真奇怪,莫名其妙打電話過來就是問這個?”
風君子:“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們為什么要挖這么多防空洞然后又不用了呢?”
蕭正容:“又不是我挖的,那時候還沒有我呢。跟你說也說不清。”
風君子:“蕭少校,好歹你是個軍官,就簡單跟我講講,也算讓我長長知識。”
蕭正容:“這也說不清楚,想當初的軍事指導想思是全民皆兵與人民戰爭,所以全國上下備戰備荒,防空洞大部分是地方單位挖的。后來根據前蘇聯經驗軍事思想又傾向于大軍團機動縱深作戰,像龍王塘那個地方既不適合大規模登陸,也不適合縱深防御,而且居民不多,所以防空洞就廢棄了,因為確實沒什么用。”
風君子:“那現在的指導思想是什么?”
蕭正容:“你不讀書看報啊,打贏高科技條件下的局部戰爭!你還有什么事嗎,沒事我可要忙去了。”
風君子:“沒事了,謝謝你。”
蕭正容掛斷電話后風君子緊接著又打了一個電話找常武,常武不在坐位上,是對面桌上的袁曉霞接的,一聽是風君子的聲音袁曉霞似乎很高興:“風君子嗎,常隊現在不在,有什么事情讓我轉告他嗎?或者你直接打他手機好了,對了,我還想謝謝你呢,改天找機會請你吃飯。”
風君子:“警花同志要請我吃飯?我真是受寵若驚,什么事呀?”
袁曉霞:“你忘了上次跟我說的股票的事情,我上個星期全部清倉了,幸虧你的提醒。”
風君子:“原來是這件事情,哪一天找個機會叫上常武一起聚聚吧…常武不在找你更好,我想問你知不知道龍王塘一帶有沒有大型的防空洞?”
袁曉霞:“有啊,上次我們去的金沙村南面,不遠的地方有個八一牙鲆漁場,漁場里的山腳下就有一個很大的防空洞入口,但是那個防空洞已經廢棄很多年了。我小時候就在那附近玩過,很大的鐵門用一把生銹的大鎖鎖著。”
風君子:“那個防空洞是哪個單位的?”
袁曉霞:“當然是漁場的,漁場向村委會買下了那片海灘的地皮和地皮上所有的附屬建筑,當然也包括那個防空洞。”
風君子:“哦,我知道了,謝謝你,回頭再聯系。”
袁曉霞好像猜到了風君子是什么意思,趕緊勸道:“你是懷疑那個防空洞與我們上次看到的水泥柱有關嗎?你可千萬不要一個人去,你要知道看漁場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惹不起的。”
龍王塘八一牙鲆漁場,風君子聽說過這個地方,因為它是屬于一家上市公司的產業。這家上市場公司原來叫金沙集團,是金沙村的村辦企業,董事長也就是金沙村的村委會主任。八一牙鲆漁場是金沙集團96年上市時募集資金的投入項目之一,但是這個漁場自從成立那天起就一直沒給金沙集團創造什么效益,在公司年報中一直掛在對外投資一欄。
風君子研究過金沙集團的報表,那是2001年的事情,當時金沙集團重組為南大科技。重組的方式很簡單,就是金沙集團買下了南方一個叫洪云升的人名下一家所謂的高科技公司,舉資一億兩千萬,然后洪云升又用這一億兩千萬從金沙村村委會手中買下了金沙集團的法人股股權。這是一種典型空手套白狼的操作,南方來的商人洪云升用上市公司自己的錢買下了金沙集團這個上市公司,并且將所謂的高科技資產注入到這個公司中。
金沙集團重組為南大科技之后,也經歷過假造業績、操縱股價、騙取貸款等一系列操作。有戲劇意味的是,洪云升并沒有因為在證券市場的欺詐行為而受到懲處,反而最終栽到了稅務機關的手里。洪云升最終因為虛開巨額增值稅發票被稅務機關查出,獲刑入獄。在市場中炒作一時的南大科技后來成了ST股票,再后來暫停上市,現在是一家退市的三板企業。
袁曉霞勸風君子不要一個人去八一漁場,但是風君子還是一個人去了,就是在這一天的下午。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也許是太想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一個比較清晰的線頭,風君子已經等不及了。風行之的事情聽上去遙遠而模糊,而現實中發出熒光的水泥柱總要先找到答案。
防空洞的入口雖然很隱蔽,但是并不難找。如果你像風君子那樣懂一點風水又懂一點地質,就應該從山勢走向中判斷出這種工程的入口位置。風君子賊頭賊腦的從山坡上溜下來之后,就走到了防空洞生銹的大鐵門前面。這是山腳下一個向內凹陷的位置,前面不遠處就是海灘和漁場,但是海灘那邊的視線被山腳擋住了。
這個防空洞顯然已經廢棄了,四周雜草叢生沒人有跡,銹跡斑斑的大鐵門有三米多寬,看來規模不小。但是風君子卻發現最近一段時間肯定有人在這里經常進出,因為雜草間有車輪壓過的痕跡,而且這些痕跡新舊不一。
風君子走到大鐵門前的時候,太陽也正好浮在海平面上。風君子的手剛觸摸到門閂上的鐵鎖,落日也正好在海平面下隱去了最后一絲掙扎的金黃色光芒,周圍的景物似乎在這一剎那變的暗談,他的眼睛一下子還很不適應。門上的鎖看上去是新的!當風君子正在這么想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很近,似乎還能感覺到有人對著耳朵在吹氣:“風爺,你不能進去,里面危險。”
風君子被嚇了一跳,急轉身在原地轉了一圈,然而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他的心砰砰亂跳起來,用不安的聲音對著空氣問道:“誰?誰在說話?”
“風爺,是我,我是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