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不高興 “姐夫回來了…”
走進廳中,鄭維德的聲音隨之傳來,韓瑞笑了笑,目光游移,怔愣了下,卻見客廳之中,除了鄭仁基一家三口之外,還有幾個陌生人,有男有女,其中有個相貌俊逸,氣質溫文儒雅的青年,與鄭淖約同席而坐,笑談甚歡。
適時,廳中安靜下來,眾人嘴角泛笑,好像是在等待韓瑞的反應。眨了幾下眼睛,韓瑞迎步而上,抱手施禮,笑容可掬,客氣叫道:“兄長,何時回來的,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妹夫在這里有禮了,臨時有事出門,未能前往迎接,真是罪過。”
“哈哈,維道,怎樣,我沒料錯吧。”鄭仁基捋須笑道:“已經告訴你,符節機靈,沒有那么容易上當受騙的。”
鄭維道,鄭仁基長子,平時在洛陽為官,現在回京述職,這件事情,韓瑞自然有所耳聞,估計這兩天,人也該到長安了,況且,鄭維道的相貌,與鄭仁基、鄭維德有七分相似,除非眼睛瞎了,不然,卻是能看出三人之間的血緣關系。
“妹夫。”鄭維道行禮,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談不上疏遠,也說不上親近,這是正常的事情,畢竟是初次見面,一見如故的場面,也要看概率的。
鄭淖約笑容甜蜜,引手介紹道:“夫君,這位是嫂嫂。”
鄭維道的妻子,也是個美麗的女子,烏黑的頭,挽了個簡單的云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面容細致清麗,坐在那兒,微微淺笑,端莊高貴,文靜優雅,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閨秀。
范陽盧氏,山東高門之一,與鄭氏卻是門當戶對,韓瑞暗忖,友善的行禮問好,美麗的女子也很給面子,衽襝躬身,優雅回禮,隨之退到鄭維道旁邊,好個夫唱婦隨的溫柔模樣。
“你就是韓瑞,看起來不像呀。”
說話的,卻是個年紀與鄭維德差不多的少年,很是俊秀,抬頭挺胸,有點兒傲氣,或者可以稱之為目中無人,韓瑞非常熟悉,多是世家高門子弟的范兒。
“盧霖,不得無禮。”盧氏輕訴道,盧霖撇嘴,乖乖的退了回去。
盧霖是鄭維道的小舅子,鄭維道是自己的大舅子,韓瑞摸著腦袋推敲,那么自己應該怎么稱呼盧霖才對?大舅子的小舅子?真是復雜啊。
不管怎么說,好歹也是親戚,韓瑞和煦笑道:“什么地方不像?”
“怎么看,都不像。”看了眼姐姐,盧霖大膽說道:“很是讓人懷疑,鄭家閣樓下的那游仙詩,是不是你作的。”
“的確不是我作的。”韓瑞微笑道:“偶爾聽到,就記下來。”
盧霖眼睛突亮,驚奇道:“從哪里聽到的。”
“夢中。”韓瑞說道,笑了笑,心中感慨萬端,越是融入時代,對于后世的記憶,越是模糊,特別是鄭淖約懷孕之后,突然有種血脈相連的奇妙感覺,甚至會覺得,這個時代才是真實存在的,所謂的后世,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莊周夢蝶的道理,太過虛幻了,參悟不透,韓瑞也懶得研究,微笑走近鄭淖約,握著她的纖手,只要眼前的幸福是真實的就行,至于其他,不必理會。
盧霖臉色頓時垮了,眾人一陣輕笑,自然以為,韓瑞這是在糊弄逗樂,這個時候,韓瑞的名氣,日益增長,才華出眾,得到大家的公認,已經不需要向誰證明什么。
“符節,剛才你去哪了,怎么現在才回來?”鄭仁基隨口問道,不是在追問,只是閑聊而已。
出乎意料,韓瑞笑道:“本來早該回來的,可是硬是給太子殿下拉進宮里面圣,多耽擱了半個時辰。”
“什么,符節,陛下召見你?”鄭淖約驚訝道:“為了何事?”
“沒什么,只是擔憂皇后的病情,所以向陛下建言,希望能有作用。”韓瑞說道。
“建言?”鄭仁基皺眉道:“符節,你懂醫術?”
怎么都這樣問,韓瑞自然搖頭,鄭仁基即時生氣了,恨鐵不成鋼似的,責怪道:“符節,既然你不通醫理,那就不要參合其中,若是…適得其反,陛下龍顏大怒,你該如何是好。”
其他人深以為然,崔氏皺眉,鄭維道暗暗搖頭,覺得這個妹夫,才華是有了,可是行事,好像不怎么靠譜,見微知著,也難怪會被免去秘書監校書郎之職,給貶到將作監擔任中校令,雖說,秘書郎是九品,中校令是八品,但是在鄭維道看來,一清一濁,高下立判。
眾人皆知,治好長孫皇后,天子必然龍顏大悅,多有賞賜,問題在于,連太醫署的御醫都束手無策,你一個不通醫術的書生,偏要向皇帝提什么建言,怎么看都不像是明智之舉,反而有點像是不自量力,沒有自知之明。
“夫君…“鄭淖約有點兒擔心。
輕輕撫摸鄭淖約的纖手,無聲的安慰,韓瑞笑道:“我只是提個醒兒,沒想陛下聽了,龍顏大悅,覺得有理,予以賞賜,本想拒絕的,畢竟無功不受祿,可是想到這是天子的旨意,不好違抗,只得厚顏領受。”
眾人沒有懷疑,韓瑞在吹噓,因為透過廳中門窗,就能看到,幾個仆役,興高采烈的,抱著一匹匹錦緞,向內宅走去。見此情況,鄭仁基連忙追問道:“符節,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向陛下建言的?”
“其實,也沒有什么,無非是…”
就在韓瑞準備敘說之時,衣衫光鮮,滿面春風的崔焙,出現在院門,人未至,聲先到,張揚叫道:“姐夫,阿姐,約兒,符節,維道…在廳里,還是后院?”
“小舅,這里。”鄭維德探窗招手,想要顯示自己的存在。
大步走來,進了客廳,崔焙笑呵呵道:“都在呀。”
“還是長輩,來得這么晚。”崔氏責怪道:“又去哪里廝混了。”
錢是英雄膽,現在手頭闊綽了,崔焙身上多了幾分豪氣,嗯,俗稱暴富氣息,不過到底是貴族子弟,不怎么明顯而已,但是面對崔氏的責問,崔焙沒再逃避,大大方方的承認,笑著說道:“在翠玉樓,陪幾個朋友飲酒,好不容易才打他們,就急忙趕過來了,畢竟是維道回京,做舅舅的,怎能不來接風洗塵呀。”
崔焙嬉皮笑臉的模樣,很是刺眼,至少在崔氏看來,的確非常不順眼,蛾眉立即豎起,這是斥責的前奏,多年的夫妻了,鄭仁基豈能不知,連忙搶先道:“十九,整天沒個正形,不務正業,實在是…”
“是,姐夫,我知道錯了。”崔焙連忙說道,不認不行,他可不想面對崔氏的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知錯又不改,更加的可恨。”崔氏輕斥道,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不過音量微小,畢竟在小輩面前,也要給崔焙留點面子。
裝作沒有聽到,崔焙側身,笑道:“維道,許久不見,氣度愈加穩重,這次回京述職,必是加官上進了吧。”
“承阿舅吉言了。”鄭維道微笑道:“不過,在洛陽多年,寸功未立,卻是不敢奢望。”
“沒事,你還年輕,符節也是,可以慢慢來,不必著急。”一臉的噓唏,崔焙感嘆道:“以后的朝廷,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大家都樂了,鄭仁基搖頭,無奈笑道:“十九,少作怪,這話,輪不到你來說。”
“呵呵,那是,我是代姐夫說的。”崔焙笑嘻嘻道。
不得不提,崔焙十分懂得調節氣氛,往往三言兩語,就能逗得眾人開懷大笑,也難怪在長安城交游廣闊,不敢說識盡三教九流的人物,但是在紈绔子弟,公子哥兒之中,頗有名望,與烏薩爾合作經營生意,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各取所需,雙贏。
“對了,符節。”崔焙有些奇怪道:“突然買這么多綿緞做什么?就算是給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也無須那么多布料吧。”
“那是宮中的賞賜。”鄭仁基說道:“十九,不要打岔了,正好聽下,符節是怎么向陛下進言的。”
“話說那時,路過山村…突然靈光閃過…進宮之后,這才得知,那些御醫居然…”
“原來如此,真是沒有想到…”眾人感嘆,就像是一層紙窗戶,沒破之前,進而朦朦朧朧,好像是霧里看花,可是戳破之后,立即恍然大悟。
崔焙很是惋惜,嘆氣道:“可惜,符節你不通醫術,不然救治皇后,這可是難得的大功,說不定陛下會給你封個爵位。”
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眾人點頭,韓瑞也有點兒遺憾,不過也沒有辦法,中醫復雜,后世人心浮躁,誰還能定下性子,學習鉆研,不會就是不會,況且,就是錯過了又能怎樣,韓瑞微笑,以后還有機會…
夜色,深沉,月亮像一個含羞的少女,一會兒躲進云間,一會兒又撩開面紗,露出嬌容,整個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夢幻般的銀灰色。臥房之中,窗扇敞開,月光照射進來,好像霜雪,鄭淖約站在窗前,沐浴著月光,肌膚晶瑩如玉,灼灼如華,如同謫落凡間的廣寒仙女。
韓瑞慢步走來,在背后輕摟鄭淖約,柔聲道:“約兒,你好像不怎么高興。”