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瀟灑美少年 家里有賢內助,果然不用操心,韓瑞微笑點頭,接過畫屏遞上來的拜帖,隨手翻開觀看,發現里面夾有私貨,頓時有幾分驚訝,奇怪道:“怎么還有行卷,呃,永州、汾州、易州…天南地北,這些人是誰呀,一個都不認識。”
湊近看了眼,畫屏掩口笑道:“郎君忘記了,明年科舉,這個時候,各地的士子,也該赴京趕考了。”
“那也不應該行卷到我頭上來啊。”韓瑞哭笑不得,心中頗有幾分感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又是一年了。
畫屏輕聲說道:“郎君現在可是舉世皆知的大才子,若是得到你的幾句贊語,那人肯定名揚京城,前來行卷,也不奇怪。”
“我可沒有這么大的本事,估計他們是找錯人了。”韓瑞搖頭說道,盡管知道自己有些名氣,但是與朝中那幫宿儒相比,還是有明顯的差距。
畫屏可不這么認為,輕聲細語道:“郎君,你這是有些妄自菲薄了,科舉到現在,才過了半年而已,有些士子根本沒有回去,在他們的宣揚下,郎君的功勞,誰人不知,刻碑設宴,流芳百世,如此榮耀之事,足夠他們銘記于心了。”
“我只是順勢而為罷了,即使沒有我,朝廷遲早也會這樣做的。”韓瑞笑道,只是提前幾十年提議而已,算不上功勞。
畫屏搖頭,又要再說,卻給打斷了,卻聽韓瑞說道:“行卷暫且放在書房,待我有空再仔細觀閱,若真的才學,我也不介意為他們引見他朝中的大臣。”
只是舉手之勞,這種事情,韓瑞也樂于為之,說不定能在其中,發現一兩個懷才不遇的名人,可以結個善緣。
畫屏柔柔應聲,小手揀了行卷,仔細的整理折疊,捧在懷中,盈盈而去,過了片刻,又走了回來,微笑說道:“郎君,錢郎君派人送了封書信而來。”
“呵呵,估計又在抱怨主簿難做,雜事繁多,忙碌得日漸消瘦了吧。”韓瑞笑容濃郁,自從錢豐赴任之后,每月必有書信往來,大多數是些廢話。就是為了這些閑言碎語,可憐送信的仆役,千里奔波,累得又黑又瘦,憔悴之極。
畫屏抿唇微笑,不作評論,輕柔奉上信匣,韓瑞拿過,打開盒蓋,取出封口開啟的書信,抽出箋紙觀看起來,過了片刻,韓瑞抬頭,滿面怪異之色。
“郎君,怎么了?”畫屏有些好奇。
低頭再看,韓瑞語氣莫名道:“沒錯呀,是三哥的筆跡,又是指明給我的。”
“郎君,怎么回事…”畫屏真的好奇了。
再三確認,韓瑞嘴角浮現燦爛又兼奇異的笑容,輕聲道:“三哥要成親了。”
“什么錢郎君他?”畫屏驚訝,撫著小嘴,清秀的眼眸,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突然之間,畫屏反應過來,咦,有什么好奇怪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今錢豐也算是功成名就,也是時候成家,留下子嗣,繼承香火了。
都怪郎君,表現得一驚一乍的,害得人家也受到感染,畫屏嗔怨瞅了眼,欣然說道:“這是好事呀,對方是誰家的女子,什么時候成親,即使去不了,也該奉上祝禮。”
“不知道。”搖了搖頭,韓瑞補充說道:“你看,只是在末尾提到他要成親的事情,其他,什么都沒說。”
畫屏眨了下眼睛,仔細觀看,發現的確如此,書信內容,與以前大同小異,無非是埋怨自己辛苦勞累,韓瑞卻在京城逍遙自在,不夠義氣…等等,之后,就在最后,明明白白的寫著:我要成親了。
隨之,頓首,落款,寫信的日期,印章,一個沒有落下,唯獨沒有再提,什么時候成親,和誰成親的事情,有頭沒尾的,或許是…
“可能是筆誤。”畫屏猜測道。
“不太可能。”韓瑞搖頭說道:“內容才數百字而已,書畢復查之時,一目了然,又是在顯眼的位置,怎么可能沒有發現。”
畫屏輕輕點頭,覺得有理,可是,這樣,又解釋不清楚了,成親這么重要的事情,豈能如此馬虎,兩人關系親厚,沒有理由瞞得韓瑞呀,況且,真有心隱瞞,那么何必多此一舉,在信中提及呢。
百思不得其解,搓著光滑的下巴,韓瑞若有所思道:“看來,這事,有些蹊蹺啊。”
“郎君有什么發現?”畫屏連忙問道。
“沒有。”韓瑞繼續搖頭,微笑說道:“不過,據我估計,三哥是故意的。”
“怎么說?”畫屏清澈的眼睛,透出好奇之色。
“料到京城離荊州有千里之遠,他成親之時,我不能親自道賀,故意讓我憑空猜測。”韓瑞笑道:“想來,再過幾天,又有新的書信送來吧。”
“言之有理。”畫屏贊同說道。
“不過…有沒有理,還是要回信問個明白的。”韓瑞苦笑道:“三哥那個脾性,要順著他來,要是見我沒有回信,可能故意與我賭氣,真的不提了。”
“郎君稍等,婢子取墨來。”畫屏秀氣微笑,以柜子里取出筆墨紙硯等物,鋪開上等的箋紙,白皙纖嫩的小手,拈了塊墨錠,在硯中仔細研磨起來,待硯這中墨泛著細膩油光之時,這才罷手,執筆沾墨,遞了過去。
在這段時間,已經打好了腹稿,韓瑞接筆,在箋紙刷刷點點,一氣呵成,通篇盡是疑問的語氣,待墨汁干透,小心折疊,放到新的信封之中,取來信匣鎖上,吩咐送信來的仆役,再送回去。
事情不算完,想了想,韓瑞喃聲道:“不成,三哥做事真不靠譜,還得多寫封信,問下錢叔父,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毛筆疾飛,又寫了封信,裝進信匣,差人送到揚州,事情才算告一段落。看著領命而去的仆役,韓瑞再次懷念,手機、電報等等,一切現代高科技通訊工具。
畫屏誤會了,以為韓瑞在擔憂,連忙安慰道:“郎君,不用多想,肯定是錢郎君在與你玩笑,說不定明天,就有差役送信而來。”
韓瑞也不辯解,拉著她的小手,微笑道:“走,去看淖約,待會又辛苦你畫圖了。”
“…不辛苦,就是擔心,婢子丹青技藝淺薄,畫不出郎君與娘子的神韻。”畫屏說道,秀美的小臉,泛起了羞澀與甜蜜的神情。
“沒事,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一次不成,那就兩次、三次…”
夕陽的余輝,再次照耀清雅的后院,韓瑞與鄭淖約相依相偎,流螢在旁邊講述不知何處聽來的奇聞趣事,畫屏手執丹青妙筆,一筆一畫的勾勒,一晃,又是一天過去了。
翌日清晨,曉色朦朧,如意早早的來了,在太常寺禮院等候,過了好久,太陽已經升空,隅中之時,韓瑞才姍姍來遲,臉上帶著沒有多少歉意的笑容,誠意不足道:“如意,來遲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也沒來多久。”如意睜著眼睛說瞎話,可見,對于被放鴿子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意見的。
韓瑞覺察,微笑解釋道:“其實,我也早來了,不過,先去了教坊司,辦些事情。”
“韓公子去教坊司做什么?”如意皺眉道,雖然從那里出來,但是對于那個地方,非常的不喜歡,甚至稱得上是厭惡。
“查了些資料。”韓瑞淡淡說道:“好了,如意,你換件衣裳,我們也立即出發。”
如意識趣沒問,只是奇怪道:“韓公子,為何要我換衣裳?”左顧右盼,沒有發現自己衣裳有什么問題。
“衣服是沒有問題,可是不夠…顯示出身份來。”韓瑞說道:“要知道,你現在代表的可是東宮,一身灰衣麻布,有份啊。”
如意遲疑說道:“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讓你聽我的。”韓瑞搶先說道:“你是太子殿下的貼身近侍,外出辦事的時候,盡管不能盛氣凌人,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低聲下氣的模樣…”
一通說教,如意心中迷惑,還是不明白,身上的衣裳,與低聲下氣有什么關系,不過,的確記得李承乾的吩咐,凡事聽從韓瑞的安排,所以立即點頭答應。
扯了下衣袖,哪里是什么灰衣麻布,分明是上好的絲綢制成,不過是仆役的款式罷了,而且,東宮房里的衣裳,多數是這樣,所以,如意有些為難道:“韓公子,你覺得,我應該換什么衣裳才好。”
“沒事,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韓瑞笑瞇瞇道,變戲法似的,從背后抽出一個包裹來,遞給了如意。
有幾分愕然,如意連忙接過了包裹,輕輕攤開觀看,里面是套白色的袍服,未等他有什么反應,就在韓瑞的攛掇下,進了禮院,找了間無人的房屋,換好了衣裳,神情頗有幾分不自然,慢慢走了出來。
韓瑞眼睛頓時亮了,只是隨便穿件白色的袍子,白衣黑發,束了儒巾,下垂幾縷頭發微微飄拂,晶瑩如玉的肌膚,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里閃動著琉璃的光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種容貌,這種風儀,已經不能用言詞來形容,純粹就是用來打擊人的。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此時此刻,韓瑞腦海中能夠想到的詞匯,就是杜甫這句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