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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娜退縮在墻邊,默默地望著這場血腥肆虐,沒有懇求哀切,也沒有出聲制止。她只是平靜地站在那里,任由四散橫飛的血水濺在自己潔白的絲質襯衫表面,滲開一團團觸目驚心的紅斑。
她似乎早已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奄奄一息的所羅門,還有地毯上觸目驚心的鮮血和碎肉,就好像當年父親醉死之后,被人肉販子拖到熏肉鋪里肆意宰割的畫面。
他酗酒、好賭、脾氣暴燥、經常打罵自己,但他畢竟把我養大,是我的父親。
眼前這個男人也一樣,他總會給自己手里塞上一塊面包,與那個時候的同齡人相比,自己口袋里甚至不時還會出現幾塊由他贈送,價值昂貴的糖果。這樣的舉動充滿善意,但是克里斯蒂娜卻沒有絲毫感激。她甚至有種莫名其妙的錯覺————無論所羅門還是父親,他們都是距離很遠的陌生人。對于他們,自己沒有愛意,沒有眷戀,更談不上什么忠誠和依靠,盡管自己和所羅門經常都會睡在同一張床上,肉/體/纏/綿僅僅只能帶來生理快感,沖動和欲望得到釋放的一剎那,糾纏的身體也會隨之放松、癱軟,甚至遠遠離開對方,絲毫也不想再有任何碰觸。
克里斯蒂娜覺得,自己和所羅門之間根本扯不上愛人的關系,充其量只是相互需要。
我本來就是個心腸冷硬的女人。激情和愛意,早就隨著里多的強/暴和那些混帳男人在幼小身體上的發泄,消失、摧殘、絕望得無影無蹤,永遠也不可能再找回來。
銀行大廈周圍到處都設置了火力點,從建筑窗戶和沙壘里伸出的黝黑槍口,無聲地注視著射界范圍內的一切動靜,大樓頂部和周邊建筑視野高闊的位置,也隱藏了狙擊手的身影。
聚集在大樓外面的雇傭兵們正在漸漸散去,克羅瓦的前車之鑒是最好的實力證明。比他貪婪的雇傭兵大有人在,但是從目前穩定的的局勢來看,這些人顯然要比他聰明得多。為了一顆價值昂貴的頭顱把自己的命搭上并不劃算,盡管有些不舍,他們仍舊還是站在“禿鷲傭兵團”設置的防御圈外面,用嫉妒和羨慕的目光,久久打量著這些配備統一制服,裝備精良,動作矯健彪悍的戰士。
“走吧我們的目標應該是所羅門。別忘了,他還欠我們一大筆錢————”
不知道究竟是誰說的這句話,雇傭兵們開始三三兩兩的散開。很快,大樓前原本擁擠不堪的空地上,只剩下幾個不多的身影。
“楊華負責留守,倉庫里的物資裝滿卡車后立即運走。考伯特,帶上你的人跟我來,我們還得從所羅門那里拿回他承諾過的東西————”
林翔的命令一向簡單明了,當他帶領十余名護衛隊員,沿著來路返回城市封鎖線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原本守衛森嚴的防線上,竟然看不到一個流金城士兵的影子。
這時,遠處中央大廈的方向,傳來幾道沉悶的爆炸和密集的槍聲。
“看來,所羅門的麻煩比想象要大得多。”
考伯特抬起右手斜搭在額頭上,瞇縫著眼睛說:“這家伙的仇人應該不少,至于我們嘿嘿嘿嘿”
“你說的沒錯。”
林翔平靜地點了點頭:“不過,出于利益的關系,我們應該稍微拉他一把。至少,在付清欠帳以前,他還不能死。”
流金城里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沖天而起的火焰瘋狂吞噬著一幢幢古老的建筑,從窗口噴出的火焰可以到數米遠,不時有渾身被燒著的人從房屋里跌跌撞撞地跑出,在街道上聲嘶力竭地慘叫,橫躺在地面來回翻滾、扭曲,如同被無形的線牽扯著很快,只剩下一團倒臥在冰冷之間的黑色人形碳塊。
城市中到處都是尸體。他們大半多死在道路兩旁,駭然的神色仍然保持在僵硬的臉上。除了手持武器的壯年男子,死者當中還有老人和孩子。女人的尸體大多全/裸,尤其是那些稍有姿色的年輕女性死狀都很凄慘,她們的下面一片腫脹,被揉捏破裂的ru房上綻露出絲絲血跡,散發著腥濃惡臭的白色幾乎涂滿整具尸體,遠處樓房隱約傳來絕望的慘呼和哀求聲,綿延不絕,令人震顫。
戰斗服前胸佩有費家標志的士兵在街道上來回竄行,他們從街道上橫亙的尸體上跨過,手里拎著從民居里搶來的各種東西,興高采烈地相互炫耀、夸贊著。
一個大約三十歲年紀的女人被四名士兵圍在墻角,盡管恐懼和絕望使她的臉扭曲得有些變形,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成熟的美麗韻味。她赤著腳,衣服也被撕去大半,露出光滑的肩膀和白膩修長的大腿,她彎著腰,用雙手緊緊捂住胸前,盡量把殘破的衣服攏遮在身上,驚慌失措的眼睛里流露出慘然的目光。這種哀羞的姿勢越發刺激著士兵們強烈的欲望,他們站成一圈,為首一個魁梧男子早已按捺不住撲上前去,一手用力扳住女人的胳膊,一手插進她的胸前肆意抓捏,旁邊圍觀的另外幾個人也飛快解下皮帶,脫掉礙手礙腳的軍褲,露出一根根青筋盤繞,如同藏滿了蟲子一樣快速蠕動、昂張的充血。
幾滴冰冷的雨水從天空墜下,滴落在士兵們額前,很快就被原始的欲望狂熱烘烤一干,以汽化狀態重新返回自己的出發地。
被圍在圈中的女人,忽然發出一聲幾乎要刺破耳膜的慘嚎。頓時,圍觀的士兵也隨之爆發出陣陣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歡喜的喊叫。聲音越來越大,也變得愈發高亢起來,其中夾雜著一聲聲女人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還有類似哀求般的呻吟。柔弱的女聲漸漸變得嗚咽起來,她的嘴唇似乎被什么東西給堵住,音調也越來越模糊。士兵們的的轟笑尖叫聲卻越來越高,更伴隨著野獸般的粗重呼吸和暢快淋漓的狂吼 “砰————”
帶著尾部淡淡的火焰。一顆子彈以迅猛無比的速度沖出槍口,旋轉著鉆進人群外圍的一名士兵頭部,爆起一團濃烈血腥的肉漿。
第二名士兵驚愕地轉過頭,只看到十余米外的街道上亮起一團刺眼的火焰,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一道帶著狂暴能量的氣流,已經鉆進眉心,貫穿整個頭顱。
與此同時,第三名士兵本能地彎下腰,絲毫不顧赤/裸下身與粗糙地面碰觸帶來的刺痛,飛快抓起扔在旁邊的突擊步槍,正準備朝著那一方向射擊,卻看見一條矯健的身影突然沖到近前,保留在他腦海里最后的意識,是一把口徑大得驚人的M500手槍,以及從槍口出的熾熱火光。
騎在女人身上的士兵呆呆地望著這一切,心里下意識地一顫,那是莫明的對未知的恐懼。死亡的同伴使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他甚至忘記從女人身體里抽出自己的生殖器,只能張大嘴,震驚無比地看著跨過尸體走到面前的林翔。
“你們是什么人?”林翔的聲音像冰一樣冷。
“我們我們是隸屬于費家,費家的私人軍隊。”士兵覺得自己喉嚨一陣發干,說話變得異常困難。
“費家?”
林翔皺著眉,下意識的重復了一遍這個詞,目光落在對方胸前的白底行書圖案上:“為什么要殺死這些平民?是誰下的命令?”
“是,是費家的長子費,費屠少爺。”面色蒼白的士兵拼命吞吐著喉嚨,對方手里那枝口徑粗大的M500,讓他有種死亡臨近的絕望。
林翔默默地點了點頭,從另外幾具尸體旁邊撿起一顆掉落在地面上,長度和外形頗為特殊的子彈,專心致志地看了很久,把它湊近士兵,問:“這是什么?”
“這是費家剛剛開發成功的特種彈頭,破裂的彈體具有非常強烈的麻醉氣霧效果。”
也許是察覺到對方臉上的殺意正在逐漸淡化,士兵說話的速度也流暢了不少。他戰戰兢兢地解下掛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遞過,用明顯帶有希冀和迫切的口吻說:“戴上這個,可以有效防止麻醉氣體吸入體內說,說了這么多,你你,你可以放過我嗎?”
林翔接過面具仔細端詳著,沒有說話。
這是一種制造工藝粗糙的機制品,外觀與舊時代FMJ08式軍用防毒面具類似。也許是為了節省材料,面具后部的捆綁套帶竟然是兩根還算牢固的麻制纖維,雖然有些難看,卻并不影響實際性能。
林翔點了點頭,轉過身,把面具隨手扔給站在旁邊的考伯特,說:“命令其他人,從尸體上盡量搜集這種東西。至少要做到人手一個。”
說完,他舉起手里的M500,照準士兵頭部,用力扣下扳機。
冰冷的雨滴仍在落下,渾身赤/裸/的女人在微熱的尸堆中呻吟顫抖。掙扎與反抗幾乎把她的體力消耗一空,但她并沒有死,還清楚地看見、聽到發生在身邊的血腥場景。也許是覺得林翔等人會像剛才的士兵一樣,在自己身上肆意發泄蹂躪的緣故吧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躺在那里,用仇恨和哀求的目光,望著這些身材高大、可怕的男人。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林翔轉身離開,朝著傳來槍聲的流金城中央大廈走去。
廢土世界每天都在上演死亡和暴虐,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誰對誰錯,每一個人都是可憐的掙扎者,同時也是殘忍的施暴者。
林翔管不了那么多,他不想,也沒有精力管那么多。
畢竟,這里不是隱月城。
六樓的辦公室沒有聲音,安靜得令人發慌,似乎時間都徹底凝固,陷入無聲的死寂。
兩名身穿黑衣的費家士兵持槍站在門口,長時間的沉默無聲并不代表危險或者死亡————即便隔著厚厚的裝甲門板,他們仍舊可以感受到從房間里散發出來,代表費屠存在意義的四級強化異能氣息。
費屠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腳下奄奄一息的所羅門。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有如一尊雕塑。
按照舊時代的觀點,他應該被歸類于頗受女性喜歡的英俊男人之列。剪裁得體的黑色外套,使削瘦的身體看上去有種堅硬的挺立感,薄薄的嘴唇雖然釋放出狡詐的意味,卻也代表男性特有的精明與干練。陰沉的目光可以解釋為憂郁,高高凸起的顴骨使面部輪廓變得更加協調。總而言之,如果不是在廢土世界,如果時間轉換能夠倒流回到文明發達的舊時代,憑著這副不錯的外表和世家公子的身份,他會成為很多女人心目中理想的王子形象。
“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把手槍插進腰間的皮套,神情疲憊的費屠,從懷里摸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銀色煙盒,從中抽出一支,塞進嘴唇,點燃。
這句話詢問的對象并不是所羅門,而是站在旁邊,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個字的克里斯蒂娜。
他很喜歡這個女人。
幾年前,跟隨商隊第一次來到流金城,也是在這個房間,費屠第一次發現————原來,那些從廢墟里翻找出來的愛情小說并不完全都是虛幻,“一見鐘情”這個詞語的確存在,而且,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喜歡你。”克里斯蒂娜的回答簡單明了,和那些書里描述女主人公拒絕非男主角人物求愛的場景,簡直一模一樣。
“嘿嘿嘿嘿我早就應該明白,這個該死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謂的愛情。都是假的,男人和女人之間只有他/媽/的利用和被利用。。。。。哈哈哈哈我,我,這么簡單的道理,我居然直到現在才弄明白哈哈哈哈我,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費屠笑得有幾乎快要岔氣,非正常的潮紅隨著神經質的狂笑,在面頰兩邊迅速出現。他的雙手在顫抖,夾在指間的香煙差一點兒就掉在了地上。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炸裂了,他一直在等待現在這個機會,他一直認為:克里斯蒂娜的拒絕很大程度是因為所羅門存在的原因————那個男人比我強,比我有錢,比我有權勢。
所以,女人都會選擇他而無視我。
無數個日日夜夜,費屠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打倒所羅門的機會。
“為什么要拒絕我?”
沉默片刻,他重新抬起頭,狠狠一腳踩上所羅門的臉,聲嘶力竭地狂吼:“就因為他?就因為這個像狗一樣被我踩著的家伙?”
克里斯蒂娜平靜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一絲比機械還要刻板,仿佛隨時可能凝固的微笑:“其實,你一直都沒有弄明白。我不愛你,更不會愛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愛上任何男人。正如你剛剛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不存在愛情。”
“我不相信————”
暴怒的費屠一把抓緊她的衣服,把她用力提到面前,咆哮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一直跟著他?”
“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之所以愿意呆在流金城,愿意留在所羅門身邊,僅僅只是為了一塊面包。你應該明白,離開這座城市,我什么都不是。甚至比荒野上的流民還不如,隨時可能餓死。”克里斯蒂娜的聲音很輕,但是足夠聽得清楚。
費屠臉上的怒意如同融動的巖漿,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粗重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充斥眼眸的憤怒,也慢慢出現一絲淡淡的悲哀。
“其實我可以保護你。”他說話的速度很慢,甚至有些低聲下氣。
“我沒法相信,我不敢,也不愿意去嘗試。”
克里斯蒂娜輕輕扳開他擰住自己衣服的手指,緩緩地說:“從十二歲的時候起,我就開始陪男人上床。我很清楚男人是一種什么動物。在欲望和亢奮的支配下,他們會對女人許下任何承諾。一旦得到發泄,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提起褲子從床上離開。誓言其實就是一句廢話,我知道你喜歡我,也明白你愿意為我做任何事情。但是這種情況不會保持太久,我終究只是一個女人,我會變得衰老,會失去吸引力,與其最后流浪荒野凍死、餓死,不如在擁有身體資本的現在,盡量得到更多的好處。我不確定是否能夠把握住你,但我卻能把握住所羅門。至少,他對我很好,十幾年來一直這樣,我沒有必要為了虛幻縹緲的愛情,重新尋找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