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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孺人

第四百一十一章孺人  “夫君這個提議真好。”鄭淖約稱贊道,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沒有生病的時候,多層保障,說不定以后有所需要。

  “知易行難,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想法,算了,揣摩上意,不見得是件好事。”韓瑞擺手,笑問道:“淖約,剛才皇后與你聊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常。”鄭淖約嘴唇彎笑道:“若不是皇后指點,我真是不知道,原來生兒育女,居然有那么多的禁忌。”

  “什么禁忌呀。”韓瑞問道。

  “就是…”

  問答之際,肩輿平穩,悠悠的回到長安城,才到了宅第門口,韓瑞就敏銳察覺,家里的情況有異,仆婢笑容滿面,興高采烈,好像發生了什么喜事。見到兩人回來,一幫人立即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祝賀:“恭喜夫人…不對,應該是恭喜孺人。”

  “什么夫人,孺人,怎么回事?”韓瑞莫明其妙。

  “郎君,你不知道。”流螢歡呼雀躍,嬌俏笑道:“清早,你與娘子出門不久,宮里來人,說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賜孺人封號給娘子…”

  夫人,那是平常的口語,孺人,是朝廷的正式封號,古代,男人考取功名,無非是想為官之后,出人頭地,封妻蔭子,封妻,就是誥命封號,禮記曲禮云,天子之妃曰后,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鄭淖約,才算是真正的貴婦人,這是古代女子,一輩子,最大的榮耀了。突如其來的喜訊,著實令人吃驚,鄭淖約愣了下,隨之依在韓瑞懷中,柔情似水,柔唇輕彎,低聲道:“謝謝夫君。”

  “謝我做什么,這是皇后的賞賜。”韓瑞笑道。

  鄭淖約美眸瑩潤光澤,淺笑道:“妻憑夫貴,若不是夫君的關系,妾身豈有今日的榮耀。”

  “娘子,快些回房看下,還有皇后娘娘賜下的鈿釵禮衣、半袖裙襦、花釵禮衣。”流螢非常欣喜,攙著鄭淖約,頗有幾分急不可耐。

  韓瑞擔憂提醒:“流螢,莫急,小心…”

  “知道了。”流螢吐了下小舌頭。時間不大,回到臥室,畫屏正在整理幾套絢美華麗的衣裳,見到眾人回來了,立即甜笑說道:“娘子,你看,衣裳真美。”

  鞋、帽、巾、玉佩、首飾,無一不是以金銀絲線編繡,服飾圖案精巧美觀,富麗堂皇,絢爛多姿,好像是孔雀翎,五彩斑斕,鮮艷奪目。

  “娘子,要不試穿下。”流螢鼓動道,有幾分期待。

  稍微猶豫,鄭淖約含笑拒絕道:“都是自家人,穿給誰看呀。”

  “我呀。”韓瑞笑道:“說起來,自從成親那天,卻是再也沒有見過你鳳冠霞帔的模樣,頗為懷念,難得現在有空…流螢、畫屏。”

  “明白。”流螢嬌笑起來,與畫屏一道,帶了色彩華麗的服飾,擁著半推半就的鄭淖約,來到屏風之后,更換衣裳。

  片刻之后,流螢、畫屏相伴左右,鄭淖約含羞泛喜的走了出來,可謂是綰青絲,插釵環,墜纓絡,云髻堆翠,環佩鏗鏘,華衣裹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纏枝紋飾,優雅華貴,蓮步細碎,使得身態愈加雍容柔美。

  韓瑞眼睛充滿欣賞之意,贊嘆不已,遺憾說道:“可惜,我不懂作畫,不然,必然手執丹青妙筆,將此情此景描繪下來,珍藏永久,作為傳家寶物。”

  波光盈盈,秀美的眼睛彎成了半月,鄭淖約羞嗔道:“夫君,就會哄人。”

  流螢眸光閃亮,湊趣說道:“郎君不懂,可是屏兒會呀。”

  “對呀,差點忘記了。”韓瑞眼睛微亮:“屏兒…”

  “不成,不成,婢子畫藝粗淺,不及娘子萬分之一,怎敢動筆。”畫屏連忙搖頭,秀氣的小臉頗為慌張,好像要受刑似的。

  “屏兒,難道你想讓娘子自己畫自己呀。”流螢笑嘻嘻道。

  輕撫著小腹,鄭淖約頗不自然,輕聲道:“夫君,還是算了,妾身這個模樣…”

  “這個時候,才是淖約最為美麗的時候。”韓瑞上前,輕輕摟抱鄭淖約,微笑道:“一定要繪畫下來,以后給孩子看。”

  心中顫了下,卻是胎兒在跳動,仿佛在附和韓瑞之語,鄭淖約身心溫暖,眼眸潤澤閃亮,柔柔應允,嘴唇悄然勾起美麗的弧形。

  “娘子答應了,我去拿丹青顏料來。”流螢雀躍說道。

  “等等…”左右觀看,韓瑞笑道:“這里光線不合適,我們到后院。”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韓瑞與鄭淖約兩人互相依偎,慢慢出了臥房,落山之前的陽光溫暖而柔和,從天上鋪下來,給后院的景色抹了層素雅的色調,花草樹木散發出芬芳馥郁的氣息,暖風吹拂,樹葉搖曳,沒有絲毫秋天的蕭瑟,反而像春天般生趣盎然。

  兩人相依在涼亭之中,溫情脈脈,柔聲絮語,畫屏就站在不遠處,畫布架前,在流螢的催促下,執了支筆,沾染顏料,屏氣凝神,仔細描繪…

  撲棱棱地一聲響,幾只白鴿從院中角落的箱中竄了出來,咕咕地叫了幾聲,繞著屋檐轉了幾圈,又低飛回來,落在瓦片之上,豆粒大小的眼睛,靈動的望著底下眾人,隨之抬頭,卻見天空的晚霞,一點點褪去絢麗的衣裳,慢慢成了肅穆的銀灰色,夕陽西下,黑暗緩緩拉上帷幕,天與地的界線就此模糊不清。

  一幅精妙的圖畫,一時半會,是畫不出來的,況且畫屏又想精益求精,更是用足了水磨的功夫,反正大家也不急,見到夜了,仆役挑起燈籠,韓瑞立即宣布,舉行歡宴,搬來幾箱煙花,點燃綻放,欣賞燦爛絢麗的美景。

  不過,也要注意影響,適可而止,不然過猶不及,那就成了擾民的行徑了,畢竟,不是逢年過節,長安城中的百姓,還是習慣早睡。戌時末,夜色朦朧,厚厚的云霧,遮蔽了月亮,庭院寂靜而清冷,樹葉獵獵作響,兩串紅燈籠掛在檐下,在風中飄來蕩去,抖動不休。

  伏在韓瑞懷中,鄭淖約低聲道:“夫君…”

  瑞應聲,以為她冷,摟得更緊了。

  “其實,白天的時候,我與希音妹妹小敘了片刻。”鄭淖約說道。

  韓瑞心中一動,有點兒發虛,輕聲道:“那又怎么樣,你們兩個,好久沒有見面了,聊聊天,很正常呀。”

  “人家什么時候答應你了。”鄭淖約嗔怨道。

  韓瑞莫明其妙道:“答應什么了。”

  “還在裝傻。”輕輕擰了下,鄭淖約幽怨說道:“也是,夫君迎什么人進門,何須問過妾身的意見。”

  女人,你的名字就叫善忘,韓瑞欲哭無淚,又是默許,又是鼓勵的,到頭來,卻不認賬,這叫什么事呀。

  當然,韓瑞決然不敢戳破的,試圖與女人講理,那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這是成親日久,韓瑞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什么也不要解釋,眼睛充滿柔情,溫柔地湊上去,慢慢的品嘗那香甜而又柔軟的味道。

  或許是懷了孩子,鄭淖約要比往日,更加容易動情,嚶嚀了聲,身子頓時軟綿綿化了,星眸迷離,微閉撲閃,任由索取,猶如柔水,融進了韓瑞的懷中,心頭上縈繞的幽怨之意,不知不覺,也慢慢沉了下去,了無蹤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再次冒涌出來。

  翌日,盡管媳婦得了封號,十分榮耀,的確令人高興,昨日時間來不及,沒有通知親朋好友,普天同慶,宴請賓客,今日自然要補回。不過,這種瑣事,自有管家處理,韓瑞還是要照常上班的。

  與往常差不多,韓瑞來到將作監,先和一些同僚打過招呼,就返回中校署,點名,核實官吏點卯情況,費了些許時間,處理了零零碎碎的事情,隨之走進簽押房,開始批閱昨天積留下來的公文,時間悠悠,緩慢流逝。

  半個時辰之后,積壓的工作完畢,新的公文沒有送來,韓瑞渾身輕松,站了起來,慢騰騰的向外走去,雖說,幾番殺雞給猴看,書吏應該不敢消磨懈怠,但是,為了防患于未然,還是要時不時敲打警鐘的。

  一路人,時常有書吏走動,見到韓瑞,慌張行禮叫喚:“韓中校。”

  嗯,韓瑞微微點頭,聲音從鼻里出來,這不是擺譜,而是官場的規矩,上下有序,不能亂了,不然,就不成體統。當然,從昔日的鄉村小地主,成了而今腰纏十萬貫,頤指氣使的朝廷官員,變化也算翻天覆地,要說沒有絲毫驕逸之心,肯定是虛偽之語。

  不過,再次為人的經歷,使得韓瑞依然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至于得意忘形,忘了本心,所以,在眾人看來,韓瑞仍然是以前那個,相貌溫文儒雅,脾性謙和質樸的少年,尊重上官,體恤下屬,深得書吏愛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

  “小心,韓中校又來突襲了。”某個書吏輕輕咳嗽了聲,悄悄地使了個眼色。

  明白,對面的書吏心領神會,瞬息正襟危坐,埋頭伏案,專心致志的工作。

  些許小動作,韓瑞自然了然于胸,也不打算追究,人至察無徒,該裝糊涂的時候,還是要裝糊涂的,一繞,就轉出了衙房,依稀可聞身后整齊的呼氣聲,韓瑞笑嘆搖頭,就要轉道巡視庫房,卻聽官署門外傳進陣陣喧鬧之聲,一群人疾步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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