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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節 復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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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楞楞地看著他,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什么。”

  “想要理解我的話,并不困難。”

  考伯特緩緩轉過身,望著遠處嘈雜擁擠的人群微笑道:“去,隨便叫上五個人過來。”

  男子緊皺著眉頭,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遠處,又把視線焦點重新回轉到他的身上,臉上的神情有些猶豫,也沒有說話。

  “如果你能自己解決食物問題,那就趁早給老子滾回去————”

  突然,考伯特猛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滾別他/媽/的站在這兒礙眼。滾————”

  男子的臉上一片鐵青,眼睛里蘊含著強壓下來的怒火,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只是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著考伯特,過了好幾分鐘,這才轉身朝著人群快步走去。

  憑心而論,就個人實力而言,他根本不是擁有八級進化能力考伯特的對手。然而人類的思維就是如此奇怪————男子并不是一個人,他身后站著足足兩萬多名人組成的龐大群體。這是一股令任何統治者感到震撼的力量。雖然他們制造了暴,殺死數以萬計的居民,讓整座城市陷入空前混亂,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投降。換句話說,他們愿意接受林翔的命令,重新成為隱月城的一員。在這些反正者看來,自己已經遠遠脫離了危險,回歸城市并且利用搶來的東西重新開始生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按照以往隱月城對待流民的經驗,以及自己親身的經歷,男子認為林翔一定會在城市管理委員會里,給自己安排一個合適的位子。不管怎么說,他也是被兩萬人推選出來的代表。拋開武力不談,從純粹的行政角度來看,已經和考伯特的地位相當,平起平坐。

  “等著我一定會收拾你。你會后悔今天說過的一切————”

  回首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考伯特,男子臉上掠過一片陰云,咬牙切齒地低吼。

  憤怒和咆哮沒有任何意義,單純為了發泄的狠話也不可能當作食物填飽肚子。一無所獲的男子立刻引起暴者的不滿,他們迫切需要返回原來的住所躲避嚴寒,轆轆饑腸也需要得到足夠的食物填充。

  “我們要喝水,要吃的————”

  “老子餓了一整天,我需要食物————”

  “媽勒個逼的,我們站在這里干什么?這里實在太冷,我要回去————”

  群情激涌的人群開始出現騷動,他們朝著警戒線慢慢推移過來。憤怒不滿的叫嚷聲越來越大,暴者邊緣與防衛圈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在欲/望和狂/熱的驅使下,人群朝著前面拼命擁擠。

  望著如同螞蟻般蜂擁而來的人流,考伯特陰沉的臉上,漸漸顯露出殘忍的冷笑。

  “開槍,把他們給我壓回去————”

  沉悶粗暴的槍聲,把人群中爆發出來的混亂徹底碾平。子彈呼嘯著鉆進沖在最前面幾個人的身體,隨著他們倒下,人群立時陷入了混亂。他們拼命退縮著,在狹窄的空地上來回奔跑,尋找每一個可能離開包圍圈的出口。然而他們很快發現事實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無論朝任何方向沖擊,總會引來密集的阻攔彈幕。死者越來越多,人群開始陷入更大的燥動和不安之中混亂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最后,疲憊不堪的暴者終于認清現狀,一個個癱坐在地面上,大口喘著粗氣,不再說話,也不再反抗。

  男子重新來到考伯特面前。這次,他并不是一個人。而是老老實實按照考伯特的要求,帶來另外五個頗為可靠的心腹。

  雖然,他一直沒能弄明白,考伯特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向城主大人申訴————”

  男子惱怒地咆哮著:“你竟敢隨意射殺我們,要知道,我們已經不再反抗。城市管理條例規定————必須向投降的民眾提供食物和水。我們現在就需要這些東西。”

  考伯特毫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向站在其身后的另外幾個人,慢慢地說:“你們,都需要食物?”

  亂民們相互對視片刻,同時點了點頭。

  考伯特從后腰上拔出一枝仿制的勃朗寧手槍,瞄準男子。

  “不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不能這樣————”

  男子眼中瞳孔驟然緊縮,他驚慌失措地連聲尖叫著,隨后猛然爆發出巨大槍聲,刺耳的尖叫也隨之嘎然而止,隨即空氣里迅速彌漫起刺鼻的火藥味。

  男子臉上頓時綻開一朵巨大的血花,幾乎整個腦袋都被轟飛。

  考伯特緩緩放下握槍的手臂,指著地面上還在不斷抽搐的尸體,用帶有凌虐快感的森冷語氣對剩下的人說:“把他吃下去。記住,一定要吃完————”

  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意思卻足夠清楚。

  亂民們沉默了。

  他們都吃過人。不過,主動殺人吃掉,與同伴在自己面前被殺,再分而食之送進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暫且不論城主暴者的最終處置究竟是什么,單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恐怕就很難善了。看看考伯特手中的槍,又看看面目全非的尸體,亂民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沒有刀,單純用牙齒撕扯,完整的身體很快被啃咬出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可怕傷口。隨著銅黑色的皮膚被慢慢撕開,黃色的脂肪和鮮紅的肌肉也層層顯露出來。

  生肉的口感和味道遠遠不如熟肉,結實的肌肉經絡咀嚼起來也很費力,但是亂民們卻吃得津津有味。長年在荒野上流浪的他們早已習慣于這種生冷的食物,不要說是人類,腐狼、雙頭牛,甚至就連皮糙肉硬的暴熊尸體也吃過不少。由于人多肉少,只要在荒野上發現腐爛度不是很很嚴重的動物死尸,流民們總是以最快的速度,連爭帶搶割下一塊連吞帶嚼咽下。他們根本不管營養和口感,單純只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里,拼盡全力吃下最多的東西。

  男子的尸體很快被啃得七零八落,亂民們也很快適應了自己食尸者的新角色。他們吃的很投入,很專心。畢竟,他們的確很餓了。

  越來越多的士兵走過來圍觀,人們臉上顯露出各種復雜的表情。生活在廢土世界的人們都見過同類相食,因此,這種殘忍野蠻的場面沒有引起混亂和憤怒,士兵們也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幾個頭發蓬亂,渾身是血,兩邊腮幫高高鼓起,上下蠕動的亂民。

  血腥盛宴一直持續了很久,完整的尸體被啃嚙得露出一根根慘白的骨頭。被扯裂肌肉層中滲出濃稠的血,把干燥的地面染紅、浸濕,又被迅速凍結成光滑的冰。

  五個亂民癱坐在尸體旁邊,雙眼鼓漲,大口喘著粗氣,雙手向后撐住地面傾斜著身體,渾圓的腹部高高隆漲成球體,凸起的肚皮從衣服縫隙中腆露出來,表面布滿樹根狀的密集血管。乍看上去,就好像五只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形蛤蟆。

  他們吃得實在太多了。

  盡管五個人不顧一切拼命朝嘴里填塞,也僅僅只將男子尸身啃食了不到三分之二。地面上到處都是散亂的碎肉和內臟,還有被撕成幾段,綿軟滑膩,散發著濃烈腥臭的腸子。從腸管側面的斷口望去,甚至能夠清楚地看見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殘渣,以及從大腸末端被擠壓出來,夾雜有大量植物纖維的黃綠色糞便。

  考伯特大步走上前來,伸出右腳踩在一段已經被凍硬的碎肉上,用力來回碾壓,暗紅色的肉冰頓時散落成無數細小屑粒剝落,發出一陣刺耳的碎裂聲。

  考伯特再次拔出手槍,指著距離最近的一個亂民腦袋,冷冷地說:“把他吃完,一點兒也不準剩下————”

  亂民臉色一片灰白,盡管天氣很冷,他的額頭卻冒出細密的汗珠。這個可憐的人挺了挺凸度驚人的肚子,艱難地從地面上搖晃著站起,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

  考伯特灰色的眼眸里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他淡淡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亂民,嘴角忽然朝上微微彎曲成一條不太規則的弧線,沒有任何預兆地抬起手臂,把烏黑的槍口對準張口結舌的暴民,重重扣下扳機。

  飛散的熱血濺在臉上,迅速被寒冷吸盡所有溫度,變成一團團鮮紅色的圓形冰點。冷冷的,很涼,很不舒服。

  考伯特拔出勃郎寧的彈匣,把散發著金屬質感光澤的銅制子彈一顆顆取出,又順序重新裝填進去。沒有說話,只是用充滿仇恨和報復快感的眼睛,死死盯著剩下的另外四個人。

  沒有催促,也沒有應答。亂民們彼此對視片刻,不約而同抓起地上的碎肉,默默塞進嘴里,機械地咀嚼著。

  空癟的胃袋早就已經被填滿,混合著唾液血漿的肉塊,把整個囊部鼓撐得沒有絲毫縫隙。他們早已吃飽,甚至飽撐得再也裝不進任何東西,然而他們沒有選擇————除了吃,就是死。

  “嘔————”

  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亂民突然張大嘴巴,喉嚨里發出沉悶的嘔聲,他一手抱緊腹部,一手猛然扯開衣服在胸口位置拼命亂抓。透過大張的口部,可以看見一塊沒有完全嚼爛的肉死死卡住他的咽喉,無法吞下,也無法拿出,就像一塊巨大的障礙物把整條喉管徹底堵塞。

  他只能拼命瞪大雙眼,身體扭曲成各種夸張的角度和形狀,在血肉與冰塊中痛苦地來回蠕動。很快,便徹底喪失力氣,僵硬地橫躺在地面上,再也沒有動靜。

  考伯特抬起腳,把撲倒的尸體慢慢翻轉,又用左腳踩在死者胸口略下的部位用力擠壓,從那張一直無法合攏的嘴里,頓時涌出一團團被胃液混合的半黏狀物質,仿佛拌好作料正準備用來制造香腸,卻又從腸衣里被擠出的餡團。

  “你們不是餓嗎?你們不是喜歡吃肉嗎?那就給我老老實實吃個痛快。把所有剩下的東西全部吃完,不準剩下。浪費,不是個好習慣。嘿嘿嘿嘿————”

  考伯特的笑聲很冷,很殘忍,但是意義也非常明確。望著神情猙獰的他,亂民們徹底斷絕了心里最后一絲僥幸、希望。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木然嚼肉的幾個人,考伯特轉過身,叫過站在旁邊的傳令兵,指著不遠處已經完成集結的幾輛“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說:“告訴他們,開始吧————”

  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與鋼鐵碰撞,很快成為吸引人們目光和注意力的方向引導。開足馬力的坦克隆隆駛入被圍在圈中的亂民群,像一頭頭張牙舞爪的鋼鐵巨獸,從尖叫怒罵的人流中硬生生地碾過,留下一條發出呻吟慘叫,用鮮血、碎肉、骨頭和冰屑泥塊鋪就而成的黑紅色道路。

狂號的風從荒野上刮過,把人們的絕命呼救和聲嘶力竭的咒罵高高卷向天際,吹的很遠,很遠  站在冰冷的巖石上,任由夾雜著血腥的風吹打在臉上,考伯特只覺得自己正被漸漸冰凍、石化。

  兩道熱淚從眼眶里滾落下來,在粗糙的面部劃出兩條清晰的痕跡,又被瞬間凍結。

  “塔拉我幫你報仇了幫你報仇了————”

  按照舊時代和絕大多數男人的觀念————女人,應該被歸類為弱者。

  布蘭琪顯然不應該屬于這個群體。她是女人,可是從獲救之后,她就帶領城衛軍和武裝平民一起,在隱月城的各個角落里忙碌著。

  從混亂中重整秩序,需要時間,也需要人力、物資等方面的支持。

  據統計,連同剛剛被考伯特群殺的兩萬亂民在內,暴造成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四萬,這還不包括那些正在接受調查,意圖制造陰謀,由各方勢力委派、滲透進入城市潛伏,隨時可能被控制、處決的間諜及身份不明者。

  鮑里斯只想在隱月城里出售“杰特”,但是由此引發的混亂,卻使這座城市足足失去了將近半數的人口。

  這是一場空前的災難。

  然而林翔卻不這么認為————由于自己先前的嚴令,加上考伯特等人處置措施得力,分布在城內的倉庫、發電廠、機械維修廠、醫院等要害位置并未遭到沖擊,車輛、食品、武器彈藥等重要物資保存完好。亂民們所破壞的只是高級市民的住宅和財產,也正因為如此,武裝平民們對于暴者有著難以言語的仇恨。他們主動協助城衛軍抓捕漏網的殘余份子,用最殘忍、狠辣的手段對付那些毀去自己家園的搶掠者,甚至自發組成一支支警戒部隊,在城內指定區域晝夜巡邏。

  如果在舊時代,這樣的混亂足以徹底摧毀整座城市。然而廢土世界卻截然不同————只要有食物和水,無論在任何地方,都能迅速組織起一支數量驚人的流民大軍。

  “我們失去了近半數的人口,卻得到了五萬多名立場堅定的擁護者和支持者。只要適當給予物質補償,提升其中戰功卓著者的市民等級,他們會成為這座城市最穩定的社會階層。即便是在沒有城衛軍駐守的情況下,他們也能主動守護城市并且抵抗任何外來侵略力量。至于城市繁榮與規模現在是一年當中最寒冷的冬天,為了得到食物和居住地,荒野上的流民將非常愿意成為隱月城最低層的構成部分。”

  重新整理過的城主辦公室里,布蘭琪坐在林翔對面侃侃而談。除了面部和脖頸上幾團用化妝品很好掩飾起來的青淤,她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么區別。當然,如果仔細分辨,很容易就能發現————她的目光比從前更加熱烈、瘋狂。

  布蘭琪說的沒錯。

  流民之所以在荒野上流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食物和水。他們同樣不喜歡顛簸流離的生活。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轄下的人口數量有限,是因為他們無法拿出更多的食物和凈水招攬流民,加之自身糧食產能有限,凈化水必須消耗大量能源等因素,治下人口只能維持在一個衡定的標準。

  隱月城則沒有這方面的制肘。利用機械耕種節省了大量人力,充沛的地下水和降流灌溉面積非常龐大,加上骷髏騎士團和阿芙拉的支援,林翔手上能夠動用的物資非常豐富。正如布蘭琪所說,這個冬天,從荒野上蜂擁而來的饑餓流民,足以抵消暴中喪生的死者數量。甚至,還要遠遠超過數倍。

  (拆線、輸液,腳終于能走路了,雖然歪歪扭扭,下樓也只能左腳單邊慢慢走,不過總歸是能自由活動了。能重新走路的感覺,幸福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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